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为刃》皑柏

17、第十六章

　　生辰宴这天，各宫嫔妃齐聚栖霞宫，为寒露送上了各种珍奇宝物作为贺礼，董氏姐妹送上了一颗上好的夜明珠，温润透亮、光彩照人，丁昭仪送上一罐舒颜膏，香气宜人、质地水润，董太后带来了一盒西域进贡的香料，丁太妃则送上一串高僧加持的佛珠，寒露也都一一谢过，请各位嫔妃入座。
　　处理完政务姗姗来迟的李前唐，亲手捧着一个锦盒，打开后，一支金镶玉的簪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簪身由纯金打造，装饰的部分是梅花的造型，花瓣由碧玉雕刻而成，用金镶边，整朵梅花栩栩如生，簪子奢华又不浮夸，十分契合寒露的气质。
　　李前唐小心地把簪子拿出来，招手让寒露靠近一些，亲手给寒露戴上了簪子，温润的碧玉与寒露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相得益彰，给寒露增添几分了清丽。
　　李前唐十分满意，看着寒露，温柔地称赞道：“唯有嘉嫔，配得上这玉梅的凌寒傲雪之姿。”
　　寒露看着他深情的目光，虽然知道逢场作戏，可还有些忍不住沉溺其中，直到柳儿偷偷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连忙伏身谢恩。
　　李前唐入座后，宴会才正式开始，众人品尝各种山珍海味，院子里还有歌舞节目助兴，期间董氏姐妹还自告奋勇，为众人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望着李前唐的目光含情脉脉。李前唐却并未特别地注意她们，只是在演奏结束后敷衍地夸赞了几句，董氏姐妹便喜不自胜。
　　寒露看着她们，心里突然就觉得她们也有些可怜，拥有显赫的家世和地位又如何，还是逃不开成为工具的命运，在深宫中奋力求生，期望分得帝王一点点的目光。
　　而自己，虽说也是臣子之身，进宫就背负着沉重的使命和任务，但是圣上对自己照顾有加，自己好像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后宫嫔妃拼命都想得到的关注，尽管只是镜花水月，自己在他人眼中，也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寒露侧过头偷偷瞄了李前唐一眼，没想到后者也在看着自己，二人相视一笑，寒露有些害羞地偏过头。
　　歌舞节目都结束后，宴会也接近了尾声，也快到了晚上开宫门让运输的马车离开的时候。李前唐估计着时间到了，悄悄吩咐内侍传令下去，关闭宫门、严格盘查。
　　不多时，宴会结束，各嫔妃也都回了自己宫里，栖霞宫里只剩下寒露和李前唐。这时，内侍传话过来，在一辆马车上发现了禁卫军专用的箭镞，正要运出宫去，负责运输的马车夫已经被扣下。
　　禁卫军专用的箭镞都是由玄铁打造而成，异常锋利、削铁如泥，也是为了保卫皇宫的安全，只有宫中才有，若是大量偷运出宫，被有心之人用作军备，后果不堪设想。
　　李前唐怒不可遏，亲自提审负责运输的马车夫，重压之下，他供出了一个曾经在董家的旁系府上当过差的小厮，只是再往下追查，那小厮已经不知所踪，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李前唐有些无奈，但也借机把禁卫军管事处乃至禁卫军中的官员清洗了一遍，安插上自己的人手，这一顿操作，彻底拔除了董家在禁卫军中的势力，让董家在宫中的枝叶元气大伤。
　　案子结束后，通宵达旦好几天的李前唐终是熬不住了，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这回轮到寒露拎着汤药和补品到李前唐的寝宫里探望。
　　李前唐本来让内侍回绝了寒露的探望，怕把病气过给她，但是寒露坚持等在寝宫外不肯走，李前唐也只好松了口，让她进来探望。
　　寒露坐在李前唐的床边，就像一年前她患上咳疾的时候，李前唐坐在她床边给她喂药一样，一勺一勺把药吹凉，喂给李前唐。
　　“圣上不让微臣进来，是不想传染给微臣，莫不是忘了之前微臣卧病在床，您是怎么照顾微臣的了？”寒露说到这里也有些赌气，有些用力地把勺子塞进李前唐嘴里。
　　李前唐轻咳一声，低声回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看着李前唐窘迫的样子，寒露也收起了脾气，继续耐心地给他喂药。
　　“微臣不生您的气，但是您对微臣怎么样，微臣心里都有数，您照顾微臣，给微臣庆生，这些，微臣都记在心里，虽然……，”虽然都是演出来的，这一句，寒露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说出口。
　　“现在您病了，想要微臣袖手旁观，微臣做不到。”
　　李前唐明白寒露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什么，他也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看似亲密的关系，实则只是寒露的任务而已，一时间，二人的气氛有些凝重。
　　“咳，圣上光顾着帮微臣庆生，微臣还没问过圣上的生辰。”眼见气氛如此尴尬，寒露连忙转移话题。
　　“我的生辰，已经很久没有庆祝过了。”李前唐突然有些低落，寒露没有再追问，但是李前唐看出她有些好奇的神情，也继续开口解释道：“我的生辰，在二月初十，也是三哥的忌日。”
　　“什么？”寒露十分惊讶，李前唐的生辰，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李前唐看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沉思。
　　“那年三哥才十四岁，我刚八岁，过完了年，三哥随军队去边疆历练，不到一个月，就遭到敌军突袭，三哥率军英勇抵抗，可还是……”说到这里，李前唐也有些伤感。
　　“三哥是先皇后的第二子，从小便备受父皇重视，父皇曾说，三哥是最像他的孩子，所以早早就将三哥立为太子，自从三哥出事以后，我的生辰就变成了三哥的忌日，后来我母妃也走了，我被先皇后收养，就更不愿再提这个日子，以免她伤神。”
　　听完李前唐的话，寒露不觉有些心疼他的经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偌大的皇宫里却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为了不伤先皇后的心选择了委屈自己，这样的经历，着实有些心酸。
　　“圣上，您如今是九五之尊，今后的生辰，咱们就是要热热闹闹地庆祝。至于三皇子的意外，和您没有关系，您也不用太过自责了。”寒露拍了拍李前唐的后背，出言安慰道。
　　李前唐终于也是露出了笑颜，打趣道：“咱们？怎么，你还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去过你那潇洒快活的日子了？”
　　听着李前唐的打趣，寒露羞哧地偏过头不看他，李前唐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开你的玩笑了，还没有问你，真正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寒露还没有缓过神，低声回答他：“说来也是缘分，微臣原本的生辰是十月十五，离寒露的时节也十分接近了，再说寒露，也是微臣开始新生活的日子，所以按寒露节气来过生辰，微臣也是愿意的。”
　　“好，以后还依你的意思，在寒露节气给你庆生。”李前唐笑了笑，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药，随手拿起一颗蜜饯放在嘴里。
　　“圣上尝尝，这蜜饯的味道和上次你送给微臣的有什么不同？”寒露也笑着看向李前唐。
　　“原来你还记得。”李前唐嚼着蜜饯，含糊不清地开口。
　　“这蜜饯是微臣货比三家，买遍了都城的店铺才靠嘴尝出来的，城东那家‘霜梅记’，是也不是？”寒露有些得意。
　　“你这嘴还挺灵。”李前唐又笑了笑。
　　“那是，这个蜜饯的味道，酸甜刚好，微臣觉得，您也好这一口。”寒露也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嘴里。
　　“这全是我的。”李前唐作势起身，用胳膊护住这盘蜜饯。
　　寒露笑了笑，心想他李前唐贵为圣上，竟为了这小小一盘蜜饯与她争抢，也只好顺着他，说了一声“好”，不同他一般见识。
　　随后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寒露就离开了李前唐的寝宫，让他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