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叫谁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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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果然摸了摸他的头，可祝衍星还来不及蹭蹭对方温暖的掌心，就分辨出这只是一个安抚的动作，对方仍要离开。
于是他有点着急起来，努力在自己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中，搜索可以留住对方的词汇。
醒酒药刚刚下肚，尚未起效，他的神经仍然十分迟钝，但祝衍星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龙井茶味的Alpha，极有安全感的哥哥，让他心动的人。
关于秦遇的种种印象在他的脑中浮现：西装革履、不怒自威的秦总；别人家的孩子、父辈们最为满意的子侄；从小喊到大的小遇哥哥……但那都不是独属于祝衍星的秦遇。
会为他放烟火、总是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每次都能接住他、为了他释放信息素恐吓别人……永远给自己专注的注视，和层出不穷的惊喜的秦遇。
他是祝衍星喜欢的人，是让他心动的Alpha，是……
洛羽安那清脆的声音在祝衍星的脑海中响起，或漫不经心，或爱意满满。
他在祝衍星面前无意中示例了无数遍，对爱的人应该如何称呼。
对想要永远在一起、很可能会走入婚姻殿堂的人，他们一般会叫：
“……老公。”
“老公，不要走。”
窗外雨势骤然增大，却成了天然的白噪音，衬得这句呢喃格外清晰。
秦遇手中的玻璃杯蓦然坠地，落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砸出一声闷响。
他刚刚喂祝衍星喝过醒酒汤和药，机器人送来的分量很足，满满一保温桶的汤，一板药片和一壶热水。
秦遇便也就着热水咽了两粒药下去，祝衍星在床上哼哼唧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上头而难受。
秦遇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却被若有所觉的Omega更加黏人地重新缠住。
他对祝衍星是很难狠下心来的，只得保持着这样被对方抱着胳膊的姿势，自己又举起另一只拿着玻璃杯的手，喝了几口水。
下一秒，秦遇就从祝衍星的嘴里，听见了那句让他不可置信的称呼。
老、老公？
什么老公？谁的老公？
祝衍星在叫谁？
他开始有点质疑刚刚喝下去的醒酒药，虽然说药物起效不会那么快，可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头更加昏沉，甚至产生幻听吧？
秦遇的手一向很稳，而刚才一时失态从他手中掉落的杯子，已经在地毯上洇出一片看不见的水痕。
秦遇不太死心地俯身贴近了祝衍星，问他：“小星？”
“你醒着吗？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头脑还没有迟钝到无法产生联想，秦遇在刹那的大脑空白之后，心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其实是，祝衍星谈恋爱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们的感情已经好到，足以让祝衍星叫那个Alpha老公的程度。
秦遇莫名觉得有些躁，虽然他知道，年轻的孩子们在恋爱方面是很大胆的。
而且“老公”只是个称呼，近年来随着网络兴盛，它的泛化使用也越发流行，就连粉丝对偶像、朋友对朋友，也会这样叫的。
可他总觉得，祝衍星就算和身边的同学谈了恋爱，也不该……最起码不是现在……
是他主动叫的吗，好像又不太可能。
所以，是什么样的年轻Alpha，能哄得祝衍星连假期里都在挂念他，甚至还叫了对方老公？
Omega方才的那种语调，如此甜蜜，又如此依恋。
秦遇在自己不曾发觉的状态下叹了一口气，凝视着祝衍星近在咫尺的睡颜。
即使在黑暗中，也隐约能够看得见少年清秀的五官线条，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节奏。
他呼出的气息里，有桂花酒的清香与醇醉，还有冰淇淋的甜美。
这对于任意一个年轻的Alpha来说，都有着极其美妙的吸引力。
而这美妙的气息，还会在未来的某天，被一个陌生的年轻Alpha肆意采撷。
祝衍星则会对那个Alpha满心依赖，满眼喜欢。
那股莫名的燥意倏然落空，秦遇空了的心口又蔓延起莫名的涩，漫无目的地思考着：
祝衍星都已经这样亲密地称呼那个Alpha了，那么他们大概也已经有了更亲密的肢体接触了吧。
就像旁若无人地将自己的Alpha唤作老公的洛羽安那样，所以，祝衍星也会像那个热情又傲娇的Omega一样，渴求和自己喜欢的人更近一步吗？
秦遇的心沉了下来，他不知道祝衍星看到了什么，但他很清楚，洛周两人大概早已完全标记。
说不得将时间往前推，就恰好能够追溯到洛羽安和自己相亲的那个晚上。
可是如果换成祝衍星，和某个不知名的Alpha……比如视频里教他画画的那个同学，又比如曾经热烈追求过他的陈飞驰。
即使祝衍星早已在有意无意间对自己澄清了和那些人的关系，此时的秦遇还是突然觉得，他实在难以想象祝衍星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
还有那些比牵手更不纯洁，比接吻更加深入，那些年轻气盛的Alpha和Omega在一起，会情难自禁发生的事情。
即使秦遇知道，祝衍星是个谨慎又清醒的孩子，他们还曾有过那么多次关于恋爱、婚姻、心动、真爱的聊天，他有理由相信Omega会保护好自己，循序渐进地对待一段新生的感情。
可在他的心里，却有个从未听过的声音，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连秦遇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莫名皱起的眉头，和心脏沉沉的下坠感，是因为什么。
而他又是为什么，会不假思索地在脑海中告诉自己，祝衍星喜欢其他Alpha，是不行的。
“嗯……”少年的头顶没了温柔的抚摸，早已让他觉察到Alpha动作的凝滞。
但他却将其理解为，这人终于不再试图离开自己。
祝衍星闭着眼睛，很舒服地在秦遇满是龙井茶香的臂弯里拱了拱，喃喃道：“小遇哥哥。”
此时的Omega根本无须动用头脑，去思索怀抱主人的身份。
这个与他亲密无间，时时刻刻都令他心动不已的人，只会是秦遇。
是他喜欢的秦遇。
“嗯？”秦遇还以为他醒了，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喜欢你。”
Omega却只是发出了一句低低的梦呓，但即使这声音轻得模糊，秦遇也还是听清了那三个字的内容。
祝衍星说“喜欢”，而在那之前，他呼唤的名字属于自己。
早就失序的心跳在此刻彻底乱了阵脚，它在海岛的夜风中悸动着，不可置信。
那阵骤雨来得急，停得也急，以至于秦遇还来不及关上窗户，天边的乌云就已经散去。
一缕月光从窗外溜了进来，落在地毯上的玻璃杯缘，反射出一点晶莹的光。
而这光线如同一支势不可挡的罗曼蒂克之箭，正中Alpha的心脏。
箭羽在月光下开出了花，散发着来自七月的玫瑰香。
玻璃的倒影让Alpha回忆起某个冷气充足的下午，他推掉手边所有的工作腾出时间，只为了陪想要为他过生日的祝衍星看展。
那座玻璃筑成的玫瑰园外，深爱着自己妻子的富商曾经亲手写下：“玫瑰是代表爱情的花朵。”
然后，就是少年迎着夕阳，在人流熙攘的地铁站外，将一束盛放的红玫瑰递向自己的样子。
他的眼神里，有点说不出的羞怯，但更多的，是某种坦然的坚定。
原来，祝衍星早就已经告诉过他答案了。
秦遇的最后一丝迷茫，也被Omega来自梦中的这句轻声告白打破。
与此同时，刚才他摸房卡的时候，从祝衍星口袋里拿出来、又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群聊的名字叫做“海岛小分队”，秦遇并没有窥探祝衍星隐私的意思，可祝衍星微信的聊天壁纸却不自觉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河堤旁微风吹拂，水面波光粼粼，远处的夕阳映着林立大厦，而倚靠在栏杆旁的Alpha，正是秦遇。
秦遇自然记得，这就是自己生日那天的下午，他和祝衍星离开展览馆后，一起散步到河堤边时的场景。
祝衍星为他拍了许多照，后来还把照片和吃饭时服务生录制的生日歌视频都发给了他。
只是没想到，祝衍星还会把其中的一张照片作为自己的壁纸。
很巧的是，秦遇自己其实也保存着一叠那天的照片，是林特助从当时跟着他们偷拍的狗仔那里截下来的。
当时助理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虽然狗仔没安什么好心，可他们的摄影技术却不错，把他和祝衍星拍得像电影里的人物。
林特助不是喜欢随意玩笑的性格，就连秦遇自己看过照片后，也很认可他的说法。
而在同样的天光之下、同样的河堤岸旁，祝衍星镜头下的自己，却又有种不同的气质。
虽然手机的镜头比不上专业相机，可是秦遇觉得，祝衍星拍的那些照片，比狗仔们拍的那些还要更好看。
此时看来，大抵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快门定格的，不仅是他的形容，还有拍摄者最真实的心意。
所以，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别的Alpha。
不是同学，更不是某个陌生人。
被祝衍星依赖着的、被他悄悄称之为“老公”的、让他在睡梦中还不忘告白的人，都是他。
祝衍星喜欢的人，是秦遇自己。
秦遇的目光不自觉飘忽了两下，最后落在了那只坠地的玻璃杯上。
于是他又想起了自己办公桌上的那只玻璃杯，来自祝衍星的亲手绘画，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使用频率最高的杯子。
无论渴不渴，他都总喜欢将水倒满，看着窗外变化的光影投射在杯壁上，穿过白色鲸鱼透明的身体。
光的角度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变动，那条祝衍星精心绘制的鲸鱼也仿佛在他的桌上慢慢游曳着，陪着秦遇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枯燥但专注的工作日。
秦遇办公室里昂贵的杯子有很多，有些也陪伴他走过许多年头，而这个价值平平的玻璃杯的使用频率，却很快就超越了其他名贵的杯子。
此时，他循着白色的鲸鱼向自己游来的轨迹，回忆起了更多藏着祝衍星隐晦喜欢的瞬间：
他问自己“对年龄差距很大的情侣怎么看”；
他看到漫天烟火，欣喜地对自己说“真的真的很开心”；
他看见身边的人接到捧花，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自己的眼睛……
秦遇慢慢地直起身子，从祝衍星的床边站了起来。
此时的Omega已经陷入了熟睡，不再紧紧缠绕着秦遇的手臂。
今夜Alpha留下的这些龙井茶香，已经足以让祝衍星睡个好觉。
但他的那几声称呼和最后的告白，却已然在秦遇心头挥之不去，绕下了无形的结。
秦遇俯身捡起了滚在地上的玻璃杯，将其稳稳地放在桌上。
那一刻，他心里想的仍然是，祝衍星晚上起夜的时候，如果不小心踩到这东西，可能会划伤脚。
他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出了Omega的房间，门锁在身后咔哒作响，是自动安全装置正在运作。
“门已锁。”随着机械的电子女生提示结束，门内外立刻隔出了两个世界。
里面，是陷入美梦安眠的祝衍星，外面，则是注定彻夜不眠的秦遇。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叫谁老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