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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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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水岛,无风楼。
海面常年笼罩在厚重的雾中,穿过长长一道栈桥,无风楼七层玉石构建的塔楼从白雾中露了个头。
鱼在溪还是第一次来无风楼,之前听说这里与其他宗门不同,今日一来,甚至觉得有些诡异。
七层塔楼是无风楼的主建筑,一层为招待人的大殿,往上六层全是藏书层,外人不能登楼。
他来的最早,收到请帖后连夜出发,天亮就到了,是秦奈亲自来迎接,不过对方一脸忧心忡忡,似乎不想让他掺和这事。
鱼在溪脚步轻快,笑着跟在他身后,“你怕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上宴,有那么多人陪我,没什么好怕的。”
秦奈一言不发走在前面,等带他到了安排的住处才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时间就快到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鱼在溪不懂,觉得好笑,“其实我也已经知道不少事了。”
秦奈并不搭理他这句话,替他将房门打开,检查了一遍里面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才让他进去,薄雾中只有他们两个,鱼在溪没见到其他无风楼的弟子。
看来真是到了紧张时刻,进房间前他又问了最后一句,“正如你信中所说,你是想改变最后结局的对吗?”
秦奈点头,示意他进去,“进去后就别再出来,有事我会来找你,其他人来一概不要搭理。”
鱼在溪笑了两声,进去关门,“你还挺不错,我之前觉得你傻,看来是我傻了。”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鱼在溪脸上笑意慢慢褪去,他几乎是逃来了无风楼,再在泊阳城多待一秒都会崩溃。
如果他前世真的就是元祁,那他不怪江宴太多,毕竟元祁的罪行已经在世人口中和话本上被呈现的完完整整,鱼在溪不需要再去确定自己到底做过什么。
江宴是想救他,却用错了办法,归根结底,错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鱼在溪缩进椅子里,像往常一样完全摊靠在椅背中,仿佛没了骨头,累的连仰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他也有些庆幸,江宴将他的记忆还回来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脑子里乱糟糟了,能非常清楚的分清那些记忆是自己的,那些记忆是梦里进入幻境里看来的。
他终于能完完整整的做自己,不过并不让他轻松多少。
因为除了这件事,他还必须正式现在识海里时不时会出来说句话的魔尊,他也肯定自己就是元祁,所以现在又找过来了。
鱼在溪不知道前世自己是怎么和对方交涉的,不过去害人这种事应该不是自己自愿去做,肯定其中还有什么隐情,知道这一切的只有魔尊,而对方此刻正翘脚坐在虚幻出来的宝座上睡觉。
这魔尊大摇大摆在他识海里建造了一个宝座,成天在上面睡觉!
鱼在溪拿他束手无策,有时候恨不得能把他拉起来骂一顿,可那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于是他小心观望,等着对方用和自己一样的脸睡醒后笑着过来说话。
对于他为何要用和自己一样的脸,鱼在溪表示十分不理解,可能是为了恶心自己。
他就这么缩在椅子里,在没人的时候完全把自己变成个缩头乌龟,还不忘画个隔绝阵,好屏弃一切可以悄无声息观察到他的存在。
过了可能一个时辰,也许更久,他分不清楚,外面有人敲门,鱼在溪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让自己思绪稍稍回炉,开门看着来客。
是他不认识的一个小弟子,蛮横无理的要求他从这间房间出去,说无风楼已经提前安排了各位来宾的客房,并没有这间。
鱼在溪看着对方跳脚的表情觉得好笑,好像他住在这间房对他造成了多大伤害一样。
“是你们秦长老让我住在这里的。”
他轻飘飘放下这句话,又要关门回去,对方却一把将门挡住,脸上惊疑不定,“不可能,秦长老不会干涉楼主的任何决定,你定是被人骗了。”
鱼在溪眯了眯眼,笑着嗷了声,“那劳烦去再问一问秦长老,到底要我住那里?”
打发走了那小弟子,后续又来了几个人,都是然他搬到另外的地方,鱼在溪全部以秦奈的名义打发走,后来再听见敲门声就装死,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来了。
一间房而已,他住在这里还是住在别的地方没什么区别,汤瑜秋怎么会妄想就靠几间客房困住受邀的人。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这里是以修符箓阵法为主的宗门,也许真的有能困住他们的办法。
可这些弟子这么做,不是在打草惊蛇吗?
汤瑜秋在试探什么,试探他还是试探秦奈?
鱼在溪脑子乱得很,最先要做的是解决眼下这个宴会,可这个宴会偏偏和他自己有脱离不开的关联。
他知道的不多,但是据他猜测,他五百岁那天应该有什么事要发生,而距离那天,只剩不到两个月时间。
鱼在溪不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好像其他人都知道,兴许前世的自己也都知道,可转世回来没有前世的记忆了。
他死过一次,这身体一直没死,元祁死后就有魔尊来接手这具身体,让这身体不算顺利的到达了五百岁。
他这么想的时候割裂感很强,但强行将自己代入到元祁视角也就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只是离开过一段时间,现在又回来了而已,同时也有些失忆。
鱼在溪在屋里安慰自己,躲了半天时间,终于在午饭前收拾好心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秦奈来的时间点刚刚好,要不是知道自己有隔绝阵,他几乎以为对方监视自己。
秦奈亲自给他送来了午饭,“无风楼的餐食与外面不一样,估计你吃不习惯,今天没时间安排了,你先凑合。”
鱼在溪受宠若惊般坐到桌边,笑问:“秦长老,上午一共有几个弟子去找你问过我的情况?”
秦奈冷哼一声,“他们没胆子问,只敢去楼主那里告状。”
鱼在溪抬眼看他,想了想,还是问:“所以他真不是你师父,你师父在洛中?”
“已经不再洛中了,我把他带回来了。”
鱼在溪点头,“我不清楚你们师徒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帮忙。”
“为什么你会帮我?”秦奈笑着帮他一起把饭菜摆好,真像个朋友一样,“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因为想让你帮我,你现在看清后不应该躲着我远远的?”
鱼在溪摇头,笑了,“你比我知道更多的事,我很期待有一天你将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关于我和江宴的那部分。”
秦奈愣了愣,“你来时我就觉得你状态有变。”
他说完给鱼在溪倒了杯茶,“我在你面前藏了太多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至于你和江宴,我知道的比苗沛少多了,但是我知道你并没有犯什么大错。”
他这话无疑给野火灼心的鱼在溪降了场甘霖,可也只是瞬间,鱼在溪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不管有任何其他理由,都不能成让他有资格去伤害无辜人。
前世有没有人教过不知道,但在地球生活的二十几年,爷爷奶奶给他教的很好,他即便要求再多,也从不会去打扰别人,更别说害人。
他的良心不许他这么做。
“先别说这些了,”鱼在溪苦笑摆手,也无心吃饭,又问,“此次宴会具体在哪儿举行,你们布了什么阵法,最后目标除了我还有谁?”
秦奈一言难尽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放声大笑起来,“你现在这样十分像是为了大爱即将牺牲自己的义士,不需要,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也不需要为大家牺牲,这局在我掌控中,最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去做就好。”
鱼在溪被他笑得有些窘迫,拧眉叹了口气,“也是我急昏头了,这些事你即便知道详情也不会告诉我。”
“不是不会告诉你。”秦奈无声叹气,“你现在状态太差了,应该休息。”
秦奈被推着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问:“你已经多久没休息过了,这里可是人人都在盯着你。”
鱼在溪想起什么,突然笑起来,“我死不了,可能你不信,别管了。”
刚才还一团浆糊的脑子,在察觉魔尊睡醒后突然清晰了,他把秦奈赶出去,自己幻化成魂魄状,进到了自己的识海。
“你已经在我识海里呆了好几天了。”鱼在溪开门见山,“是不是应该为我做些事?”
魔尊醒了也依然散漫的靠坐在椅子上,眉眼间的满不在意比鱼在溪之前更为潇洒,是真的洒乐人间毫不在乎,等他慢悠悠将视线转到鱼在溪身上,短促的讥笑一声,“不用我的时候你叫我闭嘴。”
鱼在溪确实这么说过,他抿了抿嘴,表情复杂的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脸,“我们现在被绑在一起了,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儿都费劲。”
假的,只要魔尊放弃鱼在溪这具身体,他轻而易举就能离开。
鱼在溪暗暗叹气,还是抬眼看向对方。
果然如他所想,魔尊丝毫不在乎现在的情况,笑盈盈看过来,眼底满是玩味儿,“你说无风楼要杀你?他们也就只能杀了你,想杀我就想在做梦。”
鱼在溪一动不动盯着他,魔尊终于肯施舍他一些信息,“我与神同生,你们想动我都是是在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