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皇舞后》纳兰澈雪

3、过往

　　十年前。
　　御花园，百花争艳，正是芳菲四月天。一幼子身着金衫黄缎，于百花丛中与众宫娥嬉戏逐蝶。欢声笑语洒响了一片。
　　御书房，一镶金白袍少年手执朱笔，在案牍上勾勾划划指点江山。他偶尔抬头，便望见那戏蝶皇子，满目欣然。
　　日复一日，和谐无改。冬去春来，春转秋至。
　　白衣舞墨，黄衫玩乐。
　　至一年后。

　　一日。

　　御花园内忽然没了往日的嬉闹之声。
　　白衣一如既往，坐在案前，朱颜却置成了墨笔。
　　他生性喜静，平日闲暇或笔耕不辍，或赏猫戏蝶。（※★朱红的颜色换成墨笔。简称= =）
　　此时，他深知皇弟正于金殿面试，他便运笔于心，默祈遥助功成。

　　果不多时，黄衫踏门而入，欢语不绝。
　　确是传报喜讯来了。

　　随即，一窈窕妇人身着锦缎绫罗，婀娜而来，翩翩道喜。取一盘上好佳肴献礼，谓之感泣。
　　白衣微笑，略品佳酿仙果，点头称谢。

　　不多时，黄衫锦妇拜别，书殿唯余白衣一人。

　　月影西斜，盘中蟠桃已尽，杯中滴酒未绝。

　　是夜。一声啷当，一人蹒跚却步，跌跌撞撞，直闯广寒深宫。
　　陡见满屋狼藉，几痛喊失声，唯掌中犹有余温，遂饮泪以伺。

　　终，不敌寒冰入体，回天无力。

　　四更，锦华宫内长跪献剑请赐。待灯火通明，众人细瞧，却是皇子天枢，携母苏氏而来，心魂俱碎。
　　锦妃横眉怒呵其不知礼法，呼左右而不下，遂夺剑身起。

　　白衣闭目含笑，不闪不避，口中却道：“儿臣愿遂母妃心意，唯请赐义母生还。”

　　一言既出，锦妃心惊剑落。

　　急诏声中，众人鱼贯而入，却是圣上前来，怒斥二皇子以毒弑母，言之凿凿，下令杀之。
　　锦妃大急，呼冤，不受；再哭，未理；三告，坦一己之私，恐天枢睿智过人，夺太子之位。

　　却听她戚戚言道：天枢仁德英武，人心所向，却不见受封禅爵，实教人匪夷所思。
　　金殿一试，已知其子天璇远非十载可及也。故，天枢一日不除，便难绝心头之患。

　　帝寒声道：可知天枢不得恩宠何由？锦妃回：不知。帝如实以告，锦妃顿觉如雷轰顶。

　　原来，众人不解之事，乃天枢生母所赐。
　　昔日，苏娥双女入宫，大乔诞龙子天枢。二年病弱而逝，临嘱万不可立天枢。并付予其妹。
　　帝甚爱妹而不愿迁喜，赐其还身返乡。妹以姊之托，不肯。帝遂赐之广寒，盼以疾苦劝退。
　　岂料，一晃即是十载，小乔悲喜如常。甚，引染重疾，亦无告。
　　恰遇，锦妃侥献仙桃，遂一并讨了去以身明昭。

　　锦妃低泣，深知痛悔，自惭所行卑劣，其状虽凄，难消神帝心头之怒。
　　神帝盛怒之下喝言道：其母所以逆行，是为其子；其子方为祸患，不除神庭难安！
　　言罢，剑向黄衫砍去，黄衫惊骇大哭，锦妃连扑，未中，再扑，却扑之不及……

　　眼见袍起剑落，惨呼未绝，乾坤倒转，白衫一闪，拂于黄袖皇子之侧。
　　夺刃只在瞬息，剑光一顺，六月飞雪，皇子天枢，已然自刎神帝之前。

　　帝大惊，扶于凤榻之上，天枢欣然而笑：
　　“众盼儿臣死，儿臣不敢不死。唯乞父皇量大宽宏，明辨是非，且饶御弟母子生死之罪。”
　　帝不允，天枢含泪而目不翕。几经强合而不得。终肯应方安然而逝。

　　五更，四轮马车疾载晨露一匹绫罗出城。
　　次日，诏告天下天枢云游求道终生不归。

　　那一日，正是八月十五。

　　……

　　柔肠百结，挥剑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流景欢歌。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再聆旧人哭。 ※ （改自黄安《新鸳鸯蝴蝶梦》，源起李白杜甫名诗）

　　几缕青蔓倦怠，两行清泪流落。
　　一丝悄然轻叹，寂无袂影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