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我也曾美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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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幽禁。
只不过，这一次的幽禁已经从之前那属于希琳自己的，奢华的宫殿而变成了帕维兹自己的私宅。
而看守她的狱卒，竟由帕维兹亲自担任。
虽然帕维兹并不经常出现在希琳的面前，但希琳也无有办法逃走。
因为。
当帕维兹离开之后，竟是她和母亲，伟大的镇灵之母利露帕尔亲自到场。
希琳无数次的将怨毒的目光投给自己本应挚爱的母亲，怨恨她的报应，怨恨她的疯狂。
怨恨她那名为爱实际为欲望的力量。
可希琳知道。
她不能恨，她不能有太多的负面情绪。
这个昔日里最不坚定信仰的女孩，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只能面前靠对大主人或者女主人的祈祷，才能暂时摆脱心底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甚至妄图吃下她的深渊。
希琳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帕维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的母亲又对她和帕维兹做了什么。
帕维兹不知道那股黑暗的力量是什么，希琳却很清楚。
她是在镇灵的教育之中长大的镇灵，但她有这一半奥尔玛兹的血统。
她没有纯种镇灵的疯狂和自傲，她有着属于人的优越性和卑贱性。
她比镇灵复杂，也比镇灵相对理智。
所以，当利露帕尔再次出现在希琳面前时，希琳忍着身体之中的恶臭，还是颤抖的对利露帕尔献上了劝告。
不是因为她不憎恨，恰恰相反。
正因为她憎恶母亲，所以她不能让母亲的疯狂毁掉这里。
这里不是母亲的玩具，不是她的一言堂！
这里是父亲用尽了一生精力，是帕维兹奋斗了一生，甚至接下来还会囚禁她一生的地方。
她说。
“邪恶的利露帕尔，妖异的利露帕尔。女主人厌恶的力量永远不可能为你所用，这已经根本不是报应。”
“你在毁灭这里，你在摧毁这里，你在用对我父亲的惩罚为名义，去报复，去亵渎传递你神圣使命的大主人。”
希琳的话很冷静也很疲惫。
在无数日夜的深渊折磨之中，她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去保障自己人的部分逃离深渊的毒。
镇灵的那部分则不断的在排毒，必要时刻甚至自我牺牲保护她人的部分。
与帕维兹的愚蠢处理截然相反。
利露帕尔并不觉得希琳的话是对的。
她是大镇灵，是最初的一批镇灵。
她的母亲是伟大的女主人，她自女主人血液灌溉的睡莲而生。
她生来就支配这片大地的风沙和苗圃，人们恐惧的风暴与飞蛇只不过是愉悦她的小把戏。
她赐给了奥尔玛兹一点点力量，奥尔玛兹就可以成为凡人唯一的万王之王！
何况那深渊的低语是如此的甜蜜。
利露帕尔这样嘲弄希琳。
“爱弟弟的希琳，爱父亲的希琳。我的希琳。我见过的沙砾比你自小喝下的葡萄藤女儿鲜血还多。”
“三代的绝罚必如正午的大主人一样的残酷。希琳啊，你就这样不断的抵抗，不断徒劳对抵抗，那必然会支配你命运吧。”
“我是来告诉你的，很快，我就会让你感受到最深最深的折磨。你还不是母亲，所以你不能理解我。”
“但我想，你很快就是了。我天真的女儿，希琳。”
利露帕尔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希琳的耳中的如此的邪恶。
但这时候，希琳突然明白了。
母亲也已经被深渊操控了。
这个发现让她心底感到一阵悲凉和彷徨。
这种时刻，一向不信神的她甚至本能的对神明祈祷
大主人啊，女主人啊，圣主人啊。
这也是你们的考验吗？
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母亲是这样的疯狂，所以选中了我的母亲来考验凡人？
她竟然在幻想，这一切都是神的考验。
但希琳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她到底是坚信人的力量的。
希琳不知道天上的神是如何所想，但她不会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神明。
不同于天天张口闭口信仰的帕维兹和奥尔玛兹，希琳则认为。
人去揣测神，无论是什么名义，都是一种亵渎。
这就好像人的所思所想，就像雷穆利亚陶醉于黄金乐章就自以为完全了解了雷穆利亚王一样的可笑。
希琳开始了自救。
她知道，她必须逃出去，必须不计一切代价的逃出去。
去月女城，去见七贤僧，兰拉罗，甚至菲莉吉丝！
有了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菲莉吉丝总督不会不管利露帕尔。
而这片大地四方之上，总有她母亲利露帕尔以及帕维兹不能支配的地方。
她必须将母亲已经被深渊蛊惑的消息传递给其他镇灵们，要在真正的灾厄爆发之前，彻底的阻止她疯狂的母亲。
这时候，从未觉得自己是沙子的希琳，竟然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一种，对于须弥真正的归属感。
……
帕维兹近期愈发烦躁。
他最仇视的父亲明明已经死了，却似乎还是若有若无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活跃在一声声中的万王之王中。
那些卑贱的奴隶，低着头，匍匐在地上，明明都不敢看他，口中却还说着万王之王。
帕维兹知道万王之王是喊他，不是奥尔玛兹。
但他受不了。
他不能忍受，自己和已经死去的老东西一个名号。
终于有一天，他当众宣布，要废除万王之王的称号，且同时自己给自己加冕为“拉万”。
也既是帕维兹拉万。
帕维兹拉万王。
意思是常胜之灵。
虽然那几个老东西时代就留下的臣子竭力反对，但当他们被帕维兹拉万无情处死了之后，就在也没有人敢忤逆帕维兹的意志了。
他重新加冕一切顺利。
这也就意味着，希琳从此刻失去了万王之王的王位。
那些老东西反驳的就是这件事。
万王之王的王位是共治的，男性的，女性的。
就如同大主人们的共享王权。
而拉万的王权是独裁的，是独一无二的。
这不但违背了奥尔玛兹的意愿，也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渎神的举动。
但现在，一场血色的清洗之后，一切忤逆帕维兹意志的人，都死干净了。
他终于不用活在一声声的万王之王中了。
而是活在属于自己的名号里——拉万。
伟大的拉万，神圣的拉万，最高贵的拉万。
帕维兹心情很好，他带着好心情去见了希琳。
几日不见，希琳的状态似乎更差了。
他知道，自己母亲的力量折磨着希琳。
但他不在乎。
希琳违背他的意志，违背他至高无上的意志，本就应该惩罚。
但帕维兹今天心情不错，所以他决定给希琳一个机会。
他说。
“希琳，爬过来，舔我脚前的尘土。我就解除对你的幽禁。”
“让我看到你顺服的样子，不要想着忤逆我的命令。因我是至高无上的帕维兹拉万王。”
希琳本来已经起身，为了一切获救的可能性她愿意放弃一切。
什么尊严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上。
因为比起这片帕维兹坚信了一辈子，奥尔玛兹奋斗了一辈子的大地来说。
那尊严如同沙砾一样廉价卑贱。
可当她听到帕维兹的自称后，她明显愣了一下。
帕维兹……拉万？
帕维兹拉万王？！
希琳突然一阵心悸。
这个名号是常胜之灵，而不是万王之王。
帕维兹已经从心底深处被深渊吃掉了，她的弟弟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希琳悲从心起，她恭顺的低下头，无声的流着泪，真的如同最卑贱的奴隶一样，爬到了帕维兹的面前，舔他脚前的尘土。
高贵的希琳那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但此刻，她的心中洋溢的，却不是愤怒和侮辱。
而是一股深深的悲哀和悔恨。
每一次看到帕维兹，看到一个全新的帕维兹。
她都无可避免的从心中涌出负罪感和愧疚。那负罪感或者愧疚如同另一深渊的毒一样，折磨她让的部分。
希琳知道的，这也是母亲的报应。
但她根本拒绝不了，这就如同利露帕尔对帕维兹的报应一样。
利露帕尔就是在用她对帕维兹的爱！
去折磨，去报复她。
因为她曾被所爱背叛，所以她的女儿也不得善终。
明明白白。
但极度的悲哀之中，极度的屈辱之中，野心的烈火缓缓地从希琳的心中燃起。
她已经意识到了，她的弟弟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但是，还不晚。
这还不晚。
口中尘土是如此的让她恶心，卑贱的她也是如此让她陌生。
就仿佛她已经不再是高贵的希琳，不在是神圣的希琳。
而是重获新生的希琳，长大的希琳。
在帕维兹看不到的地方，随着泪水的落下，希琳溢满愧疚和负罪感的心中。
默默许下了复仇和守护的愿望。
既然她没有办法拯救帕维兹。
那就至少。
至少。
让她守护这帕维兹和父亲，心目中最后的乐土吧。
成为浪花的愿望只是少女的梦想。
而守护他们的国土，他们留在世上最后的地方。
成为如他们一样的王，走向昔日里她唾弃，她鄙夷，她恶心的奴隶制和蛮荒。
这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所要走向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我也曾美好（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