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忧草》成尘

13、坠落深秋

　　漫长而又漫长的大街,薄雾浓浓,像要吞噬一切快乐蔓延，昏黄的光线挥动着寂寞的泪水，把勇气挥霍在一圈一圈瞒开的那悲寥的时光里。
　　他的身影苍翠，大衣在风中被吹散了厚实感。
　　“幽风，你去哪里？”身后是李凤沉静而坚定的声音。
　　幽风默不言语，似乎他的世界与这真实的世界遥遥相隔，他的身影停住在那里，灯光下的凄迷掩盖了万界的杂声。
　　“她还需要你的陪伴，虽然医生说她暂时度过了难关，可她受伤的还是心灵啊，我了解她，一定是……因为你吧……”李凤沉下了声音，压抑了万种情绪。
　　“回去好吗？”她望向他。
　　他眼中似乎触动着挣扎的辉芒，大衣凌凌舞动。
　　“有你们照顾她，我可以放心了。”沉默的身影下穿透着暗暗沉痛。
　　“你在自责吗？你在害怕吗？也许我不该做强留，我先回医院了。”医院外凄惶的灯光，人影依散依稀。
　　“等等！我与你一同回去。”他快步走来，万言都倾注于脚步。
　　……
　　医院内依然静得恍若隔世。病房外两身影被罩上苍翠的轮廓，那是两个突然间老下的人。
　　病房内。
　　她静躺在那里，苍白的脸缓慢地浮动血色，像下一秒就会因坚持不了这份无力而永恒的幻灭。病床旁的他，只是握着她手，渴望的双眼只剩一个期盼。
　　“醒来好不好，答应我，不要这么对自己，别这么残忍，在我想留下的时候你却离开，前方还有好多路等我们走，等你去欣赏，也许你无法原谅我的冷漠，但请你最后一次为了我，醒来，好不好……”幽风失声的话语，在静夜回荡。
　　想起上一次在病房里照顾李凤，那时和她一晚不语，她把泪水洒给了整晚的夜色，而今，她终于倒下，脆弱的灵魂终于屈服，想逃离这苦痛，苍白的脸，似乎准备接受上苍的洗礼，淡静的变迁。
　　又一个深夜，又一个无言的夜，这一次，她却躺下，他却落泪。
　　……
　　黎明的曙光依旧循规蹈矩地燃起。
　　“幽风，去吃些东西吧，你整夜未睡了。”李凤凤说道。
　　“没事，我想…陪着她，你先去吧，我没事。”望着李凤的眼神，让她不用再说再多言语作任何说服，现在的他，或许只等着她挣开双眸，和她去那咖啡馆听远离尘世的歌，和她走一次那街，填满所有曾时的遗憾，感受她在身边对自己默默无私的关心，原来这些都那么活生生地存在在生命中，自己却让另一双眼的带领失去了方向。
　　“哦，对了，伯母他们还好吧。他们俩老人家一定很累了，要他们放心，有我在这里，有什么情况回通知大家的。”
　　“嗯，他们还好，只是坐了一夜了，只怕可月不醒来，什么也无法触动他们。”
　　“给伯母们送些早餐去吧，大家不能都累倒了，可月有我照顾着。”幽风脸上浮现沉静的笑容，似乎这一夜，让他懂得了太多。
　　也许有时候，值得珍惜的就是那么近那么近，只懂得眺望遥望的我们，总会不小心遗失了身边最美的风景……
　　病床上的她像是要许久不再过问人世，接受着这顺其自然，病床旁的他，注视着那女子，视线再也寻找不到第二个地方。
　　从医院望向外面的世界，又燃起一天新的气息，熙来攘往的人群，在新的苏醒中踏着新的希望，往往来来的车辆，召唤起一天的声音。
　　眼望人潮拥挤的整个喧哗，深情凝视她静静的双颊，于是在整个人世轮回的翻然醒悟中，发现再没有一处美好，甚过她脱俗的容颜。

　　等她，等她醒来，消释千言万语，只为这一个等待，多漫长也无畏，只要有那一刻，就有甚过万世的注视不再徘徊。
　　……
　　时间分秒而过，或许这累积的漫长，正把人赶向绝望那不可追悔的深渊。
　　病床上的她依旧双目淡然闭着。

　　李凤站在那，眼中噙满泪水。
　　“不会的，不会的，可月，求求你，醒来好不好，再坚强一次……”

　　医生说今早病人应会清醒，但身子依然会虚弱一段时间。此时，又，已近黄昏，病人依然驻守那块静土……依然……不曾醒来……
　　等待，他只有等待，他用爱相信有她挣开双眸的那一刻，让她再也舍不得离开，只要她醒来，醒来……
　　孙雪力靠在沈方董身旁，一天一夜的担心剥蚀了她所有的力量。
　　似乎时光越是漫长，越逼近绝望边缘，但时光不能止步，只等那一片希望…….

　　墨绿的树，被覆上清清月色，作别又一个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