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餐桌上的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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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看着彩采准备的菜，有些拿不准手塚在口味上有没有什么禁忌，之前在他家厨房帮忙，她不过是打个下手，什么都是彩采在做。刚才躲避进来本来就是为了避免尴尬，可现在去主动说话好不好呢？一边折菜一边想着要不要去问话，还没等她考虑清楚，就看到手塚进了厨房。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看见穿着居家服系着围裙的静，手塚之前的怒气已经被驱散了，心情似乎又开始好转。静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指了指旁边放在桌上的菜说：“帮忙把这些菜都洗出来行吗？”“可以。”手塚挽起袖子，站到了水池旁。
静站在他的身旁折着菜，把之前折好的都端给了他，手塚接了过去，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洗菜。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流水声充斥着厨房。静瞥了一眼正在洗菜的手塚，她不确定这位大少爷是不是真的会做家务，不要把菜洗坏了。只见那修长的手指在绿色的菜叶中间穿梭，避开了脆弱的地方，圆润的水珠从手指的骨节上滑落，溅在水池中，起了一圈圈的水纹。静心底感叹了一句，这双打网球的手用来洗菜，真的是暴殄天物。她抬头看了上去，抿着的嘴角有几分的冷淡，侧脸轮廓像刀刻般的精致，某个角度看还是有些冷硬，只是换了居家服洗着菜的手塚整个人也褪去了站在网球场上的锐利，收敛了锋芒，倒是有了几分邻家男孩的气质。不过，自己这样指挥他做事真的好吗？
“呃，要不你放着，还是我来吧。”静觉得自己真的干了一件荒唐的事儿，竟然让堂堂青春学园网球部的部长洗菜。“没有关系，我来就是。”手塚淡淡的回答，只是静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之前在地铁上那种阴沉。看来回家的归宿感真的能洗去人不好的情绪，自以为找到根源的某人也彻底放心了。
“你有什么禁忌的口味吗？”静终于想起来还是要问问手塚的意见，“没有特别的，你看着办就行了。”手塚确实不挑食，反正今晚上有鳗鱼已经够了。静点点头，看着已经准备好的菜，准备开始烹饪。
洗完菜的手塚没有出去，靠在门边看着静忙活，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股暖暖的情绪升起，似乎沿着四肢蔓延开来，手塚有些不解，这种陌生的感觉并不让他觉得讨厌，只是他不喜欢被莫名的情绪所影响，这应该算什么呢？看着眼前的人，想着此前与她一起说的话，手塚似乎有些明白这个感觉的来源在哪里，她性格开朗，虽然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可依然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心，从她原来在网球场上的表现和战绩看来，她绝对是一个在球场上极为自信，且有着顽强不服输精神的女孩，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异常认真，只是时不时也会很粗神经，或许也是她自我调节的一种方式。不过，自己的这种感觉，以现在的她真的能够明白吗？
静很快做好了饭，鳗鱼茶、蔬菜串烧、水煮竹笋都被端上了餐桌。两人洗过手，一起坐在了下来，似乎不需要多余的话，两人也很默契相互递着筷子和碗。手塚有听彩采说过静自己会一个人做饭，只是他没想到静的厨艺会这样好，也许是当初独立生活的时间比较久，所以如今才能这样照顾自己，她若是一个人的话，也是不需要什么担心的吧。
“上次，你说你有被威胁，也因为自己的某些原因才放弃了网球，能说说是为什么吗？”手塚放下了碗筷。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还记得？”“你说过的事情我都记得。”手塚忽然冒了一句。“呃，该从哪里说呢？”静吃得也差不多了，放下碗筷。
她想了想说：“那是我的两个同学，他们两人的家庭在美国都有些地位，因为在网球场上的胜败问题，我成了女孩的眼中钉，男孩大概是因为喜欢她吧，所以也看我不顺眼，总是想让我离开网球队。”静的眼神有些悠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惜那时我年少气盛，不懂得收敛锋芒，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事情在网球上妥协，在一次校内公开赛上，那个女生被我直接剃了光头，这件事彻底激怒了他们那些人。那时我的死党也在网球部，老妈那个时候的工作也和他们那两家有联系，再加上龙马，小小年龄在少年网球上的崭露头角，这些都成为了他们可以利用的点。”
“那时真的没有办法解决了吗？”手塚的眼底划过一丝阴冷，静点点头，“嗯，他们两家的势力很大，那段时间老妈的公司突然被查，家里人心惶惶，他们又把晶，樱庭晶，就是我的死党，用药弄晕了放到仓库，然后说着要我好看，要不我放弃网球，要不他们就毁了小晶的手。还有那个男生家有小孩是龙马的同学，说如果我不退出网球部，那么他家小朋友会不惜发动身边的一切力量让龙马退出网球界。”
“那你就答应了？”手塚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种威胁根本就是些很玄乎的借口。“当时我是答应了，顺便狠狠揍了那个设计我的男生，我放过那个女生是因为我不会对女生动手。”静笑了笑，只是这样的笑容有几分苦涩，“其实当时让我最难过的是朋友的背叛，是其中一个与我和晶都是朋友关系的女孩儿听从他那些人的话在晶的水中下了药，要不以晶的谨慎根本不会中招。那个女孩的理由也是因为我的存在挡住了网球部太多人前进的路。”
静低着头，缓缓说道：“那时我才发现，染上强烈胜负色彩的网球不再单纯是一项让人快乐的运动，原来我的身边不止一个人这样想，是我挡住了她们的路，我真的有些害怕面对这样的改变。”
“这并不是你的错！”手塚已经明白静的想法了，“网球本来就是一项决定胜负的运动，它的快乐，源于打球人的内心。上次听了你舅舅说之后，我有去重新看你的比赛，看得出来，每一次你都是在超越自己，你的对手只有你一个人。虽然你对最后的结果并不看重，但，每次站在场上你一定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否则，你的眼神不会那样张扬。”
“呃？你怎么知道？”静站了起来，准备收拾碗筷，差点被手塚的这番话给吓的丢掉盘子，他怎么会这么清楚。
“因为一个人在网球场上的表现和她的眼神都可以泄露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手塚对于这些异常清楚。静回想了自己在比赛时的状态，点点头：“你说的对，这点可能是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每次我在场上都相信自己一定会胜，但最后输了似乎自己也没有那么难过，因为我总是会遇到不同的对手，全场比赛我都竭尽全力，对于我来说，无论胜败，每次的比赛下来都会有不同的收获，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让别人看来是张扬，所以才会引来这些祸事吧。”
“可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是会因为别人的看法退出呢？你当时说你自己的原因是什么？”手塚始终不相信静只会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自己的梦想。“嗯，确实不是，那时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我就不在美国，提前回日本，还不是一样可以继续打网球，只是，当时又发生了一些事情。”静顿了顿问：“你还记得当初Hingis复出的事情吗？”手塚点点头，这样的大事他自然清楚。
“Hingis是我很喜欢的一位选手之一，我的老师曾说过，我和她的打法很像，都是走技术流。另一方面我们自己都清楚，对于亚洲选手来说，要走力量型的路线很难，碰上了欧美的选手一点便宜都占不了。”静第一次对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她觉得手塚可以明白她的想法。
“Hingis的复出并没有以大满贯的胜利而收场，她败在了力量型选手的手下，在她隐退的这些年，技术流的细腻打法在女子网球界已经不再是主流，主要还是依靠力量。所以，你觉得，以你如今的状态即使进入职业网球世界，也不会有太大的突破，对吗？”手塚细细思考了一番就完全明白了静的逻辑。
“嗯，在这个方面我本来就是一个有些一根筋的人，认定的目标就不愿随意放过，我享受网球带来的快乐，但也享受自我突破的过程，虽然之前我拿到过大满贯的很多冠军，可是青少年组别和成年组是有质上的区别，我觉得我可以输球，可以不拿冠军，但我没法面对滞留于瓶颈的自己。力量型的网球世界，我真的是无法突破，或许我真的是个胆小的人吧，没有办法面对那样的自己，再加上之前那些人的事儿，我不想有一天我也变成那种对胜负欲强烈执着的人，失去网球的快乐，正好当时我左手旧伤复发，就心灰意冷了干脆退出算了。”
“这件事你有和家人说过吗？”手塚的表情有几分严肃，静将所有的碗筷餐盘都放进了水池中，拿了块抹布用了擦了擦餐桌，“我有说过，给老妈、小晶、龙马还有健司哥哥都说过，只是没有说的这么详细，可她们总觉得我是在骗他们，我还是因为被威胁的事情才不打网球的。我确实是想守护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亲情和友情，但也是因为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其实真的是凑巧所有的事情都碰到了一起才会这样。” 静有些无奈。
手塚看着她多少也觉得遗憾，她真的不该就这样退出，即使女子网球世界已经改变了，但技术流仍然可以通过其它的方式来弥补在力量上的不足，Hingis当初若是体能能够再突出一些，说不定又会是另外的结局了。“你在他们的眼里，只要在网球场上就是无坚不摧，不可战胜的，所以从心底他们很难相信你无法面对自己。”手塚冷静地分析道，以龙马自己的性格和本身对静的推崇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方面去。而因为有之前威胁的事情出现，她的朋友和家人必然会将此事与她的退出相联系，毕竟这个事情最初的起源就是那些人想让她退出，给她们让路。
“也许吧！”静有些无奈，她准备要去洗碗。“我来吧，你休息一会儿。”手塚觉得什么事儿都让静一个人做完似乎也不太好，毕竟现在他是主人。“你确定你可以？”静有些不太相信。“可以！”手塚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有时候，你真的可以不用那么拼！”
这样一语双关的话让静愣了愣，静转头看着站在水池边的手塚忽然笑了起来：“你还说我，其实你还不是一样。为了一句‘手塚，成为青学的支柱’吧就一个人努力把青学带到如今的地步。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成全队伍的胜利，从这种程度上来说，部长，你才是真的拼。”
手塚没想到她也知道这些事情，不过，都是公开的事儿，似乎也没有什么。“这是我的责任！”
“唉，你这样的认真让自己过于严谨，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想知道你脸上还有没有其它的表情，特别是无奈啊，生气啊。”静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手塚头也没抬，直接说道：“你之所以在我的书桌里放蜥蜴、藏我的作业本、在公告栏贴照片和告示，就是为了看我的其它表情吧！”手塚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她一直要做这种看似荒唐的事情了。
“啊啊啊！你都知道了？”静真的是吓了一大跳。“那么明显的面包屑，难道我还会猜不出吗？”手塚觉得静真的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手塚国光，你够狠啊，都知道了还当做什么没发生过的样子，亏我还在你面前得意洋洋的，你估计跟看个傻子一样吧？”静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手塚这次因为离的有些远，水声又很大，他没有听清楚静的嘀咕。
“没什么。只是你真的不觉得累吗？我知道青学目前确实具有不错的实力，但是，就全国大赛来说，有太多的对手。”静经常跟着乾一起整理数据，也是很清楚对手的情况。
“我知道，只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带领青学成为全国大赛的冠军是我的责任。”手塚认真地说道
“你就是太有责任感了，你把自己束缚的太紧，什么时候才能放自己自由？为自己而战呢？”静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一天要是挣脱了束缚一定会比现在更加耀眼。“如果有机会，真的想和你打一场。”
“为自己而战？”手塚愣了下，手中的盘子滑到了水池中，碰破了一个角。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餐桌上的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