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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葡萄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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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蔺若水就被葡萄惊人的体温吓到了。
葡萄小小身子整个卷曲着,脸红得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虾。
“葡萄,葡萄,你听得到妈妈和你讲话吗?”蔺若水轻轻拍了拍葡萄的小脸,急声呼唤。
葡萄感觉浑身软绵无力,又困又热,嘴巴又干,好难受啊,耳边还时不时传来急促的呼唤声,很吵,好想睡过去,不理会一切,声音由远到近,谁呢?这个声音好熟悉啊,是妈妈!最爱她的妈妈,妈妈怎么听着像哭了?是因为我吗?葡萄乖不惹妈妈哭,葡萄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她努力地睁开了眼,望着蔺若水,高烧让她的嘴唇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鲜红色,小嘴一开一合,但是嗓子疼的无法正常发音,短短几秒,强撑的眼睛因为耗尽全身力气后再也无法睁开,葡萄一下就坠入了黑暗的漩涡中,沉沉晕了过去。
之后,任凭蔺若水怎么叫唤都没能唤醒她,这么严重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葡萄一直是一个非常省心、健康的宝宝,以前即使生病也没有像这次这般昏迷不醒,病情这么严重。
以前从报纸上无意中瞥到过《一场小小的病夺走了这个小孩的生命》、《小孩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小孩生病,请不要忽视》等等标题的文章,像洪水一样涌入蔺若水的脑海,即使她这样具有深厚的医学背景,在这一刻,她的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怕,她担心因自己的一时疏忽,而给葡萄造成致命的伤害,这是她无法承受的。
她很害怕仅剩的这个亲人也会离她而去,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又一个亲人,那种撕心裂肺,她不愿再经历一次。
不,不会的,蔺若水用力甩了一下头,好像这样就能将这些可怕的念头甩掉。
手脚冰凉的她急匆匆地背起葡萄,带上钱包冲出家门。
郑浩回来的时候听富阿姨提起葡萄的状况,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听到楼道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心里暗叫“不好”,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就跑了出来。
背着葡萄的蔺若水心里像八爪鱼在挠似的,脚下一滑,一只脚踩空,整个人往下倒。
“葡萄,”蔺若水低呼一声,在她快要栽下楼梯时,突然,旁边伸出一双有力的手,将她和葡萄都托住了,还好,还好葡萄没事,蔺若水庆幸万分,一抬头看到郑浩。
这时,她已经顾不上男女有别,亲疏远近,一把抓住郑浩的衣服,恳求道:“郑浩,葡萄生病了,求你帮我送葡萄去医院。”
“嗯,我来背葡萄,”不多说一句,郑浩接过葡萄就大步流星下楼。
蔺若水没有半分迟疑,紧跟其后。
来到医院,大概是深夜的缘故,医院里的急症病人特别少,走廊上空空荡荡。
挂了号后,葡萄已进行了一系列的验血、检查。
“还好,你们送得很及时,现在先挂个点滴,我再给你们开些药。”秃着头的医生宽慰道。
听到医生说的话,看着手上扎着针,躺在临时床位上的葡萄,蔺若水长吁一声,心里的巨石被搬开了,拿起医生开的单子,准备去取药,脚下一阵钻心的疼,“嘶”,将裤腿往上挽,一看,脚脖子肿的老高。
原来蔺若水下楼时踩空,还是将脚崴了,因担忧葡萄,她一直强忍着,没有显露出来,现在葡萄已经脱离危险,才感觉到疼痛阵阵袭来。
那个医生看到,招招手:“来,来,你进来,我给你看一下,顺便给你也开点药,你这脚是不能再走了,和你女儿一起躺着吧,”转头对着郑浩嘱咐道,“你老婆脚肿得很严重,这几天都要小心点,赶紧的,去交费后取药。”
说着,龙飞凤舞的又画出一张单子递给郑浩。
医生的话,让郑浩脸僵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后,他却没有解释,只是连连点头,默不出声地接过单子走了出去。
“不是的。”蔺若水有些窘迫,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痛出来的还是因为医生的误解,“我们是邻居。”
医生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当医生这么多年看到过不少奇怪事情,但这大半夜的,小孩生病了,急忙送来看病,女人脚崴了,又急着去取药,不是老公是邻居,这样一位好邻居却是他行医多年第一次碰到,不假思索表扬道:“同志,你这位邻居是位好邻居,你要好好珍惜。”
蔺若水:“……”
随着输液管中液体一滴一滴地坠落,吊瓶里的溶液越来越少,葡萄脸上的红晕开始慢慢褪去。
蔺若水摸了摸她额上的温度,体温已没有初时那般高热,她才渐渐放下悬在半空的那颗心,终于可以静下心来靠坐在临时床位旁的休息登上耐心地等待,不经意间目光扫到郑浩,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今晚真是幸亏有他的帮忙。
郑浩拎着一袋药品大步回来,看到前面的母女俩,神情自若地坐到一旁,那架势就是准备等葡萄挂完点滴后一起回去。
蔺若水有些不好意思,内心很纠结,但是现在她也成了伤员,等葡萄吊完点滴她这个样子确实无法背她回去,明知道他肯定不会在这时将她们母女二人撇下不管,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去劝他自行离开就显得太虚伪了。
生活就是这样,想法与现实总会存在一定的距离,为了继续生存,需要我们学会适当的妥协,放低姿态,同时要有感恩的心,感谢那些在你身处低谷时仍愿意伸手拉你一把的人。
“妈妈,我要尿尿,”意识逐渐清醒的葡萄说。
“好的,上厕所就可以加快体内的新陈代谢,那样你很快就好了。”蔺若水安慰葡萄,手准备去取吊瓶。
“唉,你怎么又忘了自己脚还肿着呢!”郑浩出声提醒,阻止她进一步的动作,“我来,我带葡萄去。”
蔺若水涩然。
等葡萄从洗手间回来,输液也刚好快结束。
两人就带着状态转好的葡萄回家。
郑浩将手里的药递给蔺若水,他转身背起葡萄,一手托着葡萄的屁股,一手搀扶着蔺若水,慢慢地走向车库。
坐在车上的蔺若水透过车窗看向天空,被墨汁染黑的天穹逐渐放亮,光亮不断扩散,铺散开来的墨汁渐渐变淡,慢慢勾勒出一幅气壮山河的水墨画。随着路灯的熄灭,马路上的汽车也逐渐多了起来。
下车的时候蔺若水由衷感谢:“郑浩这晚真是谢谢你。”好像她最近一直在感谢别人啊,如何还这个人情呢?蔺若水略显苦恼。
郑浩不以为然地说:“多大点事,不用谢,我还是那句话,以后有地方需要我时,就说一声。”
话毕,抬头做势看了看天,“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送她们母女俩进屋后,他也转身走了。
从医院回来后,不知是睡多了还是因为那一瓶点滴的关系,葡萄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都能喝小米粥了。
郑浩一觉睡醒已是中午,走出房间,就看到葡萄乖巧地坐在客厅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犹如看到外星人般,他夸张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问:“葡萄,你妈呢?”
“她妈去上班了,”手里端着菜的富阿姨从厨房出来。
“葡萄才刚好,而且她自己脚不是肿着吗?怎么不请假?”
“我看你还真是问那个何不食肉靡的人,”富阿姨白了郑浩一眼,她最近正在追一部古装剧,才学了这么一句,刚好现学现卖。
“我也劝她了,但是她说脚贴了药膏已经好很多,现在公司刚接了一个大项目,大家都很忙,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请假。”
富阿姨顿了顿,看了一眼认真喝粥的葡萄,小声地对郑浩说,“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小孩生活真不容易,若水啊,难着呢!也不知道她之前是糟了多大罪,就这么一个人带个小孩出来了。”
她确实不容易,郑浩认同地点点头,还是忍受不了富阿姨的喋喋不休,他见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了,从桌上拿起一个包子,撒腿就往外走。
“嘿,你还没吃饭呢!”富阿姨对着郑浩叫。
郑浩背对着她,扬了扬手里的包子,大步走出院子。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闲我这老婆子啰嗦,”见走远的郑浩,富阿姨埋怨着。
一回头,看到乖巧坐在小板凳上的葡萄,她正小心地端着小碗小口小口喝粥,可爱的犹如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猫咪,刚才不悦的小情绪立马被她抛之脑后,开始忙着给葡萄夹菜,嘴里哄着:“还是我们葡萄好,是吧。”
正在认真喝粥的葡萄被富阿姨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了一跳,不明白富阿姨是怎么了,她眨巴眨巴几下眼睛后,还是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就露出八颗牙的微笑吧。
“哎呦,葡萄笑起来真可爱。”
看,多么简单,一切搞定!葡萄笑得像一只偷到油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