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守望者》柋之

3、情乱午夜

　　“放开我，混蛋！”

　　苏芮试着挣脱劳伦的双手，却意外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跟那一夜在小木船上束缚自己时用的力道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说现在劳伦所展现的力量才是他真实的实力，那么那个夜晚，他为什么要选择放任自己轻易离开？

　　以他的实力，即便苏芮用尽全力，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苏芮的脑子有些运转不过来，毕竟劳伦对于他而言，是神秘而又危险的存在。他害怕劳伦跟他的肢体有任何的亲密接触。

　　“苏芮，我后悔了。”

　　劳伦的双手又在逐渐加大力气，苏芮觉得胸腔里的氧气正在慢慢被他耗尽，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你有什么可后悔的。”苏芮呼吸困难道。

　　可是接下来对方说的话，很快就让苏芮的心跌入了谷底。

　　背后的男人正在轻咬着他的耳垂，低声呢喃道：“苏芮，我后悔那天就这么轻易地放任你离开。在那之后，我找了你很久，直到今夜看到你躲在芦苇丛后面偷偷地看我时，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如果不是当时有很多人围在我的身旁，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冲下舞台，向你跑来。”

　　劳伦口中的呼出的热气一茬接一茬地打在苏芮的脖子上，他的耳根顿时红了一大片，连带着一路蔓延到脖颈上，这让苏芮本就白皙的肌肤一瞬染上了可爱的粉晕。

　　苏芮挣扎着解释：“我才没有躲在芦苇丛后面偷偷看你，请你不要误会。还有，劳伦·费尔南德斯公爵，能不能麻烦你有一点绅士的风度，我不喜欢被你这样困在怀里！”

　　“你知道我的名字？”

　　而且还是全名，一字不差。

　　劳伦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稍微松了一点力道，顺带调整了俩人的姿势。他揽着苏芮的胳膊，将他一路带向斯坦福河的河畔。

　　苏芮被劳伦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一处巨大的礁石上，面前的男人单膝跪地，似虔诚的信徒一般，双手温柔地抚摸着苏芮的鱼尾。

　　“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真好。”劳伦忍不住感慨人鱼恐怖如斯的恢复能力。

　　受伤的位置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疤痕，要不是劳伦亲眼见过苏芮受伤时的狰狞模样，他都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这一点跟他们血族快速愈合的能力相差无几，也只有这样寿命漫长又不容易受伤的生物才能跟他长久比肩。

　　彼时劳伦看向苏芮时的目光愈发深邃。

　　“拜你所赐，要不是吃了你的胳膊，我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忘了说，你的骨头尝起来口感很不错，我非常喜欢。”苏芮露出胜利者的姿态，故意用鱼尾勾住劳伦的胳膊，洋洋得意道。

　　劳伦对于苏芮的言语刺激非凡没有表露出生气的意思，反而还一脸友好地问苏芮：“既然你这么喜欢，那要再来一口吗？”

　　“你认真的？”苏芮不免怀疑对方是在心里打着什么坏算盘。

　　“当然，我就跪在这里，绝不反抗。”

　　苏芮见状，先是试探性地靠近几步。他故意用鼻尖碰了碰劳伦的嘴唇，见他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于是苏芮更加壮起胆来，他开始肆无忌惮地用牙齿咬住劳伦的胳膊。

　　他依旧选择了上一次咬过的位置，同样的力道，同样的切入点，直到牙尖刺破黑色的风衣，苏芮毫不犹豫地加大力道。

　　很快，浓郁的鲜血便迅速挤占他的口腔，喉咙，甚至是胃部。当这口冰冷的血液跟随他的血管流向全身时，苏芮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比刚才的快了几分。

　　他不得不停下嘴里的动作，用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他的停顿动作顿时惹来了劳伦的瞩目。

　　“怎么不咬了？苏芮，你是不喜欢我身体里的血液吗？”劳伦眯了迷危险的眼眸，特地用手指勾起苏芮的下颚，将他的脸颊掰正，直视自己的目光。

　　苏芮立马打起十二分的警戒：“劳伦，你的血液有问题。”

　　他的心脏两次都因为劳伦的存在出现不该有的悸动，如果不是对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有问题，那么苏芮又该如何解释他心脏会出现这样的异样？

　　劳伦收起了笑意，反问：“怎么会？我的血液就跟人类一样，是鲜红的，夺目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辞，劳伦不惜咬破自己的一根手指，把指尖流出的液体近距离地展现到苏芮的跟前。

　　“你看，我的血液就跟人类一样。苏芮，我的血液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你的血液没有任何温度，就跟初春刚融化的河水一样冰冷！”苏芮当着劳伦的面，亲手揭开了隐藏在劳伦内心深处的丑陋秘密。

　　劳伦的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苏芮被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寒戾吓了一跳，他本能地想逃离这个危险的地带。

　　苏芮只是轻微地表现出一丝胆怯，就被劳伦敏锐的洞察能力所发觉。

　　他看出了苏芮眼里的恐惧，下一秒，劳伦直接一把抓住对方的尾巴，面色凝重道：“东方的人类世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古话，'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苏芮，你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吗？”

　　苏芮挣扎的幅度更加剧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松手，听到没有，你这个疯子！”

　　劳伦的双手悄无声息地攀上苏芮的脖颈，他将人鱼一把拽向自己的怀抱，低声叹息道：“那还真是不幸，我的苏芮招惹了一个可怕的疯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刺痛毫无征兆地传入苏芮脖颈处的神经脉络，并以千钧一发的速度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

　　紧接着，他的尾巴处有一道冰冷的触感正在似有若无地抚摸着他脆弱的命脉。

　　那个地方……

　　“不可以碰那里！”苏芮大声嘶吼。

　　那是地方是人鱼用来繁衍生命的重要部位，绝不允许除了伴侣之外的其他人随意触碰。

　　可劳伦手里的动作非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顿时，一股酸爽的电流让苏芮情难自已地伸出双手，紧紧地勾住劳伦的后背。

　　此时此刻他就像溺水的人类，迫切渴望寻找一根能救自己性命的枯木。而劳伦的出现，无疑是绝处逢生时的一道曙光，瞬间驱走苏芮身边的所有阴霾。

　　“呼……呼……”

　　苏芮的气息已经变得凌乱，隔了一会儿，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止不住的温热正顺着他的命脉流向劳伦的掌心。

　　这是他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刺激又舒服的体验。

　　当苏芮羞红着脸看向劳伦的右手时，他发现对方同样呼吸凌乱，一脸认真地把玩掌心里的白色液体。

　　苏芮浑身的肌肤就跟热锅上蒸熟的螃蟹一样，红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又羞又气，直接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劳伦的颧骨，结果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劳伦连忙摁住他的手腕，尝试着解释刚才他犯下的冒昧行为：“抱歉苏芮，我并不是故意想对你这样的。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苏芮，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可正在气头上的人鱼哪里能听得进去对方的致歉，他只知道自己身为强大的海洋霸主，竟然被一个异变的人类给戏弄了，而且还是以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交代出去。

　　这要是被其他海洋生物知道了他的糗事，以后他还怎么在这片海域驰骋疆场？

　　不，他绝对不允许其他生物知道这桩丑事！

　　苏芮故意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警告劳伦：“这件事你绝对不能说出去，听到没有！如果有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算账的！”

　　说着，苏芮便用力挣脱劳伦的束缚，头也不回地钻进水里，逃也似地离开斯坦福河。

　　这片令他蒙羞的水域，他发誓再也不会回来。

　　还有那些不堪的回忆，就当统统喂了狗，苏芮打死也不愿跟人提起。

　　不出片刻，斯坦福河再也不见银色人鱼的身影。

　　劳伦颓然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望着苏芮仓促逃离的方向，脸上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他好像做了一些让苏芮不开心的事。

　　对方会因此彻底讨厌他吗？

　　劳伦也不确定。

　　明明他等待了这么久，却因此这次的冲动付之东流，劳伦痛恨这样情绪失控的自己。

　　如果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给苏芮任何逃离自己的机会，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