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灯》潭州居士

45、私房菜

　　想了一晚，一直没头绪。画稿如是，Logo亦如是。
　　心烦气躁，我又去找蹇秋。
　　“蹇秋啊，没思路，快来救救我。”
　　蹇秋正在吃早饭，“什么事情没思路，说来听听。”
　　边说有人边投喂，导致蹇秋一句话说了半天还含糊不清。
　　“算了，有空再说，你先吃早饭。”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一晚没看手机，只见易成城的消息刷了整个群，全是他和陈红的各种照片。
　　“我看我们群改名为秀恩爱群算了。”我噼里啪啦打着字。
　　“怎么，嫉妒羡慕了？你也找个人拉进群，秀一秀。”易成城秒回。
　　这男人骚包起来果真没女人什么事。
　　我：“你等着！”
　　我随意找了几个当红男明星，P了张图，丢进群里。
　　我：“看，我的后宫。”
　　易成城：“有本事拉个活人给我们瞧瞧。”
　　算了，我现在的嘴是吵不过当作家的易成城了。但输人不输气势，我随即把易成城求婚哭脸的照片发群里，然后屏蔽群消息。

　　今天没什么事，先去公司打个卡，再出去采风吧。
　　H大在大学城，三所大学环绕山脚。大学时我经常走各种小道上山，领略“远近高低各不同”。山顶有家咖啡馆，很适合看日落，也适合找灵感。
　　但爬到山顶，和蹇秋电话讨论了一路，也没个灵感。

　　曾旭问我何时有空，说给我带了特产。
　　我坐在咖啡厅，看着迟迟不肯落山的太阳，回道：“要不要夜晚爬山？”
　　约莫喝了两杯金桔柠檬水，曾旭到了。
　　“给我的特产呢？”我问。
　　“放车上了。下山给你。”他拉开椅子，坐我旁侧。
　　我合上电脑，“请你看日落。”
　　“好啊。”
　　夏天的傍晚像是被拉长了，一轮红日以0.5倍速落入山脚的大厦后。浩浩江水波光粼粼，带着霞光一路北上。
　　待红日全落下后，山脚还是为霞尚满天。

　　“走吧，为庆祝你又得了金牌，我请你吃私房菜。”
　　“这可是你说的啊。”
　　山腰有家私房菜，装饰得古朴素静，坐落在古树环抱中，也别有一般趣味。
　　我们坐落于窗前，对着亭台水榭。时下天色已晚，仔细聆听，潺潺水声隐约可变。
　　客随主便，我随意点了几个菜。
　　曾旭问我怎么找到这个好地方，我刚想回答，便收到微信，是梁晋轩的。
　　“来自甲方的问候：想了一天，有眉目了吗？”
　　我：请乙方不要催促，还没到截稿时间。”
　　梁晋轩：“OK。不过我想分享一下公司情况，方便你构思。李淼决定入股，主要负责市场这一块。”
　　李淼？梁晋轩可真够厉害的。人家只是出差顺道和大学室友聚聚，这都能把人挖过来？
　　梁晋轩，罗泽，林希，李淼。脑中叮的一声，灵光乍现：四个人姓氏都是L。
　　我激动万分，对曾旭说稍等，赶紧给梁晋轩发信息：
　　“明天给你交初稿。”
　　梁晋轩：“有眉目了？”
　　我：“差不多吧。”
　　梁晋轩：“期待。”
　　我：“一定不辱使命。”

　　我放下手机，“抱歉，工作上的事。梁晋轩要我帮他们公司设计Logo。”
　　曾旭表示理解，并礼貌性问道：“他回国了？”
　　“嗯。对了，我看新闻，你腿上旧伤复发了，没事吧？”
　　“有事还会坐在这跟你吃饭吗？”曾旭耸肩，“放心吧，没啥事。”
　　“那就好。我请客，你随意。”说完，我把菜单递给曾旭。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大学城附近，都会撞上林希。菜单刚递完，林希就推门而入，还有一旁的，刘嘉懿。
　　我缩着头，想躲过他的视线。林希好像果真没看到我们似的，往另一边走。
　　真是万幸，我可不想跟刘嘉懿有啥牵扯。按理说，我当年集训的学校还是刘嘉懿推荐的的，她对林希的心思彼此也心知肚明；但我实在怕了过于热情客套的人。
　　没想到刘嘉懿却看到了我，还拉着林希往这边走！
　　“林音，曾旭，这么巧。”
　　我只好礼貌打招呼，“真巧。”
　　“曾旭，恭喜你又添金牌。”没等曾旭说谢，她继续说着，“曾旭，你一回来就找林音啊，感情真好。”
　　这话没错，但从刘嘉懿嘴里说出来，咋那么别扭呢。
　　“这不没人找，不像你们，成双成对。”曾旭靠在靠背上，懒散道。
　　刘嘉懿露出娇羞的模样，低眉瞟了眼林希。
　　林希冷声道：“校友聚餐，公事。”
　　林希这话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谁不知道这两人，一个数学系，一个音乐系，总不会是数学系和音乐系联姻吧？

　　客套了几句，林希便以大家还在等为由，离开。
　　我努嘴，曾旭不漏声色道：“不喜欢你的未来嫂子？”
　　“也谈不上不喜欢。”我思考了一会儿，“就是过于热情。”
　　其实还有句话我没说。林希一直是淡淡的，问他几次有没有和刘嘉懿在一起都拒绝回答，说不定心里依旧挂念着梁晋轩。
　　曾旭给我夹了块鱼肉，招呼我吃饭。
　　“你是她未来小姑子，她现在不热情什么时候热情。”
　　理是这个理，但我总觉得刘嘉懿的热情下没有真心。
　　“算了，只求这两尊大佛离我远点。”
　　“你哥又怎么你了？”
　　这话正中我下怀。我刚想吐槽上次相亲，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便狠狠戳筷子：
　　“没怎么我。纯粹看他不爽。”
　　曾旭点头。“看出来了，你俩一直都不对付。”
　　“别说我了。你呢？”我打趣道。
　　“我？”曾旭不明所以。

　　“还装。”我筷子指着他，要他说实话。
　　“你说的哪方面？”
　　“个人感情。”
　　曾旭脸上有了一丝局促，镇定道：“你都知道了？”
　　“废话，都上新闻热搜了，能不知道吗？”我收回筷子，叹道，“没想到我现在要知道你的消息，得看新闻。”
　　曾旭了然，“我也是受害者好吗？”
　　“得了吧。陈思如诶，最近风头正劲的明星诶，向你表白诶。”
　　“我经常收到表白。”曾旭毫不为动，“只是这一次恰好是个明星而已。”
　　我啧啧摇头，“你就装吧你。老实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一部功夫电影找我做武术指导，在片场认识的。”曾旭说完，补充道，“仅此而已。”
　　我小鸡啄米式的点头，“了解了解，肯定从认识开始。”
　　曾旭无奈地给我夹菜，“真不熟，如果有情况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如果有喜欢的，你就交往呗。”
　　曾旭不答，握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我轻叹一声，“不会还记挂着张子初吧？”
　　“说什么呢，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曾旭笑道。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张子苏了。
　　高中毕业时，大家都以为她会和李青走到最后。可是还没一年，两人就分开了。李青和我们也不来往了，毕业后又去深造，离开了H市。
　　我和彭夫人之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但都推测这事和曾旭有关。可曾旭呢，照旧训练、比赛，好像没有这事一般。

　　“这周末高中十年聚会，记得吗？”曾旭问。
　　是啊，一眨眼就是十年。
　　十年前那个夏天，历历在目。
　　班级聚餐后，我们五人组团聚，在实验楼天台，各自说着梦想。
　　曾旭说要拿世界冠军，带爸妈环游世界。短短十年，他完成了一半，环游世界还在进行中。
　　彭夫之说他要吃遍天下美食。看他愈渐心宽体胖的身材，想来也是得偿所愿。
　　易成城说他要成为一流作家和编剧，还要写一本关于我们的书。一不一流不知道，反正书倒是出版了一本又一本。
　　李青说他要当医生。听说他还在读博，大概不久的将来也会实现年少的梦想。
　　而我，想当一名漫画家。
　　回首过去，才发现，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好想回去告诉十年前的自己，不要泄气不要自卑，你想要的，岁月都会给你。

　　“当然记得，好歹你是号召人。”我说。
　　“到时候我去接你？”曾旭问。
　　“不是先去学校吗？我走过去就好了。懒得麻烦你。”
　　“可以。”
　　我想了想，问：“李青会来吗？”
　　曾旭面色凝重，“不知道。看他自己。”
　　“算了，不说他了。吃饭吃饭，待会儿还要下山。”

　　这家店人很少，胜在幽静。我和曾旭起身要走时，林希的包厢门打开了。
　　我正想拖着曾旭赶紧走，却在挽住曾旭的瞬间，迈不动脚了。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吃饭又碰到林希，以及，梁晋轩。
　　梁晋轩刚想给我打招呼，看到我和曾旭的模样，停住了。从包厢里一时间涌出不少人，刘嘉懿、梁蓓蓓，另外两个好像是苏浩宇、杨帆。敢情是高中好友聚会。
　　我连忙把手放下，若无其事地催促曾旭离场。
　　刘嘉懿喊住了我，“林音！”
　　我真是谢谢刘嘉懿，挤出笑容，回过头：“HI！”
　　“难得碰到，一起爬山吧。”刘嘉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