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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十 章 ...

  •   白隐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彼时,向安未歇,换下侧殿前的灯笼回来,看到狼狈的小狐狸,大惊失色,将他抱起来检查一番。

      “乖乖,快让我看看哪受伤了。”不用他说,白隐也没劲动了,他手摸到白隐被烧焦的尾巴,“怎么去玩火了?”

      往日活泼爱动的小狐狸一动不动,双爪攀在他肩上,眼睛直勾勾看向黑不见底的曲廊。

      向安讶异,“你去那玩火了?”

      他转身,还未合上的嘴巴僵住,眉心皱成川字,将小狐狸放下,接近那堆浮火的白沙,血腥味尚未散去,向安起身时没站稳,扶着廊柱才稳住身形。

      白隐看到向安低垂着头,嘴巴紧抿,发丝拂动时,身后由饮朱鸟尸体化作的白沙尽数散去。

      向安的手很暖,但白隐却发现那双手抱不稳他了,他不小心摔下去时向安如梦初醒,“小狐狸!”

      白隐爪子勾住木床,用力爬上去,回头发现向安脸色苍白,眼睛不似在看他,而是沉浸在更深的痛苦中。

      白隐被向安弄干净毛时,眼前晃过无数画面。

      饮朱鸟的热血,白鹤眠的背影,向安的眼神……

      他团在被子里,越想越不安。

      如果今夜他不出去,是否就不会遇到那些事。

      黑夜果然很恐怖。

      白隐好几次刚睡着就做起噩梦,拼命把自己拉出梦境,他眼皮又打架,头昏的厉害,恍惚间有道冷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另一侧有只粗糙的手摸过来:“又着凉了……仆去请医师。”

      茶盏搁在桌上轻轻响动,白隐感觉身上的目光消失,脚步声离他渐远,手的主人给他盖上被子,“狐君就走了?”

      白隐半夜高烧,耳畔全是医师和向安的声音,他喝过一次药后吐了出来,向安只能又给他喂药,他感觉自己被黑色的药汁淹没,醒来后木娃娃搁在他头旁,白隐嗅了嗅,上面除了药味什么也没有,那股雪松味像是失踪了。

      他抱着木娃娃,蓦地想到饮朱鸟的羽毛很柔软,和木娃娃截然不同的手感。

      那夜,白鹤眠纵容饮朱鸟接近他,最后却毫不犹豫地斩杀饮朱鸟,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看到他接受饮朱鸟的亲近,又因饮朱鸟而崩溃很有趣吗?

      白隐将床褥当成白鹤眠,咬住疯狂蹬。

      他醒来两日,都没见过白鹤眠,寝殿真成了一个巨大的狐窝,白隐最喜欢趴在靠窗的小杌上晒太阳,他闭着眼正舒服,身上突然有鼻息喷吐,他睁开眼,与小狗四目对视。

      他弓着背就往窗外跳,小狗按住他尾巴,白隐跌回来,惊叫,“别咬我!”

      小狗嗤之以鼻,“我咬你?”他想到什么,面色铁青,压着嗓子,“闭嘴!”

      白隐贴住墙壁,呈现极度紧张的姿势。

      小狗见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怂包,你有没有看到狐君身边有交往甚密的人……或者狐。”

      白隐憋着气,“不知道。”

      “废物。”小狗没指望真能从他这里探听到什么,却还是看不惯被白鹤眠养在寝殿的白隐。

      白隐嘴笨,不会骂人,气愤之下挤出个,“白痴。”

      “唷,骂人都不会,你还会干什么,”小狗鄙视他,“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在这里,在白鹤眠身边待了许久,却也最基本的术法也不会,要不是他心软,你有什么资格再赖在这里?”

      白隐委屈极了,他却不能反驳。

      小狗的话句句属实。

      但他与白鹤眠的差距不需要其他人来提醒。

      他咬住牙,“你出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小狗瞥见白隐身后的九条尾巴,将爪子收回去。

      他在寝殿里嗅来嗅去,似在找寻东西,路过床榻时,床上有根粉毛飘下来,他又怒又惊,“你还偷偷上了床?!”

      白隐下意识反驳,“我不是偷偷,白鹤眠同意了的。”

      “废物倒是会撒谎,”小狗像是看到了恶心东西,掐诀把白隐丢到门外。

      他下手并不温柔,白隐撞在柱上,才没有滚下台阶,小狗翻窗离去,警告他,“再让我发现你乱上他的床,我扒了你的皮。”

      小狗施了法,殿门紧紧闭着,白隐在外面从白天等到黑夜,白鹤眠走后,灯笼亮得也不及时,一缕月光洒在饮朱鸟死去的角落,白隐眷恋那点光亮却不敢看,直到向安来给他换水,他才如蒙大赦“呜”一声,扑在向安腿上。

      向安有些受宠若惊,将他抱起来,起身时一顿,白鹤眠站在对面,廊上的灯笼依次亮起,极火热的颜色在他身后摇曳,他却清冷得如同水墨画,将染上灯光的白墙也平添霜色。

      向安张嘴刚想说话,白鹤眠就转身离去了,空留静悄悄的墙面。

      “向安?”白隐有气无力。

      向安推门,门纹丝不动,“怎么被人施法了?”他又试了一次,门“吱呀”打开,白隐等不及他跨过门槛,就跳下去喝水。

      “诶,我还没换水!”向安着急忙慌拉住他,见他眼睛都红了,忍不住笑,“没喝到水就哭。”

      白隐喝到新鲜的水,呼吸比平时急促,向安看到小狐狸眼睛更红了。

      -

      白隐精神不振,连最爱的果仁肉干也吃不下,这可吓坏了向安,医师来了几趟都没有用,白隐喝药倒是自觉,烧退下去,但饮朱鸟的惨状时不时浮现在脑海。

      他晚上睡不好,白天就着光线方能安心睡觉,隐约间,他闻到雪松味,但应该是幻觉,白鹤眠杀饮朱鸟后就没来过寝殿。

      他把听到一切都当成梦,庆幸不是那晚的画面。

      梦里的白鹤眠声音很轻,他只听到最后半句,“……白枝走了吗?”

      向安回:“乌沙大人昨夜送他离开了。”

      有脚步声急匆匆进来,而后,白鹤眠笑了声,语调极寒,“赤狐族既不小心放离了饮朱鸟,又何必专程来道歉。”

      “不小心”三个字咬得很重,白隐打了个激灵,从沉睡中惊醒,向安正给白鹤眠倒茶,而白鹤眠眼中的轻嘲尚未褪去。

      一切竟不是梦。

      白隐看到白鹤眠不知所措。

      许是几日未见,而上次分开时场景太诡异,白隐感觉自己和白鹤眠中间似乎隔了层冰。

      白鹤眠浓黑的羽睫扫了他一眼,喝茶时罕见地有些急躁,茶盏放下,唇色被水润泽得更深,将向安叫离后,他靠近床榻,白隐看到他过来,后背上的毛都炸起,缩去角落也没能躲过白鹤眠的手。

      “嘤——”白隐感觉自己又闻到了血味。

      白鹤眠随意摸摸他,“别乱动。”

      白隐恍若未闻,在白鹤眠压住他后背时,他张嘴就想咬过去,白鹤眠手疾眼快,掐住他的嘴,一声不吭就开始灌灵力。

      白鹤眠的灵力跟白鹤眠不同,无论何时都如涓流淌过白隐体内,白隐沉了好几天的脑子都清晰不少,他贪恋灵力,却还无法忘记白鹤眠那夜将一滩血肉留给他就离去,而下想过来就过来,不顾他的意愿就输灵力。

      他越想越气,懊恼自己无能的同时也痛恨起白鹤眠,白鹤眠将随后一点灵力输完,手下的小狐狸也不挣扎了,只是他衣服被泪水沾湿。

      白鹤眠抬起狐狸头,白隐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哭着说:“回族后我要让父王把你剐了!”

      “是吗?”

      白鹤眠拇指给他擦去泪水,白隐试图躲他,头被再次掰过来,这一瞬间,白鹤眠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白衣狐君走后,床上的小狐狸抽抽嗒嗒,泄愤似的跑去桌案上,将白鹤眠没带走的笔墨推下去,看到脏兮兮的地面才止住哭腔。

      他扬着大尾巴,把木娃娃叼出去晒太阳,路过荷塘时木娃娃差点掉进湖中,他及时咬住,湖面出现个毛黑了几块的狐狸。

      白隐愣住,对着湖里的狐狸摇摇尾巴,那只狐狸也摇摇尾巴。

      他难以置信地转身,后背竟也黑了一小块。

      “呜!”

      要不是今天出来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顶了几块黑毛。

      肯定是那夜被饮朱鸟的火烧焦了。

      他本来就不好看,如今秃一块黑一块更没脸见狐,回去的路上恨不得缩成一只苍蝇,看到远处骄傲的狐狸们时,他总感觉他们在嘲笑自己。

      回去后,他藏在衣柜里不肯出来,最后还是向安将他抱走的,他躲在凳子下闭着眼,屁股对着向安,想到向安还是能看到自己后,自暴自弃钻出来,问向安怎么弄烧焦的毛。

      向安把他被烧焦的部分剪去,思索道:“医师应是有办法的。”

      翌日,白隐在照了第六十三次镜子后转头,向安正擦着桌案,白隐跳上去,可怜巴巴:“我的毛……”

      向安一拍脑袋,总算想起这件事,他昨天去书房时与白鹤眠提起这件事,白鹤眠倒是有法子可以助狐狸长毛,他便没有去问医师。

      “……你直接去找狐君即可。”

      白隐磨磨爪子,又看看镜子里的丑狐狸,纠结得地毯都要被他抓秃了,直到向安收拾完桌案,他将攒了好几天的果仁肉干堆在布上,让向安绑在他后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十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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