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一剑》玫月二

10、何为悟道

　　待椋娅好不容易闲下来，谢弄影才问起这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椋奕是第一批数十个仙子里唯一一个成功降生长大且天赋异禀、智力超群的仙子，几乎是当时前辈们所有精血的融合体。前辈们欣喜若狂，都认为是天道庇佑，不让天一派传承断绝，前辈们将能教的全数教于他。重伤加上精血亏损，还未等到第二批仙子长大，前辈们就差不多死绝了，全派传承全系于椋奕一人，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按理来说，仙子的天赋能力与献精血之人有着直接的关联，比如椋娅的血脉便是来自于上一任掌门穆木的，穆木的繁阳剑号称当时的第一剑，椋娅在剑道上的天赋更是惊人。但是椋奕却很奇怪，他什么都能学，什么都会一点，三千大道，何其磅礴，甚至有些道法相生相克，他略一参悟便能体会，要说特别一些的，便是他的占卜天赋，但凡起卦，就没有不应验的。
　　除了他之外，第二批诞生的仙子中只有三个长大成人，其中之一便是椋娅，另外两个分别是椋曳和椋御，椋曳执掌锻造堂，在锻造方面天赋异禀，椋御执掌罪阁，性格严肃板正，刚直不阿。
　　收徒的来龙去脉，就是他们四人坐在墨月阁的亭子里喝茶议事时发生的，当时椋奕突然拿出他的卦盘开卦，得出来两个名字，阮凌月和谢弄影。只说是有仙缘之人，将来会继承他的衣钵。阮凌月的身份方位一算便知，只是谢弄影的来历怎么算都算不出来，待到满月时开坛才勉强算出一个方位，椋娅当时就好奇得不得了，特别想见见谢弄影究竟是何人，就领了个官城的差事往南边去，代替椋奕寻找谢弄影，也算她运气好，一入城便知晓谢弄影是谁了。椋娅现在怀疑椋奕当时根本就是骗她，他早就算到谢弄影会做出什么事来，故意做出那一副样子引她去。
　　总而言之，从某些方面来说门派弟子全是椋奕的徒弟，谢弄影能做他亲徒弟也是一桩好事。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教所有人，别瞎说。”椋奕走进了谢弄影的小院子，穿着初见时相似的白色道袍，一头青丝被白玉冠整齐地束在头顶。
　　椋娅吓得差点跳起来，随后反应过来，便说：“事实如此！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椋奕也没有急着反驳她，先在她们俩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师父们教的东西，我只学了个皮毛，无论是你的剑还是椋曳的锻造之术，早已超越了我，仙子的血脉…注定不平凡，我还不够资格来教导你们。”
　　又是这样，谢弄影看着椋奕，上次在书院之时，他也是这幅神情，明明是悲切痛苦的，却只深埋眼底，如西子捧心，这将碎未碎之态，如此蛊惑人心，她就是这样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做他的弟子的，偏偏他自己还意识不到，谢弄影忍不住叹气。
　　“怎么？不管怎么样，我当你的师父还是绰绰有余的，若你日后不满，另寻师门我也没有意见的。”椋奕觉得颇有些好笑，自出生起，还没有人嫌弃过他呢。
　　谢弄影懒得解释，带着几分怨气开口，“拜也拜了，礼也成了，怎么这么些天什么都不教我？”
　　还没等椋奕开口，椋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去处理了几天事务，他们俩怎么看上去那么熟了？？她明明才是谢弄影第一个认识的人！
　　“什么拜啊，礼成的，我怎么听起来像是成亲呢？”谢弄影最讨厌成亲之事，椋娅觉得自己这一招聪明极了。
　　谢弄影果然反应很大，一口茶水直接吐了出来，“你…口无遮拦！”话都说不利索。
　　椋奕稳坐石桌旁，“这事不急，你还没悟道呢。”
　　“啊？”椋娅正经起来，“这悟道真急不来，时机到了就是到了，说不好的，既然你有仙缘，那必定能摸到大道，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什么是悟道啊？”谢弄影第一次看到他们俩的态度这样认真。
　　“天地之始，万物之母，就是修仙之人所修的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道三千，但凡所存之物皆有道，天道是所有大道的源头。悟道如字面意思，就是领悟大道的内涵。比如椋娅，她以剑术入剑道，于剑术的千变万化中窥得了剑之大道的玄妙，就此得以入道。法术是道的衍生和俱化，等悟道之后就能引灵气入体，学习法术了。”椋奕解释道。
　　谢弄影似懂非懂地听着。“那悟道要怎么悟？我也要学剑术，然后以剑入道吗？”
　　对面坐着的俩人对视一眼，随后都大笑起来。
　　“你要是按着我的来，怕是要练个百来年，等到你白头都不一定能悟到。”椋娅好不容易止住。
　　谢弄影不由得脸红了起来，为自己的不自量力感到羞愧。
　　椋奕的嘴角还没落下，大笑让他脸色看上去比平常更红，如霞光满面，配上亮亮的眼眸，就像落日时的水面一样。“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是我忽略了，她只是我随手举的例子，椋娅她们的入道方法都是最平常的方法，仙子天赋异禀，入道比较容易。但凡有仙缘的人，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入道的，我先前也是以为你会先入道再上山的。”
　　“以为？还有小师叔不知道的事情啊！”椋娅打趣道。
　　椋奕被笑话了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说来奇怪，谢弄影的事情他试着占卜过，都如一团迷雾，看不清摸不透，即便是满月，他法力最强之时，也只能算出她的生平琐事，对于她的未来走向什么的一概不知。先前师父们在世的时候，便警告过他，不要干涉他人命运。不过，除了天一派的未来，椋奕也不在乎其他。
　　“也就是，我会怎么悟道你们也不知道咯？”谢弄影懵懵的，感情拜师也没用啊…
　　“也不是，”椋奕眯着眼睛笑，“入仙门修仙，若只是为了悟道而悟道，那你这辈子也不可能悟得了。”
　　谢弄影更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又要悟道，又不能悟道？
　　“我看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自明日起，我们就开始上课吧，免得你说我做师父的对你不用心。”
　　椋奕还是一副温和模样，放下手里的茶杯，“除开悟道，我派弟子还要修习剑术、刀术、锻造之术等等，这是我们门派的基础功课，也是黄部弟子必学的功课，你拜入我门下，就不用去学院上课了。”椋奕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谢弄影。
　　谢弄影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特例啊！
　　“你基础太过于薄弱，现在也不是学院开院收新弟子之时，入学对你来说助益不大。”
　　原来是嫌她基础不好啊，谢弄影鲜少体会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样开口，还好有椋娅在旁边。
　　“我能帮忙给她上课吗？！”椋娅一脸跃跃欲试。
　　“她还什么都没学，你怎么给她‘上课’啊？别太心急。”椋奕笑容加深了些许，“等她学得差不多了，凌月也差不多回来了，用不上你。”
　　“真的吗？！她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太好了太好了！”椋娅听见这个消息特别兴奋。
　　椋奕看着也多了几分真切的喜悦，“她昨日来信说，这次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再有两三个月就回来了。”
　　谢弄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着眼前俩人脸上真情实意的欢喜，这凌月就是和她一起被算出来的有仙缘之人，看样子阮凌月确实很早就上山了，不仅能出去历练，而且回来就可以当她的老师，谢弄影越想越挫败。
　　谢弄影一句都插不上话，只好默默地捧着茶杯假装喝茶。
　　这时，椋奕转过头对谢弄影说。
　　“对了，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便是我们天一派的人了，你想搬去墨月阁旁边吗？”
　　椋娅也转过头来看着她，“对呀对呀，这边都是客院，现在仙门来往少，都没什么人住，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太无聊了吧！凌月也住在墨月阁里，到时候你可以看我们切磋，对你悟道是有好处的！”
　　凌月，墨月，这名字真搭。谢弄影心里有点酸酸的，对这个还未蒙面的师姐生出几分不痛快。
　　“不用了，我这段时间住惯了，就住这边挺好的，去那里都很方便。”椋奕也没有再强求，椋娅不由得生出一些遗憾的表情。
　　谢弄影又突然又些愧疚，他们对她这样好，她却因为一点小事闹脾气，是不是不太好啊…她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椋奕站了起来。
　　“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我们俩走吧，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辰时墨月阁见。悟道不急于一时，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说罢，椋奕就走了，椋娅也急忙跟上，“也是，你好好休息，明天不会轻松的哦～我走啦！下次再来找你玩！”
　　谢弄影觉得椋奕看出了什么，但是他为什么要阻止她呢？

作者有话说

　　椋奕：不要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