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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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珩倒也不显局促，着墨竹长衫立身于侧，温润眉眼尽是笑意，浅望李晚卿而无言。
三皇子斜了斜嘴角，一声“皇兄”喊得阴阳怪气：“你这眼睛柔得都快要掐出水来了，我瞧瞧是谁呢，把我皇兄都给看呆了。”
话音刚落，李晚卿便觉两道视线落在身上，她保持云淡风轻地坐着，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不远处的盆栽，赏菊。直到顾天珩用他那拖着尾音的口气，喊了一声“郡主妹妹”，李晚卿才动了眼眸，朝他看去。
“三殿下。”李晚卿浅笑唤了一声。
她对这位三皇子也算是了解，仗着父皇母后的宠爱，自以为能和太子较量皇位，最终被逼叛乱，跳河自尽。前世他以为顾舒珩喜欢她，对她骚扰过几番，只是后来张星霓当了皇后，他就再也没和她接触了。他只是想抢走所有属于顾舒珩的，或者是他喜欢的罢了。
顾天珩也笑，单臂朝前撑着：“郡主妹妹，你今日的妆容好生奇特，难怪我皇兄看得这么入神了。”
这么一说，倒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皇后娘娘也讶异一声，开口道：“这么大胆的颜色，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挺衬云萝你的，这是京师又时兴什么妆容了？”
李晚卿：“回娘娘的话，并非时兴妆容，只是我的小婢女胡乱涂抹，还说……这叫落霞妆。”
落霞妆，可谓是对李晚卿容貌的贴切概括，白玉无瑕的脸庞像是雨歇后的澄净光明，脂粉如秋水映着落霞，当真如诗一般，“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顾舒珩此刻便是这般所想，今日所见的李晚卿不同于任何时候，甚至根本无法将她和婉儿联想到一起。婉儿是素洁高雅的，可她呢？娇艳得就像夏日的烈阳，刺眼，却意外令人眼前一亮。
他很难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又失落、又狂喜，却更加愤怒。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张星霓说出了顾舒珩心中所想，也是她有意夸赞：“郡主的妆容十分妙。”见此，其他姑娘也附和地赞了几句。
李晚卿能听出那是张星霓的真心话，回以同样欣赏美的话：“张姑娘素洁心美，相信任何妆容都能体现你的美。”
听着她们的对话，顾舒珩看了张星霓一眼，沉闷的心情丝毫没有缓解，像是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朝着李晚卿看去。他在内心狂喊叫嚣着，她只能是他的婉儿！她不该拥有其他任何模样！她不该！
这场无聊的对话该结束了，皇后娘娘看了三皇子一眼，示意他起身离开，三皇子不情不愿地慢悠悠起身，走下台阶，却是往李晚卿的方向而去。
“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啊？”三皇子略带深意地说完，在皇后娘娘责怪的话语中转身离开，却又被李晚卿唤住。
她心内明朗，却故作疑惑问道：“三殿下且慢，倒是也有人曾这般问过我，说我长得像一位秦姑娘，可我似乎不认识秦姑娘，难道三殿下认识？可否讲于我听？”
“胡闹！”此话一出，不止三皇子和太子惊了，皇后娘娘起了怒意，瞪着三皇子说：“别吓唬你郡主妹妹了，乱说话引人遐想，你郡主妹妹是长公主唯一的血脉，容貌独特，哪里是随意就能看到相似容貌的！”
“是、是，我说笑的。”三皇子微扬眼角，掠过一抹不可察觉的深意笑容，准备离开。
原本顾天珩只想借李晚卿来恶心恶心顾舒珩，因在母后那里听过他和秦婉儿的事情，也知道李晚卿长得和秦婉儿相似，这本该是一个秘密，竟然已经有人问过她了？要是破坏了母后的计划，他恐怕会被骂死！
李晚卿继续问：“三殿下为何急着走呢？皇后娘娘，殿下真的是说笑吗？可若是说笑，为何还有其他人也问过我这样的话呢？”
三殿下的脚步顿住，不敢说话，只能看向皇后娘娘，皇后则蹙眉微怒，这场戏怕是要难圆了。
“是何人也问过你？云萝。”顾舒珩轻声问道，最后唤的那一声，话音又轻又柔，如风过落叶，毫无痕迹。
李晚卿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浮现的鸡皮疙瘩，摇头道：“记不太清了。”
“嗯，那么或许是你记错了，正巧今天听到三弟这么问了，产生错觉也不奇怪。”顾舒珩望向她一笑：“郡主的容貌举世无双，怎会有第二个你？”
虚伪！妄想用夸赞的话来打消她的疑虑！李晚卿看向他们母子三人，当真是一家人才进一家门，都是虚伪自私的小人！
既如此，李晚卿也不再追问，依旧含着疑惑的目光，点了点头。彼时，三皇子已然在皇后责备的目光中退场，顾舒珩悠然地落座，倒有一种“弟弟干坏事，哥哥来解决”的大度姿态。
宴会的主角上场，赏菊宴才算正式开始。
按着前世的记忆，这场赏菊宴不过是皇后娘娘一厢情愿的安排，顾舒珩只为过场，他心里并不愿意封任何人为太子妃，因为那个位置他留给了死去的秦婉儿。至于李晚卿，她靠着那张肖似婉儿的脸，让顾舒桁有了几天新鲜感，却只把她拿来慰藉消遣罢了。
此时想想，她是真的弱小，在皇家这样的绝对力量面前，她必须步步为营，算计好他们的每一步，得出应对之法。
未几，宫人们又换上煮好的新茶，皇后娘娘问及张星霓：“听你母亲说，你在郊外开了慈善院，施粥赈灾？倒是把前年水患的百姓，温饱给解决了。”
耳边传来张星霓回答的声音，李晚卿硬着头皮忽略顾舒珩的视线，不曾抬头和他对视一下，只希望宴会尽早结束。
太子选妃，与宫中选秀不同，虽没有繁琐的流程，但呈报上来的名单需得皇后娘娘核准，符合秀女的品质才行，最后由太子决定谁入住东宫。
若是李晚卿没料错，今晚顾舒珩就会和皇后提及，而她最晚明天黄昏便会收到皇后娘娘的懿旨，直接入住东宫。
所以，她最晚今天就要开始行动！
“云萝？”皇后娘娘见她发着呆，提高声量又唤了她，李晚卿抬眸看去，笑着说：“我是听张姑娘说起赈灾的事情，觉得很有意义，想了想那样的画面，竟然入了神。”
皇后娘娘笑她：“你若有空，可以陪着星霓一同去看看，涨涨见闻也好。”
李晚卿应是。皇后娘娘拉着太子殿下说笑了几句，顾舒珩秉持着温谦的礼仪，话不多，只同皇后娘娘搭腔了几句，剩下的时间便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李晚卿。
张星霓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心里疑惑，母亲分明说了，皇后娘娘是属意她的，可看太子殿下的态度却并非如此，那么这场赏菊宴到底是何意呢？
此时，忽有宫人急匆匆跑来，通报道：“禀娘娘，宁王回归了！”
“传圣人口谕，各女眷不便在此时出宫，既如此，皇后娘娘娘娘和太子殿下快些带着女眷们一同去仪台（天子诸侯行礼的高台）相迎。”
宁王回归了！
“他怎么提前回了……”皇后呢喃了一句，也是问出李晚卿心中疑惑，但来不及思索，太子扶她起身领命，即刻领着六名女眷前往仪台。
李晚卿跟于其后，心里又期待又憋闷，那晚之吻直至今日，她没有见上九皇叔一面，甚至连他回归的消息也没有，反而，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吗？
她竟然有些情怯。
圣上带着三五名朝臣在高台相迎，只因宁王回归的消息来得忽然，不少朝臣刚下朝出宫，还没来得及赶回，所以李晚卿她们就是被拉来当陪衬的。
李晚卿翘首相盼，但动作又不能太明显，衣袖下绞着手指，终于远远看到了人影。
顾衿安身着玄色铠甲，一步步上了墀台，他的身影渐渐显于日色，直至踏上高台，威风凛凛地步入众人的眼中。李晚卿为此，心尖慌乱地跳动，一汪春水骀荡不已。
可，他的身后却跟了一名女子，张芷妍踏着小碎步，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导致顾衿安时不时地放缓脚步等她。
李晚卿的心脏猛然被揪得皱巴巴——九皇叔为什么和她走在一起？
“那不是张家姐姐吗？她怎么和宁王一起回来的？”凌静小声地问道，但张星霓似乎也不了解，摇了摇头。
“星霓，你姐姐不会是偷偷跟着宁王去北境了？”
“才不会呢，张家姐姐前段时间还陪着太后娘娘一同礼佛，跟进跟去，瞧着羡慕死人了。”
“那可没有你羡慕的份呢，你以为谁都能陪太后礼佛吗？若是要你嫁给宁王，你可愿意啊？”
“我……那这么说的话，太后娘娘已经看准了张家姐姐，准备将她许给宁王了吗？星霓，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
李晚卿只觉得腹腔里翻江倒海，有一种快要生病的感觉，分明是秋季，却觉得阳光太刺眼，她轻轻地收回视线，眼眸微微发酸。
顾衿安上了仪台，大步朝圣上走去，而张芷妍恋恋不舍同他分别，往皇后等女眷的方向走来，不少姑娘已经迫不及待要同她说话了。
但李晚卿只看到九皇叔，直到人群将她的视线淹没，那人没了身影，可九皇叔却一眼也未曾看她。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04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