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总对我假深情》江且眠

111、第 111 章

　　地面上的人大都懵懂，看不懂元清这是要做什么，有修为高见识广的猜测他是想弑神，无不感慨其大胆与无知，竟试图以卵击石。

　　鱼在溪早早收回视线，已经知道了元清的结局。

　　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错，是他逼的元清走上了这条路，可他却达到了他最初的目的，这听起来实在讽刺。

　　鱼在溪回头望了一眼，见到小辞仰头盯着元清。
　　小辞又该何去何从。

　　预料中的历劫并非如此，他以为所有祸患磨难都会在他一人身上，可真来了才知道，竟是以他为中心辐射到周围的所有人。

　　正当他呆站着等待元清结局时，周围有一声惊叹，竟然是不知何时到了面前的苗沛，对方正提刀帮忙挡住何修文伸过来的手。

　　何修文眼神狠厉，明显是已经从混沌梦境中苏醒过来，鱼在溪拧眉看他，“是另外一个天道让你来的？”

　　何修文似乎听不懂，继续招招式式都想要对方命，苗沛根本招架不住，鱼在溪不得不自己出手。

　　但他刚召出剑，江宴就将他拦了下来，“我来，你继续盯着元清。”

　　鱼在溪还要摇头，但江宴已经握着无上冲了上去，他只好转头看天边。

　　元清连剑都没拔，要一头撞上去，身边苗沛问：“元哥，不用拦他一下吗？”

　　鱼在溪摇头，“拦不住。”

　　已经没有什么办法能拦住元清了，他不接受如今的情况，劝说是没用的。

　　最后一刻日珞还是出手了，他抬手向元清那边，要将防护撤掉，却见元清一个转身，手中红光闪烁，竟是已经献祭了自己的魂魄。

　　鱼在溪没忍住向前一步，几乎惊呼出来。

　　元清自己选择献祭魂魄，那就不是魂飞魄散了，他会永远为自己所献祭的对象献出力量，那是永生永世的折磨。

　　日珞视线垂下来，鱼在溪连忙对他点头，请求他救救元清，甚至魂飞魄散都比这个好。

　　可惜来不及了，发现的太晚，元清将这场献祭藏的太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渡劫和弑神上，没人知道这场献祭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甚至都没人知道献祭的对象是什么。

　　鱼在溪嘴角死死抿起，眼看天上的那道身影被血色包裹，与此同时天间全部阴云退去，狂风停止，所有鬼哭狼嚎、末日般的恐惧随着阳光照射如潮水般褪去。

　　鱼在溪茫然的转身环视周围，仙门弟子全都惊恐的看着中心发生的一切，不到最后一刻没人敢放松，小辞身边站着天星长老，苗沛扶着几乎站不住的秦奈，何修文正被江宴控在阵法里。
　　地上的尸体隐去血迹，竟跟着阴云一同消散在世间。

　　天上，血色中心元清正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等献祭到了最后一刻，他便化作点点白光，随着吹过人面的清风降落世间，消散与山川湖海。

　　这是一个很快的过程，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开阵都快，元清走的十分决绝，他早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目睹了这一切，日珞终于开口道：“罪人元清，以魂献祭，永生永世护佑云陆风调雨顺，百灵无忧。”

　　鱼在溪微微点了点头，与日珞同时开口：“准。”

　　“上神华清，历劫百年，烦扰世人已久，当扫除后患，使云陆归于安宁。”

　　鱼在溪回头看了眼江宴，苦笑一声，说：“领命。”

　　至于怎么个归于安宁法，鱼在溪就得求助日珞了。

　　对方抬手在空中画了个符文，鱼在溪踏空行至符文下，他一靠近，那符文便扩散成一个阵法，鱼在溪自下而上沐浴阵法，眨眼间便化作无数白光。

　　几乎与消散的元清一样，他们一同被微风带去整个云陆，有一瞬间神力散发，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瞬，然后迅速回复正常，少有人发现异常。
　　与此同时，困扰云陆已久的魔物，在两层庇佑下竟消失殆尽。

　　只不过没人发现，在场只有慌乱下跪的弟子和寻找鱼在溪去处的几人。

　　江宴一动不动盯着鱼在溪消失的方向，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却一直站到日珞消失都不曾有动作。
　　苗沛几次想开口，可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秦奈见日珞走了，低头猛咳起来，抓着苗沛肩膀衣服又哭又笑，何其狼狈。

　　天星拍了拍小辞头顶，叹了口气，“这算什么事儿，把你留给我了。”

　　他拉着小辞往江宴那边走，突的脸色巨变，苗沛也是惊呼一声，因为江宴突然像着了魔一样抬剑要自杀。

　　即便是天星出手也拦不住，眼看无上剑即将透体而过，小辞突然沉声道：“江宴！”

　　剑尖入体半寸，剑身上萦绕着青蓝阵法，全部灵力蓄在剑身，即将向下斩杀时，被小辞击金断玉的一句给拦住。
　　“你当初为何要让我出现？”

　　江宴侧眸看向小辞，一滴清泪顺鼻尖滴落到剑身上，他似乎很累了，把无上拔出后身形不稳，要靠苗沛搀扶才能站住。

　　江宴只有一句，“我们见不到他了。”

　　“那你就看我这张脸！”小辞拧眉怒道，“既然你们让我出现，就不该把我一个人扔下！”

　　江宴扯了扯嘴角，合上通红的双眼，挥手开阵带几人回了无上峰。

　　他一到地方就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闭门不出，苗沛只好扶着秦奈去弟子房休息，小辞和天星两人互相看，天星还是那副万事不惊的老样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无上峰的红梅。

　　“红梅将开，可惜赏花的人不在了。”他是真的觉得可惜，天星捞过小辞肩膀，“他这样子肯定照顾不了你了，你就跟着小老儿我，我没什么带弟子的经验，你是第一个。”

　　苗沛呆愣的坐在秦奈床边，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全部。

　　其实整个过程很快，他和天星赶到时元清还在历劫，仙盟上空犹如世界末日，天雷灌世何其恐怖，然后见鱼在溪他们赶去地府走了一趟，回来又是天神又是元清弑神，最后两相消散，甚至不到一炷香时间。

　　仿佛大梦一场，所有场景急匆匆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演了一遍。

　　这就是最后了？

　　苗沛不愿相信，几百年的纠葛，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鱼在溪是天神，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消失，他可是天神！

　　可让他消散的是另一个天神。

　　苗沛不知道坐了多久，等想起来动一动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脸上也满是泪痕。

　　他才终于感到铺天盖地的悲伤，好像，他的元哥真的离他们而去了，以这么梦幻，近乎虚假的方式。

　　没有轰轰烈烈的战斗和牺牲，也并不帅气，只是一个阵法，一道天命。

　　所有事就如此匆忙的结束了。

　　夜里秦奈醒过一次，他一睁眼就抓着苗沛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天神。

　　苗沛知道日珞神君和他师父汤瑜秋很像，于是点头安慰，“兴许你师父也是神君下世历劫，如今回去了。”

　　他这么一说，秦奈便愣愣的躺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闭眼，又陷入无休止的沉睡。

　　江宴几天都闭门不出，苗沛每日去看，确定他还好好活着就走。

　　对于鱼在溪仓促的死亡，最难过的该是江宴，他付出这么多年想为对方求得一个好结果，却因为一句简单的天命功亏一篑。

　　可没人知道他已经伤心到了哪种程度，江宴始终闭门不出。

　　直到有天何修文上山求见江宴。

　　自仙盟大乱以后，渡泽没再回过天极阁，一切事务由几个长□□同主张处理，第一件事就是封锁天极阁，封锁全部消息，连苗沛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何修文的到来给苗沛提了个醒，他应该去想办法了解一下外面发生了什么，于是一边戒备又一边忍不住问。

　　可惜何修文没说几个有用消息，只说外面现在很乱，没有仙盟统领，各大仙门之间争斗不休，他废了很大劲才来天极阁。

　　那天江宴带人从仙盟回来时没带何修文，本意是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他真的能活着找到这里。

　　苗沛带人到院子门口时，何修文先往后看了眼成片梅林，然后才敲门道：“他说想在红梅凋零前见到你。”

　　话音还没落，门瞬间被从里面打开，江宴疲累苍白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苗沛看的又是鼻子一酸，转开头去不再看了。

　　何修文消瘦的只剩骨头在撑着，脸上也早就没了光彩，见到江宴后长长疏了口气，像终于完成了十分重要的任务。

　　他又重复了一遍，“他说，想在红梅凋零前见到你。”

　　江宴眼尾通红，死死盯着何修文，开口声音沙哑不堪，几乎发不出声音，“他在哪儿告诉你的。”

　　何修文仓促一笑，“梦里，我在梦里与他见过一面，聊起你时他是这么说的。”

　　江宴张了张嘴，不等问，何修文就又说：“他没死，但也不在天上，他说他很快就能回神界复职，今年想和你一起看红梅。”

　　何修文说完就转身走进院子，苗沛看了看愣住的江宴，追着何修文将他送下山。

　　回来时江宴正站在梅林中研究树上的花苞，见苗沛来了，笑着问：“他有没有在你的梦里同你说过什么？”
　　这一笑让他苍白病态的脸反而显得更为不堪了，隐隐竟能看出一丝疯癫。

　　苗沛愣愣摇头，“我只梦见过我们过去的事。”

　　江宴嘴角的笑扯得更大，“那他为何从来不来我的梦里。”

　　他视线从花苞移到苗沛的脸上，“为何我从来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