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两》老夫去也

46、好幺儿，饶了我吧

　　那一夜旖旎犹在昨天，江悔一时也红了脸！
　　“如风！”江悔将如风叫进来，让他俯下身来靠近自己，如风听罢，撇了撇嘴退出了屋子。
　　宋恕非小心说道：“我若是好了，恐怕也在浮石点呆不下去。”
　　江悔沉声一笑：“那可不行，我让如风走！”
　　如风正摆弄着眼前一大堆药材，江彤站在他身边。，听他自己和自己说话。
　　“如果说主母的毒素是男女之事导致的，那主子坏血症好转也是因此。主母就算医治了主子的病，只可能自己血药药力减弱，但也不至于减弱到这个地步，甚至体内有了毒素啊！”
　　“有没有可能是外力影响？”江彤猛然冒出一句话，如风却关心她是不是挺全了自己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我跟着你进来的，每一句话都听的真切！”江彤无辜道。
　　如风觉得身后凉飕飕：完蛋了！主子能活刮了我！
　　“外力？”
　　“对啊，比如说一目师太的拂尘，或者江枞的千丝万缕，再或者……”江彤还要继续往下说，被如风打断。
　　“不可能，主母并没有受外伤，而且她的毒根本不是内功所致！”
　　江彤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嘟嘟囔囔：“不是外力，不是内功，还是凭空生出来的不成！”
　　如风恍然大悟，高兴的边拍手边跑出去：“生出来的，对，就是生出来的！”
　　“啊？”江彤追着：“你等等我呀，把话说明吧！”
　　宋恕非屋内，赵三和向轩铭正向江悔抱拳要走，被横冲直撞进来的如风吓得都拔剑了。
　　“保重！”宋恕非和江悔笑着看向赵三和向轩铭，他们二人才从房间里退出去，如风扫了一下宋恕非立刻趴在江悔耳边说话。
　　“那我先去准备？”
　　“不急，等我一下！”江悔转头看向宋恕非，柔声开口：“幺儿，你可能是有身孕了！”
　　“主子，不是让你别跟她说吗？你说了她能同意打掉吗？”如风恨江悔不成钢。
　　宋恕非半红着脸：“如风，去煎药吧！”
　　两日过去了，如风这落胎的药也没送来，但江悔能走动了，虽然步子大了牵扯多了伤口还是会疼。
　　宋恕非看着江悔在她床前一会儿送点水，一会送些吃食，但手脚还不利落，特别像是一个残废在照顾另外一个残废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笑什么？快吃！”江悔把荷叶糕递到她嘴边，宋恕非咬了一小口，江悔用衣袖给她擦了擦嘴。
　　宋恕非莞尔一笑：“江氏过，让如风把药拿来吧！”
　　江悔手上递吃食的动作一顿，瞬间便与平时无异：“也许他没弄好呢！你先将身子养一养，今天双腿有感觉吗？”
　　江悔鲜少正经说话，宋恕非看着可乐，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有一些，麻麻酥酥的疼，但还是使不上力气。”
　　“没事儿！”江悔好用的那只手抚上宋恕非的肚子，“会好的！”
　　“昨日二娘来了，给我拿来一身衣裳，你帮我穿上！”宋恕非眼神示意被子下面，江悔掀开被子，被子下面是两身叠的方正的婚服，一男一女，针脚不算精致，但足够显出制作之人的用心。
　　“你换上，我看看尺寸合不合适！”宋恕非再次示意。
　　江悔拿上自己的要走，却被宋恕非叫住：“干什么去，就在这换吧。”
　　江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磨磨唧唧半天才横下心来去接自己身上的衣服扣子，但却是后背对着宋恕非。
　　他只有一只手便利，光是脱下身上的衣裳，头上就已经冒汗了。他没回头，但也知道宋恕非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幺儿，我还是找如风帮我一下……”
　　“那一会帮我换呢？你也找如风吗？”宋恕非一句话噎得江悔哑口无言，自己一句话没说换上了婚服，穿的歪七扭八，却有一种说不来地不羁感。
　　江悔转过来，快走两步再床前坐下，又将婚夫扯了扯，宋恕非看他脸红局促地样子，笑的胸腹疼。
　　“帮我换上！”宋恕非不依不饶道。
　　江悔都将宋恕非的婚服拿在手上了，又放下了，哑着声音道：“好幺儿，饶了我吧！”
　　宋恕非早就看见了他的反应，他坐过来遮挡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让赵三和向轩铭回汴梁，不就是为了告诉世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七皇子和异孩儿了，那你在害怕什么呢？我喝了药无非死活两种结果，若是我不喝药，就只能等死！”
　　“幺儿，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即使不能动，但能陪我说话，能看着我很好，我怕万一你……”江悔不敢往下想，也不敢面对。
　　“如风，进来吧！”宋恕非感觉到如风已经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了，如风端着药进来，递给江悔。
　　宋恕非喝了药，眼皮越来越沉，朦胧中觉得自己手腕疼。等她醒来，江悔不在她身边，如风也不见人影。
　　“幺儿，你醒啦？”江彤刚进来，就看到宋恕非挣扎着要坐起来，赶紧上前扶住她。
　　宋恕非朝门外张望：“江悔呢？”
　　“……你感觉怎么样？先别起来，腿是不是有点知觉了？”江彤支支吾吾的，宋恕非双手撑着床站起来，双脚无力挪动一步都费劲，但依旧往前挪！
　　“幺儿！”江悔刚进来就看到了宋恕非这副拼命要走路的样子，上去一把抱住她，在她肩膀处低语，“对不起！”
　　江悔觉得肩膀处一湿，宋恕非抽泣：“我以为你出事了。江氏过，你别吓我。”
　　江彤退了出去，江悔把宋恕非抱到了凳子上，胸口处的伤口包扎的已经露出血迹。
　　“你扯到伤口了？”
　　“嗯，一会你给我换药！”江悔似乎很开心，宋恕非由着她摆弄自己，又给自己穿鞋，又给自己绾发。
　　“幺儿，你睡了一天多了，如风探过你的脉象，有恢复之势，说明落胎药起效了。”江悔止不住的笑意，抬头眼中都是宋恕非，“我昨夜给你换了衣裳……”
　　江悔贴近宋恕非耳边：“里里外外！”
　　宋恕非面红耳赤，一时哑然。
　　“换好了，咱们出去！”江悔抱起宋恕非，打开门，殿中处处张灯结彩，江悔的房门上贴了个大大的喜字，所有人都出来了，分布在各个地方，齐声欢呼，宋恕非把脸埋进江悔的怀中，装昏迷。到江悔门口，却被二娘神神叨叨的样子逗笑了。
　　二娘闭着眼睛，双手交叉在门口画圈，口中念念有词：“本来就没睡，装什么装！鸾凤和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子孙兴旺，和气美满！”
　　“二娘，你快些吧，师兄的伤口一会全崩开了！”
　　刚才江彤进屋的时候宋恕非还没留意，现在才看见她也穿的那么喜庆。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礼还未成，哪有洞房的道理！”二娘一只眼睛睁开瞧了下江悔的伤势，边转圈便凑到宋恕非旁边：“刚刚落红，不可……”
　　宋恕非赶忙伸手捂住二娘的嘴巴：“知道了知道了！”
　　二娘一脚踹开门：“进去吧，五日不得出门！”
　　“啊？”随着宋恕非一声疑问，江悔将她抱进了屋子，轻轻放到了床上。
　　宋恕非阚摸摸床上的红被，看着桌上的红烛，嗤笑出声：“五日不能出门，浮世殿这规矩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江悔从袖中拿出一瓶药十分不好意思地放到桌子上：“二娘说落胎后养三日即可！剩下两日……”
　　宋恕非羞得双手捂住脸。
　　江悔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轻轻摩挲：“如风说那是解坏血症的第三种方法。你的血药会慢慢消减，我的坏血症也会消失。等到我们痊愈了才能有自己的孩子！幺儿，你可伤心？”
　　宋恕非知道江悔是在说喝药打胎的事情。
　　宋恕非摇头，语气轻快：“丝毫不伤心，我不希望他成为下一个我，一出生就害死母亲，血是千金方，遭万人抢，一辈子都在求父母恕罪。”
　　江悔将她抱进怀里：“所以我来了。你本就没错，这不是你的选择，我来开释你强加给自己的是非。”
　　宋恕非窝的更紧了些。
　　外面的人快把门挤破了，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你往那边点儿行吗？”
　　“别说话！”
　　“小声点儿，本来就听不见！”
　　二娘在外头嚷了一声：“听什么听，想听什么声，自己回家喊去！”众人散开，二娘左右瞧瞧，瞧着没人了才靠近江悔门口，耳朵贴上去，二娘房内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若宁，别听流儿墙角！”
　　二娘讪讪探探自己身上的面，边说便往家里走：“我没有，你怎么总胡说。”
　　月至中天，江悔抱着宋恕非躺进了两个人的棺材里。
　　“二娘不是说五日不得出门吗？”宋恕非压低声音。
　　“怎么不见你那么听我的话。”江悔先将宋恕非放下，自己再躺在她身边。
　　透过山顶的洞口正好能看到天上的圆月，江悔让宋恕非枕着自己的胳膊：“幺儿，你说我们此刻算不算是生同寝，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