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赎》兰幺鸭

6、我不想找

　　林嘉明开车带着谢子荣来到到美方百货大厦二楼男士服装的地方，口袋里的诺基亚响了起来。他让谢子荣挑着看看，自己走到一边接了电话。
　　是弟弟打来的。他问了几句爸爸怎么样，就听见电话那头略带撒娇尾调拖长的话语：“哥哥，我想去商场买两件衣服了。你今天有空陪我去吗？”
　　林嘉明叉着腰歪头朝窗户外看着来往车流:“我现在就在美方陪老板儿子，要来接你吗？”
　　“谢子荣？你和他在一块？”电话那头语气有些疑惑。
　　“对啊。中午去他们家蹭了顿饭，现在陪老板儿子买点东西。”林嘉明低头看看表，“爸爸在家吗？要不你在家等一会，我让家里司机送你。”
　　“爸爸在公司还没回来。我让司机送我吧。”林子希声音有点闷闷的，然后挂了电话。
　　林嘉明转身回去，就看到谢子荣花色立领衬衣配喇叭裤地出现在他面前：“明哥，酷不酷？”转过身去在镜子前面转了转，他很满意地把手插在裤袋里侧身撩撩头发，极尽臭美。
　　林嘉明今天要开会穿的就比较正式规矩，和面前的人看上去像两个世界的。他望着面前之人仿佛置身舞厅的穿搭，很有点不知所措：“好看是好看，就是不怎么日常。”他扯了两件白衬衫过去，却被谢子荣推走，“白衬衫家里好多了，不要。”
　　一旁的服务员小姐姐凑过来笑得像朵石榴花：“这种打扮很新潮的，女孩子看着都喜欢。弟弟人帅腿长，再适合不过啦。”
　　谢子荣于是又钻到试衣间拎出一件条纹背心一条牛仔短裤，问服务员小姐姐怎么搭配。林嘉明在旁边看着他们走来走去，心想小男孩就是和大人不一样，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和他那么大的时候整天只知道白衬衫运动裤，后来大了才知道打扮。小姐姐给谢子荣搭好了于是把目光又转到林嘉明身上：“您是他哥哥吧？这么帅，一看就是一家的，要不要也挑挑？”她看这位帅哥虽然今天穿得虽简单但是发型梳地一丝不苟，脚上皮鞋锃亮，身上喷有若有若无深沉的男香，就断定此人品味一定不俗，是一个好推销的主。况且他们店是进口品牌，做工精良品味时髦，销量在本地服装界遥遥领先，专门吸引这种花花公子的腰包。可林嘉明也就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表示我会看看，面上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又转过身去拨打一个号码。
　　等了一会号码被接通了，林嘉明变了脸色，快速走到远处低声开口：“小李，帮我查一下老板下周出差去哪里，去干什么。”

　　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林子希打来电话：“哥，我到了。我在美方一楼。”
　　这个时候谢子荣已经嚷嚷着要逛了另一家服装店。林嘉明过去帮他付了款，和他说弟弟来了让他拿着衣服不要走远。谢子荣点头答应，抱着衣服袋子走进一家鞋店开始看鞋。
　　“阿伦，吃饭没。”林嘉明看到他，就见那孩子一丝不苟站着，穿着熨烫地完美无褶的休闲服，站在百货门口看他呢。
　　“吃了。”林子希几乎是发出模糊气音。
　　他面上有点冷着，可他自己却知道他不是平常的冷着。林子希虽然平时看上去有些肃然难以接近，却都只是在外人眼里，对于哥哥他一向亲昵。可现在他是在对着他哥哥冷脸，并且隐约有点生气的意思。林嘉明心里在想别的事情一直没注意他的表情，直到站在电梯里他靠在角落里侧头看着他哥哥轮廓俊逸的侧面，语气听不出情绪：“哥，我来中国上学都是求着爸爸妈妈才来的，我就是想和你在一个城市。为什么你不能多带我玩玩呢？为什么老是要带着老板的孩子？”
　　林嘉明看着他：“哥哥本来打算明天带你去海滨广场的，就是没来得及和你说。”
　　林子希一动不动靠在那看他面上露出一副我不想听的表情，林嘉明试图和他讲道理：“而且妈妈一个人在泰国也很孤单呀。我们三个都在这边，她怎么办？我想什么时候也带她来玩玩。”
　　“你昨天说要去专柜给我挑一指表。”林子希面无表情。
　　林嘉明这才想到还有这事，舒口气抬手过去拉住弟弟的肩膀：“对不起哥哥忘了，过会就带你去挑。”
　　电梯“叮”一声开了门。
　　林子希走出电梯刚好看到谢子荣蹲在电梯正对面的咖啡馆外面等他们。他本来就和谢子荣不熟，这下看着他手里拎一大袋东西心里莫名感觉有种要和这小子一起瓜分自己哥哥宠爱的感觉，看对方就更不爽，很想装作不认识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但是教养还是让他停了脚步。恰好这个时候谢子荣也看到他俩然后站了起来：“你们来了。”
　　林嘉明道：“你们想去哪玩？小荣，有没有其他看中的东西了？阿伦，你也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谢子荣道：“那家鞋子不好看，不挑了。走吧。”林子希没说话，直接往前走。这个时候，林嘉明手机“嘟嘟嘟”三声收到一条短信，是秘书小李发来的。林嘉明低头按出来看了。
　　“林总，谢老板下周一去台湾见客户，和在台分公司有关，老板在那边待三天，目前看来双方是正当见面。”
　　林嘉明面无表情按熄手机，跟着前面两个孩子过去了。

　　几个人在大商场里逛一圈，林嘉明给林子希挑了一只名牌表，店员阿姨对林嘉明这种多金帅气的顾客弟弟简直看直了眼。又走过服装区，日用品区，食品区，电器区，谢子荣感叹电器区好几家都是自家公司牌子后，三人彻底不知道该去哪。林子希有了表之后心情好了一点，开始琢磨那表盘旁边的零件，暂时变得对谢子荣没那么介意了。
　　谢子荣说：“我想吃冰激凌。”林子希说：“我也想。”于是三人又一起走进了老上海西餐厅，这个地方承载着那个年代喜欢欧陆美食与美式菜肴的华人的美好情结与回忆。
　　下午五点左右，餐厅人还是少，靠窗角落里有台CD机，里头碟片缓缓转动着，播放着舒缓优美的轻音乐。林嘉明笑着叫来服务生，点了三份巧克力冰激凌，又分别点了一份香烧三文鱼柳和奶香土豆泥，就一边坐在沙发椅靠在身后玻璃上一边低头按着诺基亚。下午的阳光从透明的老式拱形玻璃窗洒进来，蜜色的光芒洋洋洒洒笼罩在他的侧脸和半边身子上。谢子荣坐在他对面手撑在桌上发呆，目光就不自觉看着前面。
　　耳畔是轻缓的音乐，他看着对面男人轮廓笼罩金辉微微侧头靠在那里，半身夕阳，氛围十足。潇洒英俊的外形条件或许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东西，谢子荣心想，老爸说过他富二代出生，名校毕业，没有继承自家公司而是选择出来找工作，年纪这么轻就当上了公司总经理，方才逛街随便出手就是几万的阔绰，对人又是这样亲切礼貌…他忽然有点敬佩林嘉明，他这种无论是外表还是家世本可以当纨绔公子的人却是那样努力认真，就像自己如今那么爱玩的脾性与静不下心的性子，他很难做到能像明哥那样。这种男人真是从内而外散发的迷人魅力，定是在公司里稍稍回头就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得追上去。
　　于是他又不禁多看了林嘉明几眼，真是越看越比他弟弟顺眼，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林嘉明恰好抬头，目光对上他的视线。
　　谢子荣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觉得有点尴尬，瞥过视线假装在看窗外，然后自然而然就把头扭到一边，刚好看到服务生端着三碗冰激凌球走过来。
　　“谢谢。”他接过冰激凌，早就口干舌燥开始大吃特吃。瞥见林嘉明只是低头吃了一口，然后仍旧摆弄他那只诺基亚，脸色不是太轻松的样子，不知道在看什么。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他想，事情又多又烦，人又忙，休息日也得分一部分心思在工作上。过了一会，林嘉明脸色好一些了，开始拿着小瓷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冰激凌。
　　“哥，”林子希这个时候说，“我有点不想吃了，这个巧克力有点苦。”说着挖了一勺递给林嘉明，“你尝尝我的这个味道。”
　　林嘉明凑过去尝了一口。谢子荣真是觉得这个林子希真的是够了，三份冰激凌明明不是一样的吗，哪有哪份比哪份苦的道理。林嘉明尝了之后就把自己没吃几口的推给弟弟：“我把上面巧克力都挖走了，你吃吧。”林子希用中文快乐地说了声：“哥我好开心啊。哥你真好。”
　　谢子荣真是有点看不懂这哥俩了。
　　快吃完冰激凌，其他东西也上来了。谢子荣和林嘉明吃完饭就晚本来就不饿，这些东西应该都是给林子希点的。看着林子希吃得津津有味，林嘉明侧头看窗外风景，谢子荣于是开始和林嘉明讲话。
　　“明哥，谢谢你带我逛商场。”他把衣服袋子放在腿上，“这几件衣服我真心喜欢。”
　　“喜欢就好。这个时代你们这么大的男孩子是要学会点打扮了。”林嘉明抱着手臂看着林子希，“阿伦，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就和哥哥说，听到没。”
　　“没什么喜欢的。”林子希含混不清道。他口里正塞着一大团土豆泥，有点发噎，林嘉明让服务生给他原来杯子里多加了点柠檬水。
　　“明哥，我能问你多少岁吗。你看着好年轻。”谢子荣道，他记得爸爸有次好像提到过明哥年龄，但是他给忘了。
　　“二十六。”林嘉明说，“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年轻就是人的本钱。前些年工作忙没太注意身体，这几年保养回来了。哈哈。”林子希听着他哥这语调就知道对方多半又要臭美两句，于是连忙开口，“哥你才二十六，哪有什么前些年这些年的，听着像中年老头。”
　　“你们十年后像我这么大了，你们也会懂我说的什么叫年轻就是人的本钱。”林嘉明道，“小孩子一天到晚坐在那学习，有时间也要起来运动运动。阿米，你说你上次报了个什么社团来着？”
　　“华尔兹。谢子荣和我一块上课的。”
　　“什么，你和小荣一起跳？”林嘉明挠挠耳朵，看向谢子荣。
　　“不是不是，是我们一起上课，男女跳，女伴都是要事先找好的。”谢子荣道。
　　“哦哦是这样啊。”林嘉明道，“在高中里学点舞蹈，大学里周末舞会上也可以和女孩一起跳，还可以找到女朋友。”
　　“我不找。”林子希开口，“我不想找。”
　　“反正也不是你们现在考虑的问题。”林嘉明笑笑，挑眉道，“老爸前几年在催婚，现在已经不管我了，我就是怕你到时候会经历那一关。”
　　谢子荣道：“明哥有女朋友吗？”这个时候林子希忽然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着林嘉明，林嘉明很自然地说：“没有啊。整天忙于工作，怎么会有闲心去找女朋友。也没人找我。”
　　“有闲心或者有人来找你你就会去找是吗。”林子希道。
　　“不知道，看情况吧。”林嘉明说。
　　“我还以为明哥会被很多人追呢。”谢子荣道。
　　“没有。”林嘉明说，“公司俊男靓女一大把，但是会限制同部门内部恋爱。喜结良缘的或许也有，轮不到你明哥。”
　　“怎么就轮不到了？”谢子荣问。
　　“好了，小孩子这种话题就说到这。”林嘉明正色道，“这都是以后你们才考虑的，你爸要知道我在这里和你讨论这个，回去公司得教训我。”
　　谢子荣于是低下头喝柠檬茶，不禁又多瞅两眼林嘉明。这样帅气多金的总经理没人追，那帮小姑娘怎么想的，真是天理难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