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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你是个荒唐的人 ...

  •   一出“樱の殿”的大门,我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脚跟发软,一下失去了知觉。
      当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咦?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周围的建筑不停地从眼前滑过,我不会是在天堂吧?这么一想,大脑就像被泼了冷水,一下全清醒过来了。这才发现,原来我正伏在一个人的背上,是那娘娘腔,我这才醒悟,原来不是在天堂上。
      他正背着我飞跑着,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我静静地伏在这块单薄的肩膀上,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
      突然,胃里一阵痉挛,一抽一抽地疼痛,眼前一波一波的黑影子涌了上来,要呕吐似的。
      “放下我,快放下我。”我拍打着他的肩膀。
      “等等,医院就在前面。”他喘着粗气说。
      “呃——”来不及了,我没等他把我放下,一下子全吐了出来。他的衣领上满是我吐出的污秽物,耳根也被喷得满是残渣。好脏!我忍不住捏住自己的鼻子。
      他一着急松了手,我没有丝毫的力气,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好痛!我摸了摸屁股,正欲爬起来,肚子突然一阵抽痛,我连忙捂住肚子,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我蹲在那里,痛苦地挣扎着,整个世界好像在旋转。在我模糊的视线里,那娘娘腔着急地站在我的旁边踱来踱去。扶我也不是,不理我也不是。好久,我的剧痛依然没有结束。
      他脱下外衣,抖掉上面的污秽物,见我没动静,就关切的问:“还难受吗?”
      我无力的点点头,可以感觉到我的脸色一定青得可怕。
      “肚子疼?”他又问。
      “嗯。”我实在说不出话来。
      他把脱下的外衣披在我的肩上,我摇了摇身子,试图摇掉他披上的外衣,他却死死地按住。“这边风大,你穿这么少,会更难受的。”
      “脏!”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这个字。
      “你就先将就一下吧!”他按住我的肩膀说着,双眼却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把我扶到路边的大石块上坐下,对我说:“你在这里乖乖地坐着,我等会儿就回来。”
      于是,他走了,不知道去哪里,好久都没回来,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是时间确实久呢?还是我的疼痛把有限的时间无限地延长了?

      晏孜终于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白衣天使,大概是医生。那医生背着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大医药箱,她来干吗?打针?我才不要,从小到大,我最怕打针了。
      近了,那女医生拿起针筒颤抖着胳膊龇牙咧嘴得意地大笑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呈现,我用恐慌的眼神盯着那女医生。事实上,那女医生非常地和蔼可亲,她望见我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就温柔地安慰我说:“不用怕!不会疼的。”然后,就操起最大的针筒。
      “啊,不要!”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大叫。
      “小伙子,帮我拿着。”只见那女医生把大针筒递给娘娘腔。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不料,那女医生继续扒着医药箱,一样又一样更恐怖的东西被掏了出来。镊子、钳子、剪刀、塞不进嘴巴的大药丸、可以缠住整个身体的大绷带,这,这,这……,我看得目瞪口呆,大脑里像塞满了泥浆,动弹不得。
      “好了,我们先来把把脉。”我定睛一看,那女医生手里正拿着个听诊器,笑脸相迎,语气就像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完了,她还笑,这不是她大刀阔斧前的麻醉剂吧?
      我整个人已经呆住了,任凭那女医生又把脉又听诊的,竟忘记了自己的疼痛,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她关于病情的询问。
      “好了,吃下这片止痛药就行了。”那女医生收了听诊器,把一片比小拇指指甲盖还小的药片递到我冰冷的手中。就这样?我简直不敢相信,生怕这是错觉,就再问一次:
      “吃下这片药就可以了吗?”
      “嗯,吃了脏东西引起的,没什么大碍了。”
      你早说吗?我还以为……,嗨,还好,虚惊一场,我松了口气,伴随着吐出去的气息,身体也松懈了下来。
      看我好些了,那女医生笑着对我说:“你男朋友啊,急匆匆地闯进我们的办公室,说要买药,可半天也说不清楚要买什么药,只顾自己拼命的擦汗,还大口地喘着气。他这么冒失地闯进来,搞得就像打劫似的,把我们全都吓傻了,呵呵~~~。他大概已经急得说不出话了,一把抓起我桌上的笔,在纸上刷刷地写了2个大字“借用”,抓起我的医药箱拽着我就跑了出来,幸好没拿错药箱,呵呵~~~”
      我可以想象,那是多么壮观的一幕。娘娘腔变土匪要怎样的装扮好呢?我想着,在头脑里对着娘娘腔进行“变装秀”,觉得很好玩,竟无声地笑了起来。
      “现在好些了吧?”
      “嗯!”我点头。
      “那我该回去了。”医生大姐接过娘娘腔手里的医疗器材说。
      “大姐,谢谢你!”晏孜一边说着,一边鞠躬。
      “以后注意饮食!”她不知道我们家就是因为太注意饮食了,才导致我的肠胃对外面的食物不适应。
      “大姐,谢谢你!”晏孜还是重复那句话。
      “谢就不必了,好好照顾你女朋友。”
      “嗯,谢谢。”他好像除了“谢谢”,什么都不会说了,真是个拙嘴笨舌的家伙。
      大姐已经走远了,他还一个劲地对着那背影说着“谢谢”。
      “喂,不会说话,就不要像机器一样重复那几个字。”我见他还是一个劲地在那里“谢谢”,傻B傻B的,看不过去就很不客气地说。
      “还难受吗?”他停住了“谢谢”,把脸转向我关切地问道。
      “喂,你给我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了?你又什么时候成了我男朋友了?”太过分了,竟然自作主张起来,我心里愤愤。
      “刚才,不,不,不,……,没有,不,不,……我没说的!”他的头摇成拨浪鼓,一副不知所措却又急于辩解清楚的样子。我不禁扑哧笑出了声,他那可爱的样子把我逗乐了。
      是刚才那大姐自己搞错了,我没跟他这么说的。我领会他要表达的意思,但还故意整他。
      “请不要乱下结论,好不好?”
      我生气地把头转向一边,不理他。

      厦门的风总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就是坐在四面环墙的小巷子里,也会有风冷不丁地钻进你的衣领,更何况是在大公路旁。好大的风!四面刮来,我那披着的长发立即四向飞散,状如女鬼。
      “啊,该死的风!”我一边抓着被吹得如鸡窝般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边尖叫痛骂着。
      “我来帮你挡风。”晏孜跑到我的左边,张开手臂直挺挺地站立着,卷曲的头发紧贴头皮。这让我想到了古罗马的大卫王雕像,连我也不解自己是如何把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事物想象到一起的。
      左边的风被挡住了,可是右边的风仍肆无忌惮地刮过来,我的头发就像扫把一样,齐刷刷地往晏孜站着的那边倒过来。我拼命用手按住头发,可似乎只是徒劳。于是,我气恼地抱着头,大呼小叫起来。
      “哈,我有办法了!”我听见晏孜兴奋的叫声,就抬起头来,只见他的两只眼珠亮得像两颗小灯泡,好像即将要做出什么壮举似的。
      他弯下腰来,看他的动作像是在系鞋带。没想到大约一分钟后,他扬起头,亮出刚刚解下的鞋带,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
      猛地,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喂,你干什么!”我吼叫着。
      “帮你把头发扎起来。”他的手还是不停地扒着我的头发。
      “我没带扎头绳!”我条件反射似的吵着。
      “这不是问题。”他答。
      “用什么扎我的头发?不会是……”我恍然大悟般地顿住了。
      “我的鞋带——”还没等我说出口,他就接话了。
      “神经病啊,谁会拿鞋带扎头发?”我晃了晃脑袋,挣扎。
      “别动!”他还是固执地抓着我的头发。
      “放手!你把我抓疼了。”我痛苦地大叫。
      “不是我的原因,是你自己一直在摇头。”
      “你,鸡婆!我又没让你扎。”我气急败坏地说。
      “你的嘴巴还是那么不饶人,不过,你的激将法对我起不了作用。”他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语气还是那么温柔,甚至温柔得有点让人觉得慢悠悠起来。本来,那说话的音调就不像是从他的嘴巴里发出来的,再加上那正常人不会有的态度,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听觉和判断力,眼前这个人真的姓“晏”名“孜”吗?修行到他这境界真是出神入化了。
      “STOP!我数一、二、三……”我僵硬地命令着。
      他的手却飞快地晃着,会扎头发的男人?——头一次见。@_@
      “扎好了,这下不会再到处乱飞了。”他拍了拍手,好像刚刚干完一件大事似的。
      “你非常非常的固执!”我满肚子的忿忿却无处撒野,心里非常不爽快。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我一直是一个固执的人。你也可以理解为专一。”
      “你的固执到了令人生厌的地步。”我装作很无可奈何地摇头。
      一阵沉默——
      “你有没有脚气?”我的大脑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冒出了这么一个很令人崩溃的问题。
      “嗯?哦,有啊。”他大概一时半伙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才答道。
      “你,你,你,有脚气还把鞋带系我头上?”我总觉得他把鞋带系我头上,像是踩在我的头上,心里十分的不爽。
      “鞋带和脚气有什么关系吗?”他一脸的无辜。
      “你脚上的东西,拿来□□头上?”我气得双手叉腰。
      “我的鞋子是天天洗的,说不定比你的头发还干净。”
      我低头瞪了他的鞋子一眼,果然很干净,看来他没有撒谎。原来他不只是一个娘娘腔的男人,还是个有严重洁癖的男人。受不了,实在受不了!
      我苦笑。
      “总比头发乱飞,像个在世女鬼强。”他说。
      我心里明明就明白这样的评价,却还是接受不了别人如此评论自己。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够虚荣。
      “你才像鬼呢!是头马蜂鬼!”终于抓到把柄了,我发现他的头发也被风吹得像个马蜂窝,虽然围了条头巾。
      “你啊,披头散发,脸色发青,很像——”他说到一半,停住了。我瞟了他一眼,理会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毫不留情地顶撞。
      “把鞋带系头上,才神经病呢!”
      我气呼呼地抓下扎在头上的鞋带,正欲一阵拳打脚踢。突然,眼前一亮,前面有家咖啡馆,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咖啡馆装潢得很有格调。对了,到里面去躲躲不就好了。不跟这样的人瞎混混了!
      “鞋带,你自己留着用吧。”我把那臭鞋带丢给他,头也不回地直奔咖啡馆。心里还不停地臭骂:浅薄、无知、弱智,没见过这种白痴男人。好像没有用尽世界上最狠毒的词语,心里就是不解气。

      进了咖啡馆,叫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在贴近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这是我的一个嗜好,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隔着一扇玻璃却感觉自己已经置身于喧嚣的世界之外,这时,在我的眼里,一切就好像在戏剧里。
      我陶醉于眼前的景象,来来往往的人群,翩翩飘舞的落叶,五颜六色的垃圾,以及因风而动的一切……这是多么撩人心弦的一幕幕!可方才,自己在风中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呢?人啊,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是幻想着他们的种种美好;而当亲身经历或拥有时,却只顾着一味地埋怨和挑剔。
      远处,长长的人行道上,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地清晰起来。那娘娘腔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从哪里扛了一个大扫把走了过来,好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扛着个大钉靶,后面还跟了个推着垃圾车的清洁工。又有什么弱智的事情要发生了?我心里直打鼓。
      啊?!我不禁一阵倒退。他们好像在打扫我吐出来的那些污秽物,想着都觉得恶心,如何下得了手?
      我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他们的行动上……
      终于,我看见那娘娘腔挥挥手,送走了垃圾车和清洁工。

      半小时后,我和娘娘腔一起坐在落地玻璃窗旁。
      “喂,你找那清洁工做什么?”我用邪气的眼神盯着他。
      “打扫你吐出来的东西。”
      他老实地回答,只是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想到那堆肮脏的东西,胃酸直冲到喉头,赶紧喝了口咖啡压下胃酸。
      “那是在大路上耶,又不是你家!”我很理直气壮地叫道。
      “要是你在大路上看见那样一堆东西,多难受啊?”
      “自然有人打扫,你当自己是城管啊?”
      “我打扫它的原因有两个,一、大家都不愿看到这种垃圾;二、如果看到了,大家都会毫不客气地臭骂吐这堆东西的人。……”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小更细了,就好像扭捏的小孩,接着说,“我不希望你被骂!”
      被骂又不会怎样,我又不会介意,反正大家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心里想着,却没把这句话从嘴里抛出来,因为我望见他的神情很认真。
      “哪里找来的清洁工?”我只得转移话题。
      “街道那头。”
      “你很奇怪!”
      “为什么?已经第N个人跟我说这话了。”
      “哪有人在街上丢了垃圾,还满大街找清洁工的。”
      “有啊!那人就是我——”他答道,那神情像是认真的,又像是开玩笑。
      听见这样的答语,不知如何说下去。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咖啡全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洒到他的脸上,我赶紧抓了一把纸巾慌乱地往他脸上贴去。他的鼻孔被贴得无法呼吸,胡乱地发着语气词,在我听来,像是一段奇异的口技表演。
      “哈哈,你是个荒唐的人!”我抑制不住自己的笑穴,像被人抓了痒似的咯咯笑个不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 你是个荒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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