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两》老夫去也

13、我喜欢浪荡的游人

　　许怀慕的胸口被白绫尾部的坚韧穿过，鲜血瞬间染红了白绫，许怀慕看着江悔回头，朝她一笑，她像一片被秋风扫落的叶子。
　　夹古忧嗤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丫头，一个两个都赶来送死！”
　　江悔接住许怀慕，夹古忧的白绫又向宋恕非甩去，半空中却被斩断，夹古云出手及快。
　　“夹古云你干什么，别坏了望安府的规矩！”
　　“各做各的活，互相之间不得影响。望安府的规矩我没忘，只是我不止是你的同僚！收手吧，我们最开始是为了什么进入望安府，又是什么让你我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卖命？人啊，一旦开始的原因忘了，过程就会越走越偏，最终一定是一条不归路！”
　　“你忍住，我一定能救你！”江悔不断给许怀慕运气，许怀慕握住他的手。
　　“江悔，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身份，你都是当年江边的少年郎！”说完许怀慕的手从江悔的脸旁滑下，江悔周身迸发怒意，将许怀慕慢慢放下，双手调动全身内力，大有生生不息之势。
　　“江悔！”宋恕非上前拉住江悔，再这么运转下去，一定会内力耗尽而死，而且刚才夹古忧动手的时候他没动手，肯定就是宁可受伤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
　　江悔猩红着眼睛回头，宋恕非拉着他的手已经青筋暴起：“放手！”
　　宋恕非艰难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拿着簪子直接戳中江悔的合谷穴。江悔不再那么抗拒宋恕非的靠近，宋恕非承受着他强大的内力，好不容易靠近他：“江氏过！，你想做的事情我帮你做！”
　　宋恕非又刺了江悔身后的两个穴位，江悔身体瞬间无力，宋恕非将他放到地上，自己看着斗的如火如荼的夹古两姐妹喊道：“二位可是再找异孩儿？”
　　这话一出，夹古云和夹古忧当真停下来了。
　　“我就是二位口中那个异孩儿！”
　　“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夹古云，晚点再跟你算账！”夹古忧白绫又增加了两条，齐齐飞向宋恕非。
　　宋恕非拿着匕首，口中喃喃道：“我惯无所求，但今日你必须死！”
　　宋恕非迎着白绫而上，三条白绫其中两条被她用双手接住，另外一条划过她的胳膊，她的鲜血一出，瞬间四周鹤立，本来鸦雀无声的竹林，传来阵阵嘶吼和哀鸣。
　　“果然……”夹古忧话音未落，胸口已经被簪子捅进，宋恕非站在她面前，胳膊上不断出血。
　　“活……死人，肉……白骨！”夹古忧口吐鲜血凑上前去，用嘴接了几滴宋恕非胳膊上的血，没想到立刻没了气息。
　　“可惜，本来你能活的！”宋恕非用她的白绫裹紧自己的胳膊，拔出簪子看向夹古云：“姐姐，来吧！”
　　夹古云摇头道：“丫头，你让我把她的尸身带走，我不跟你打！”
　　“姐姐不想要我的血吗？”凭宋恕非这个时候的状态肯定打不过夹古云，但若为了身后的江悔，可以尽力一试。
　　“强求终是恶果！不过是为了几十年前的一场恩义，但当年的事，恩怨又有谁来评说呢！”夹古云背起夹古忧，将手中红色的匕首甩在宋恕非脚下，“这把牵情送给你了，就当谢你对她手下留情！”
　　宋恕非身形不稳，拿起匕首赶紧跑到江悔身边。
　　江悔红着眼朝她边摇头边笑：“本来是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变得这么傻？”
　　“被你传染的！”宋恕非搀住他，“还能走吗？”
　　“不用自己走，马上就会有人来接的。”江悔刚说完，远处青随带着几个侍从就到了。
　　“你们，扶宋姑娘，二少主回去！”
　　“是！”
　　“青随！好好安置许怀慕！”
　　“是！二少主！”
　　江悔和宋恕非到了永乐娘娘的院子，永乐娘娘万分着急地走出来，上下查看他们二人的伤势。
　　“我没事，先回去了！”江悔一句话也没和宋恕非说，根本不像是宋恕非刚刚才为他拼命的样子。
　　“你这孩子，宋姑娘胳膊都受伤了，青随，把这附近最好的大夫请来。”
　　“娘娘，不用了，多谢娘娘好意，我自己能处理！”
　　“也罢！”
　　永乐娘娘似乎是犹豫了一番，才拉着宋恕非问：“宋姑娘跟阿悔很熟吗？”
　　“没有很熟，不过江公子来正阳参加捕异大会的时候见过几面。”
　　“阿悔能有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开心，他这孩子平素散漫惯了，跟谁也不交真心，这下好了，以后你嫁来卫阳，就是他长嫂，长嫂如母，能管教他些。”永乐娘娘摸着宋恕非的手，提起江悔慈爱的目光要溢出来了。
　　“娘娘言重了，天色不早了，娘娘要是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休息！”
　　“好，那就回去歇着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找青随。”
　　宋恕非刚转身，永乐的眼神就落在了她被白绫包着的胳膊上。
　　“你当真看清楚了？”永乐哪里还有慈爱。
　　“看清楚了！”青随回答道。
　　永乐快将手腕上的玉镯捏碎了：“阿悔没骗人，强取看来真的行不通，那再去问问神医，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宋恕非按住胳膊上的白绫，走到房间门口，不知道该如何和宋思伏解释，宋思伏和宋远征从小就知道就算是自己受伤也绝对不能让幺儿流血，可是……宋恕非还没想好，人就被江悔拉到了自己房中，江悔将宋恕非圈在自己的墙中间，两个人考的很近，房间没有燃灯月光只得透过窗缝钻进来。
　　“她说让你当我的嫂嫂？”
　　“江氏过，你放开！”宋恕非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正阳和卫阳的事情：正阳目前的形势，必须和卫阳有亲密的关联，才能避免被朝廷招安，可是宋思伏已经对江枞动心，但今晚过后，恐怕永乐不可能会改变决定，让自己和江枞退婚了……江悔和永乐和江枞为什么关系这么僵，今天晚上青随明显事很早就到了，为什么看着江悔差点身死都没有出手，是青随自己的意思，还是永乐的意思，如果是永乐的意思，为什么她有表现那么担心……夹古云和夹古忧是谁的人，为什么他们会追着李丛尘……李丛尘！！！
　　“你快放开，李丛尘还在茅草屋里！”宋恕非双手去推江悔，胳膊上的伤口被牵扯的又渗出了血。
　　江悔送腰间取出药粉洒在她胳膊上，重新把她圈起来：“放心，如风把他带走了！”
　　“幺儿！我不想死了！”江悔就着月光说出了让宋恕非心头一震的话，“不是让你等着我吗？为什么去？”
　　“我……”宋恕非前半生都在考虑怎么才能活着，没考虑过男女情爱的事情，如今有人赤裸裸的问她，她心中虽然有所想，但嘴上说不出。
　　“前天川窗边，你说你不喜欢温润的公子，后半句是什么？”
　　“是……浪荡的游人！”
　　江悔没想到宋恕非能这么干脆说出口，他已经准备好了多跟她说几个回合，今夜无论如何也得将她的真心话套出来。
　　宋恕非抬手推了江悔一把，江悔瞬间坐在榻上，宋恕非学着他的样子圈住他，外面风起，窗户又开了一点，月光倾泻而下，落在江悔的脸上，宋恕非右手食指点中他的眉心：“你还想听什么？我都能说给你听。”
　　她的手覆上他的脸，又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抱住他，笨拙又虔诚地拍着他的背：“夹古忧的白绫飞向你的时候，我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想让你死。江氏过，你刚才说不想死了，是在回答我吗？”
　　那天小船之上，宋恕非说以后，他别去找死，她努力活着，今天江悔这话太像是一个答案。
　　“不过不重要了，因为我不会让你死的。”宋恕非像是在跟自己保证，江悔拉开两人的距离，又重新抱紧她：“幺儿，谢谢你！”
　　江悔知道宋恕非今夜的反常全是因为怕他因为许怀慕的事情伤心。
　　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分开坐在一起反而觉得别扭了。
　　“李丛尘……”
　　“许怀慕……”
　　两个人同时开口。
　　“我答应过你，李丛尘会救出来的。朝廷有个望安府，是皇上集结一些背朝廷招安的江湖人士组建的，他们最近假借搜寻前朝叛党抓走了李丛尘。我就是从他们手里把他救出来的。”江悔牵起宋恕非的手接着说到：“至于许怀慕，她是来给我送李丛尘的消息的，我已经派人送她走了，但没想到！”
　　“那时，就算是许怀慕不出来，你也会想办法躲过夹古忧的白绫是吗？”
　　江悔摇摇头。
　　“以江悔的实力，那记白绫，不可能躲过！而那个时候青随在后面看着，我就只能是江悔！”
　　宋恕非撤出自己的手不看他：“你为什么不说，这就是一出戏，而这出戏就是演给别人的？”
　　江悔万分诧异地看向宋恕非，慌乱有心虚，手好几次想要牵住她，但伸出来又缩回去，甚至躲避着宋恕非的余光。
　　宋恕非讥笑一声道：“这样看来，我确实不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