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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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陈宴兰转头看向李竹，见他面色如常，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宴若的一般无二。脸上黏糊糊的确实太不好受，她就把整个身子转向李竹，然后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辛苦父亲了”她说。
李竹本来说出这话也没有多想，等待陈宴兰同意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可当看到面前的女人闭上眼等着他帮忙擦汗时，他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了。
这间屋子的采光并不好，应该是原主人用作储物的，只是不知为何放了许多桌椅进来。陈宴兰又恰好是背光而站，这导致他如果不凑近就看不清楚她面上的那些细汗。
李竹上前几步，仔细寻找着那些不易被发现的水珠。
太近了，近到他甚至能感受到陈宴兰呼吸的热度。
他看准了地方就用手帕去擦拭，在触碰到陈宴兰的面颊时，李竹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拿，而是直接用手抚过她的额头、鼻子、两颊和下巴。
他能用手感受到她面上的热度……和面部的轮廓。
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只有一两束光从门缝和窗户间照射进来，李竹有些不和时宜地想：太暗了，难道他进来的时候随手将门关上了吗？这感觉就像是他特意来和她私.会.偷.情.的一般。
难耐地动了动喉咙，李竹轻声说：“好了。”
陈宴兰睁开了眼睛，闭眼的时间有些久，她的视线一时间还是暗暗的，看不清李竹的神色。
她感觉父亲帮她擦过汗后自己整个人都好一些了，便感激地说：“谢谢父亲。”
她们父女关系变好是一件好事，陈宴兰从前没想过李竹会像对待宴若一样对待她，如今感受了一下，意外的很不错，她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濡慕之情。
中午林轩和方正玉帮着李竹一起做饭，几个人在宴若她们的新家里吃了乔迁后的第一顿饭。
饭后陈宴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几样东西，道是给她们的乔迁之礼。
宴若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要看。
拿出了几本书，陈宴兰递给妹妹说：“看你最近读书用功，就想把这套书送给你，这可是书院里传下来的宝贝，上面全都是历届课业最好者写的注解。”
据白夫子说，这套书从她送给第一个人开始，到陈宴兰手里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书的历任主人现在都活跃在官场的各个角落，当然，除了陈宴兰。
陈宴若接过书，把最上面的那本翻看了几页，书的颜色已经有些旧了，但里面的字迹还都清晰可辨。
上面随便的一句话都能让人茅塞顿开，在学子眼中无疑是无价之宝，宴若眼眶微红，上面抱住了陈宴兰：“谢谢姐姐，这礼物太贵重了……”
陈宴兰听着她有些哽咽的声音，笑着说：“怎么还哭了呢，这套书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你就好好收着吧。”
本来她应当在乡试后把书还给夫子的，只是夫子翻了翻这些书，嫌它们写的太满了，说是要再找一套接着传下去，这一套就让她留着了。
“好了，好了”陈宴兰拍了拍宴若，“再抱下去天要黑了。”
宴若下意识地看了看天，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姐！”
陈宴兰又把给李竹和方正玉准备的礼物送给了他们，就和爹爹一起告辞离开了。
看房子的地方不算很远，父女两个决定走路过去。
因着和离的事，这段日子陈家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注视着、悄悄地观察着，甚或有相熟的会上前搭话。
顶着这样的目光，林轩总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尽量走快些，想要快点到达看房子的地方。
陈宴兰本来也没在意别人怎么看，散步般慢悠悠地走着，可是爹爹对她说完“兰儿，我们走快些吧”后就一下子和她拉开了好几步的距离。
她正要提步追上去，就眼睁睁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男子从巷口冲出来，直直撞上了爹爹。
那怀里的孩子本就因他父亲快步行走带来的颠簸而哇哇大哭，如今猛的被撞了一下，更是大声地哭将开来。
林轩赶紧从地上起来，来不及拍去身上的灰尘，就要去拉那父子起来。
倒地的男子一边低头无措地安慰怀里的孩子，一边抬起头望着前面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
这地方正是店铺云集之地，渐渐地周围就聚集起了不少人。
林轩见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哭的伤心，他又拉那男子不起，一时间没了主意。
直到一方手帕递到了尹怜乔的面前，他才用手揩了揩眼泪，闷声道了谢，接过帕子给怀里的孩子擦擦脸，慢慢地站起来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这不是王正家的吗？难为他天天抱着孩子还得东奔西走”
“可不是吗，呸，这王正真不是个女人！这么好的夫郎在家里，又刚给她生了孩子，她还成日出去赌，把家底儿都败光了，让这爷俩儿跟着她受罪。”
“哎唷，你们是不知道，我刚才就瞅着王正风风火火地往前走，后面她夫郎一直喊‘妻主’，追她追的辛苦，这人就当没听见，理都不带理的。”
“要我说，还不如和离算了，自己过都比跟她过强……”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话的人朝林轩看了一眼，“你以为谁都像这状元夫郎似的，要么有个好娘，要么有个好女儿能给撑腰，和离了照样过日子。”
“这尹家小子孤苦伶仃的，打小就给王家做童养夫，他哪能和离得了？也就是王正混，把她娘爹给活活气死了”，说着那人压低了声音“但是这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尹怜乔呢，他离了王正，也是被**的料。”
林轩大致听了个明白，原来这男子也是个苦命人，见他怀里的孩子一直哭个不停，林轩担忧道：“这孩子不会是被撞坏了吧，声音都哭哑了。”
尹怜乔垂下眼，掩住了眼里的破碎和无望，摇了摇头说：“不，他只是饿了。”
说罢就低着头要转身离开。
他必须要追上妻主，不能让她再赌了，再这样下去，安安会被饿死的。
他只能在那些女人不怀好意的淫.邪目光中走进赌场，哪怕最终得到的只是妻主的一顿毒打，他必须求求她，安安也是她的孩子啊！
或摇头或叹息，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做点什么，大家都见惯不惯了，顶多嘴上说两句，看完了热闹还是各自回去过自己的日子。
人群渐渐散去，林轩拉着陈宴兰追上了尹怜乔：“这位公子，如果不嫌弃的话，让我们请你吃顿饭吧，算作是我撞了你们的道歉。”
见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林轩接着说：“我叫林轩，你叫我林叔就行，这位是我的女儿陈宴兰。”
目光转向陈宴兰，尹怜乔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揉皱了的手帕，有些窘迫的递给陈宴兰：“这个，忘记还你了。”
手刚伸出去一半却看见那帕子上湿湿的痕迹，想起来那是儿子刚刚哭的时候擦上去的鼻涕眼泪，又急急地把手缩回去：“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吧。”
陈宴兰说“无妨，给我吧”，就把手伸出来摊开，等男子犹犹豫豫地把手帕放到了她的掌心，就把手帕稍微叠了一下，将擦过的一面折到了里面，仍旧放回了怀里。
尹怜乔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脱口而出“脏，会把你的衣服弄脏……”
“我家里也有小孩子，看着公子的孩子就跟见了我自己的一样，您不必多想”，陈宴兰微微一笑，接着说“看这孩子饿的厉害，还是快去喂他点吃的吧。”
尹怜乔脸上一红，点了点头，就跟着她们走了。
站到了飘香楼下，他连连摆手：“不不，我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林叔能给我买一个包子，怜乔就很感激了。”
林轩心里越发怜惜他，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进去，坐到厢房里点了两个菜，抱过他的孩子让他赶紧吃饭。
尹怜乔吞了吞喉咙，就忍不住快速吃了起来。他今天一天没有吃饭了，也没有奶.水给安安，要不是遇到林叔和他女儿，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边吃边默默流泪，把林轩吓了一跳，以为他呛到了或是辣到了，陈宴兰叹了口气，提起茶壶给尹怜乔倒了杯茶。
林轩顺着看过去，才发现因为顾忌他要哺乳，菜都是不辣的。
有些尴尬地低头逗弄怀里的孩子，林轩不再盯着尹怜乔看了。
尹怜乔看着茶杯里氤氲上升的水汽，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照顾过了，不，应该说从来都没有，这种渴了会有人给倒水的感觉太陌生，也太让他想哭。
没有人帮助他。
年轻男人们嫌他是勾引女人的祸水，几个年长的叔叔伯伯不敢跟他扯上关系，怕从此就被他妻主赖上，再说出什么“你是我夫郎的朋友，借我点钱怎么了”之类的话。
他以为有了孩子妻主就会回心转意，可他忘了她连母父都能气死，安安在她眼里又算什么呢？
可安安是他的命，为了安安，他也要好好活下去。
吃完了饭又把茶水喝掉，尹怜乔就感觉到胸口胀胀的了，他求助似的望向了林轩。
林轩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自在的说：“兰儿，你先出去吧，我想和怜乔单独说说话。”
虽然不知道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有什么话要说，陈宴兰还是出去了：“好，我两刻钟后再回来。”
趁此机会她也想和钱芸聊一聊，对方在萧三娘和郭晓走后就一直在这边打理生意，上次见面她说想开个书斋，自己还没来得及跟她好好商量。
等过些日子她想跟书院请个假出趟远门，一方面看看这边几个店铺的经营状况，再就是去茂野郡那边游历一番，寻找商机。
因着都是男人，尹怜乔在林轩面前虽然羞赧，还是低头咬咬唇，解开衣扣给安安喂.奶了。
林轩倒没觉得有什么，他一边在房里陪着尹怜乔，一边跟他说了些养孩子要注意的事，又回忆起宴兰小时候的一些糗事来。
尹怜乔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弯了弯唇，又问道：“陈女君的孩子应该也是很可爱吧？”
闻言林轩一顿，心下黯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兰儿明明没有孩子，却谎称自己也有孩子。
勉强笑了笑，林轩不自在地说：“那孩子跟她娘小时候一样，调皮的紧。”
尹怜乔看出他不想多谈，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就一时沉默下来。
怀里的孩子饿坏了，不知分寸地贪婪吮吸着，他突然感觉胸口一痛，连忙颤声安慰安安说：“安安乖，这边没有了，换一边好不好？”
他轻柔地拂拭着安安的额头，小孩子穿的多，安安吃奶吃出了一头的汗。
等他把安安的额头擦干了，这孩子也终于意识到什么都吸不到了，慢慢地松开了嘴。
尹怜乔把安安换到了另一边，这次安安就温柔多了，闭上眼睛恬静地小口地吞咽着。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宴兰下了楼梯到二楼，站在爹爹他们那个包间前敲了敲门。
“是兰儿吗？快进来吧”林轩在里面喊了一声。
陈宴兰推开门进去，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看到刚刚还烦躁不安的安安此刻在尹怜乔怀里睡得正酣，她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自在起来。
林轩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要给尹怜乔：“这些钱你就拿着吧，你们父子两个不容易，别教安安老是饿着。”
尹怜乔坚决不肯收，抱着安安就要跪下给林轩和陈宴兰磕头：“今天林叔和陈…姐姐能给我一顿饭吃，对怜乔来说已经是救命之恩，这银子我决不能收。”
更何况收了之后也是要被妻主夺走，就像狗对骨头的追求一样，他从前偷偷藏的那些钱，没有不被她找出来拿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