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小记》见取珠玉

33、绿灯笼

　　2023/12/14

　　今天过得很不好。也许好，也许不好，都不重要。
　　睫毛的胶水弄进眼睛，不在意，红肿之后的粘滞感，像是有人闭上我的眼睛。
　　我一直抖啊抖，好像有谁在拿着刀逼问我。

　　可是刀不是刀，安慰不是安慰，痛苦是痛苦，崩溃是崩溃。
　　崩溃吗，不觉得。

　　和朋友说，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自洽。
　　真的吗？
　　我自洽不了。

　　我还是很幼稚的认为，只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受伤的模样，就能博取他们的关心。
　　其实很卑劣，不是吗？

　　我表现出来的也只是那一点点表面性的创伤罢了。你却觉得我痛，是的。我痛。
　　不想结束生命，就只想安静地在原地，像八音盒上的木偶。音乐开，它毫无目的地旋转。

　　眼泪不是珍珠，是漂亮的白羽毛，它很轻，脱离了母体之后，没有任何作用。
　　但可以用来收藏。

　　有些心软的人会收集它们，收藏起来。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道那些“乐于助人”的模范，驱动力是什么呢？

　　是赏玩别人的痛苦，还是享受拯救别人的欢愉？
　　这个命题有悖道德，我不敢深思。

　　我好像什么也没得到。
　　她们爱我，她们又恨我。见不得我过得好，不忍心我混得差。

　　我应该保持着一个似死非活的状态。
　　我的心很软，很容易会被戳伤，所以应该摒弃敏感，套上层层盔甲。
　　我的爱很痛，所以不应该轻易的交给别人，而要将它永远留给自己，不外露给别人。

　　做不到吗？
　　我不知道。

　　爱我是很难的事，我爱是很简单的事。
　　我哗众取宠，我长袖善舞，我四处交际。我是小丑，是笑料，永远是planB。我永远得不到别人真诚的爱，哪怕我把自己掏空了，对方也只会说——

　　抱歉。
　　你的爱对我来说，太细微了。

　　细微得看不见。

　　我又体会到心脏和胸膛一起颤抖起来，无论如何都制止不住的痛苦。
　　那种痛苦很神奇，不是溺水的挣扎，不是中药的酸苦，更不是无穷无尽的连环圈带来的眩目。

　　那是一种类似于生长的痛。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生长痛，我的生长发育很缓慢，直到初三才开始长个子。

　　我默默无闻，我欢声笑语，我在自己的节奏里迫不及待的奔向长大的方向。

　　心脏一下一下地跳，比心动更加令人感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我的胸膛中生长出来了。

　　是心脏吗？
　　可是我已经有一颗心脏了。

　　人能够拥有第二颗心脏吗？
　　如果有，那应该是由痛苦和悲伤，以及酸甜的蜜汁组成的，从外表看，和一个脓疮无异。

　　怎么治呢？
　　找遍了所有教科书，都找不到啊。

　　我真的很讨厌你。
　　你是谁？

　　可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人生在世，总要怨恨一些什么，才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吧？

　　其实根源是恨自己。
　　可能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女人，学生，读者，作者，女儿，孙女，姐姐。

　　到底是哪个自我，更值得我去痛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