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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是全知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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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对于打仗的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吗？”
“力量？”
“不，是情报。”
——诗会结束后的闲聊时间
我喜欢躺在榻榻米上，晒着微亮的阳光。
而不是像这样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站在厢房里等着换下不能见人的衣裳。
麻叶童子在房门外等着我，他手背到身后，踮着脚时常看看脚尖，偶尔瞧瞧透不出人影的窗户。
十几岁的少年脑海里萦绕着大公主的话。
【要趁她还在意你的时候，抓住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好像除了合作之外没有旁的联系。
没有人教过他男女之情。
他也只能从别人的心声中挖掘出所谓“爱情”。
羽茂家没有人会把这个放心上，大家都在忙着通过阴阳师的测试。比起找一位贤惠的妻子，他们更乐于去烟花之地，贪图一时的欢愉。
同龄人里能说得上话的就是大太郎，他的脑子里就更简单了。
咒术施展的成功率如何增加，
该怎么快速记住符文的书写，
想在忠具大人心里留下位置。
他就是一个想要追寻偶像的小孩子。
羽茂爱比他还要单纯。
她知道自己能读心，却并不害怕，反其道而行之，使唤起他得心应手。
每天端茶送水，突然想要什么了就在心里说一声，不要太方便。
所以大公主殿下，你确定这是喜欢的表现，而不是把他当仆人吗？
麻叶童子开始思考。
“好了，走吧。”
重新换好衣裳的我拉开门，肩膀以下的头发不再往下滴水，没办法毛巾不会擦的太干，我还需要晒晒太阳。
“是橘家的小姐。”
提前扎根的枫叶忽然从庭院的树里冒了出来，对着我道。
“哦，”还真是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落水的小姐好巧不巧就叫橘伊兰，“然后呢，她想栽赃谁？”
“源氏的欣悦小姐。”
枫叶道。
“啊，让我来看看这两家有什么仇什么怨……”麻叶童子的视角，我陡然僵直在原地，垂下眼睑无神地盯着地面，不过短短几秒，又像是灵魂归位，顶着一张无趣的表情回来了。
“又是婚嫁啊，这个月第几起了，她们脑子里是只有情情爱爱吗？！”
我唤来羽茂家跟来的侍女，让她们把属于我的物品都收拾好带回去，至于我自己就先行一步。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没那个好兴致在这里看她们演戏。
溜啦溜啦。
——
然后不出一炷香，我就收到了来自藤原美衣的口信。
“您跑的可真快啊。”
枫叶学着她，一字一字地说。
“要不然干坐在那里等？拜托这不是诗会吗，自己搞出这种事还想不放我走当做嫌疑人之一，真是恶心。”
麻叶童子发现，心情越是不好，羽茂爱就笑得越开心。
就像现在这样。
可这不是你也来找我的理由。
摆着个假面的忠具挥挥手让麻叶童子出去顺带关上拉门。
“这下可好，连带着我们也要卷入皇家的漩涡去。”
他看似问责的话里，我听不出来一丝火气。
“你本就期待很久了吧，”我讽刺道，“是下个月，还是明年？仪式就要开始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这是他们应得的结局。”
男人笑着，讲话不清不楚。
他总是一贯打着谜语。
我不喜欢平安京，我想毁了这个地方。
跟忠具的合作将会在他的计划实现的那天中止，随即我将消失，但有一个人不可以。
“看来你挺喜欢那个小子啊。”忠具打趣道。
“为了他都想到以后的事。我们十五年的相伴都比不过几个月的缘分吗。”
“呵，你也说了那是相伴，要怪就怪你不得我的眼缘。况且你自己也中意他。”
仅隔一扇纸门的麻叶童子能够把里面的对话一并接收，而且他们也并没有想要瞒住他的意图。
在他想要继续往下听时，纸门被砰的拽开，少女从里面向他奔来，胳膊拦住他的腰，一用力就被扛到了肩上。
“…？不是，等等！”
麻叶童子努力挣扎。
“等不了了，枫叶把结界打开！”
少女跑的速度极快，小童子只觉得眼睛里嘴里胡了满面了风，眼皮子一合一开就到了羽茂爱的小院子。
到了目的地后，我放下他。
掀开榻榻米，再移开地板，露出下面的泥土。平安京贵族们的房屋地面大都是镂空的，也就是说可以从走廊那进到屋子里。
树木的根系布满了屋下的空隙，我牵着麻叶童子的手，踏上了藤蔓的阶梯。
手心里是并不温热的温度，麻叶童子抬头，地下灯光昏暗，看不清少女的脸。
但，很安心。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握住羽茂爱的手。
跟母亲的手是不一样的触感，没有贵族小姐那样的细腻光滑，也没有舞刀弄枪的老茧。
很奇妙的感觉，
不像是活体。
【要趁她还在意你的时候，抓住她。】
麻叶童子跟在少女身后，一手扶着边缘的土壤，一脚跳下几十厘米高的泥阶。他不似我那般熟悉地下的结构，只好慢慢摸索。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身后响起询问的声音。
我没回头，牵着他的手微微抓牢。
“一条定好就无法回头的路。”
一条与世人相违的寂寞的路。
越往下走，温度就越低。
麻叶童子眼睁睁看着自己鼻尖呼出白雾，他的血液流速似乎减慢了下来，胳膊上冻出了鸡皮疙瘩。
但我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的速度没有丝毫改变。
一刻钟后，我才放慢了脚步。忽然间到达温暖的空间里，麻叶童子泛凉的指尖渐渐发烫，身体的体温逐渐回归。
矮小的案板上堆放着一摞又一摞的草纸，正对着入口的墙壁上画着巨大的五角星。
麻叶童子认出来，那是阴阳五行。
少女上前从草纸里翻找着，一边解释道：“我跟忠具达成了一个合作，是有关于平安京的，很抱歉我不能向你透露。”
“他怕我毁约，那天就肯定不会放我出去妨碍他，那么得靠……”
“你是人类吗？”
他对着我问道。
在狭小的空间里似乎只有一个人的心跳。
“……”
安静了片刻后，被问的人才回道。
“不，我是全知的存在。”
密室里亮起了光，比之前还要刺眼。四周满是贴着符纸图文的墙壁，她背对光源，看不清脸。周身散发着昏暗的气场，好像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但那个温和的心声说——
【请相信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