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自南》灰灰也

34、第三十三章

　　就这么一句话砸的顾南浔不知该作何反应，迷迷糊糊的答应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妈妈，让妈妈最后留有遗憾是不对的。
　　纪霄所在的研究项目小组有个聚会在海岛，可以带家属。顾南浔也登上高铁坐在纪霄的身边，明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但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或肢体接触。顾南浔安安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听那些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他们没有理由的笑和沉默，她就像一个观众，隔着玻璃看与自己没有任何联系的剧集。
　　他们偶尔招呼顾南浔吃东西，那个眼神顾南浔再熟悉不过，和很多年前纪霄看她一样怜天悯人。
　　顾南浔半夜睡不着到外面透风，纪霄也跟了出来，他问她怎么了，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顾南浔以为自己可以消化的情绪这一刻都爆发出来，她终于抑制不住哭了出来，大声的几乎呕出来。纪霄罕见的不安起来，虚扶住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南浔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年的痛苦与撕扯都倒豆子一样说出来，纪霄愣了愣，好一阵才憋出来一句：“对不起。”
　　只有一句对不起。
　　好在只有顾南浔知道，那是一句迟到了十年的道歉，或许根本不存在什么破不了的执念，她到最后可能只是需要嘴巴一张一合轻飘飘的一句道歉罢了。纪霄又接着说起来：“我当然记得你，每次你妈把你从我家接走你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扯着嗓子嚎...”
　　海风肆虐地刮在两人身上，顾南浔的头发被吹的乱七八糟，加上遍布满脸的眼泪，实在算不上漂亮。她有些窘迫地抹了把脸，闷声说：“不要再说了。”
　　“其实我这些年也过不咋地，稍有不慎就会落后的感觉，有点太辛苦了。”纪霄手插在兜里看向汪洋的海面。
　　顾南浔偏头看向身形挺拔的男人，一如小学颁奖典礼那天一样的小心翼翼，那一刻她内心一块坚冰悄然间融化了。最最坚不可摧战无不胜的少年英雄在她的身旁敞开心扉诉说他那些年的辛苦，这世上不是没有天赋异禀的人，但天才同样也被寄予不同于同龄人的厚望，战战兢兢地努力去与其他天才们竞争金字塔尖。

　　“阿姨去世了之后我就离开了他，没有一个清楚的开始也就不会有一个正式的结束。再后来我就听说他和同项目组的的一个女生订婚了，和他一样聪明又努力，我寄去一张明信片。”顾南浔说的有点累了，眼睛都半合起来，如同呓语一样慢慢地说。
　　“纪霄同学，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千万条路你千万别回头。”
　　“寄出去之后我刚刚好抬头看向天空，那天天上的云都聚拢起来，阴沉沉的像是要掉下来。我恍惚想起很多年前，我和他拉勾一起去南浔的场景。”
　　“这就是，我和纪霄全部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