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叹》不觉已眠

4、对峙

　　往生敛了灵力，一路畅通无阻，入了天界，天界还是和之前无异，道貌盎然。
　　到九黎殿时，他的侍从阿玉正在院子里晒今年新收成的茶叶，院子一角的架子垒起了很多，墙壁上攀爬着许多黄色的迎春花。
　　阿玉见了她连忙躲开。
　　九黎仿佛知道往生要来，早已给她泡好了爱喝的茶，石桌上袅袅吹来几股茶香。
　　往生入了座，只是没这功夫喝茶，言语讥讽道：“你倒是得闲，都养起花，品起茶了。”
　　“你来所谓何事？”
　　“你为何要改我的记忆？”
　　“对你好。”九黎淡淡的说。
　　“好好好。”往生笑出声，放在桌子上的手甫一释放出灵力，震碎了茶壶和茶杯，唯独剩九黎手里拿着的那一个，此刻他正在慢悠悠的品茶。
　　桌面上水和茶叶混在一起，显着污浊。
　　阿玉立马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收好自己手里的茶叶，毕竟之前这两人打起架来，自已的簸箕被打翻好多，可惜了他的那些好茶，晒了好多天。
　　往生：“阿玉，你跑什么？”
　　“没……神尊……我……”阿玉结巴道，谁来救救他。
　　“阿玉，你先下去，茶叶也不必收了。”九黎吩咐道。
　　阿玉连忙回道：“是！”
　　只是我的九黎大人，你确定不让我收茶叶？
　　九黎看着眼前的人，即使见了自己，面上的红纱依旧未摘下。
　　“你这面纱要带到何时？”
　　往生负气道：“用不着你管。”
　　“我是你兄长。”
　　“你这句兄长我可不敢认。”
　　场面有些尴尬，良久九黎无奈叹气道：“阿浮……”
　　往生冷他一脸：“九黎神尊，我们没有这么熟。”
　　“还有事吗？”九黎看着她。
　　往生想到一人，“那个云衍？”
　　“你不能动他！”
　　“哦？”九黎越这样说，越能勾起往生的兴趣，她戏谑道：“怎么？他是你的私生子啊？还是……”
　　九黎连忙打断：“他是天界二殿下。”
　　“如此甚好。”
　　“你想做什么？”
　　往生：“我看他的那副皮囊生的极好，像极了尤溪。”
　　九黎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你不是见过花湖了，她的下场你没明白吗？”
　　“明白什么？”往生在装糊涂。
　　“生死皆有天道。”
　　“那我便逆了这天道又如何？”往生认真道，随后她从灵镯掏出一物，一把通体黑红的剑，右手拿着它，直指九黎的额间的神印。
　　九黎识得，“南明剑。”
　　尤溪的剑。
　　往生抬手在墙角处的迎春花那处，虚的一抓，一个黄色的人影从中显现出来，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九黎急道：“则灵！”
　　黄色影子正是则灵，此刻她顾不得身上的痛苦，连忙摆正身体恭恭敬敬的跪下，朝着往生说道：“殿主……我……”
　　往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南明剑偏离，对着则灵就是一剑捅过去。
　　往生速度极快，就连则灵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胸腔处就生生的挨了一剑。
　　血滴落几滴，九黎连忙为则灵护法。
　　往生用衣角擦干净剑，看了一眼慌张的九黎，“记着，这就是在我身边安排眼线的代价。”
　　说完，便没了踪影。
　　“她还是没忍心。”九黎看着则灵的伤口道。
　　南明剑原是上古神器，自身带有腐蚀一切的威力，只要被触及到，即可死亡。只不过自从尤溪身死化灵后，剑灵自封，如今的南明剑只是废铁一块。
　　则灵稳住心脉：“神尊……我无事……只是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发现……发现身份……”
　　“此事以后再议，你先去休息。”
　　则灵起身服了个礼：“是。”
　　头低下的那一瞬间，无人看到她嘴角的笑意。
　　—
　　云衍今日原回天界，是想来问问九黎神尊有关尤溪和那日在临渊城遇到的红衣姑娘之事。
　　九黎神尊自三界伊始便存在了，想必对这三界之事无事不知。
　　只是云衍还未走到九黎殿外，就被人当头一棒给打晕了，倒地的一瞬，他眼角看到一抹红。
　　等云衍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屋子内的布置很少，入眼的只有几个破破的椅子，歪七八扭的，窗户看起来也是破的。
　　就连身下躺着的床上，只有几个毛草状的毯子。
　　是谁？
　　他现在在哪？
　　那抹红又是谁？
　　难不成又是她？
　　她为何会出现在天界？
　　云衍现在脑子里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闪过，不知道谁能给他答案。
　　云衍起身，在自己的怀里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法器，就连可以逃命的几个小玩意都没有了。
　　他来到窗边，用手拨弄起挡视线的纱布，入眼的是一片灵海。
　　《三界异志》记，世有无妄，灵归此海。
　　“这是无妄海。”
　　很轻，有脚步声传来，向他走来。
　　云衍回头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贴了一物。
　　是一把刀。
　　刀的主人红衣女子正在对他笑着，想必应该是笑的，红纱遮面云衍看不全她的表情，可看她黑眸像月牙似的弯着，许是笑着。
　　“姑娘你这是……”
　　“我再想啊，应该从哪开始？”往生手拿着刀，在脸上贴了几下，刀从脸上滑到脖颈处。
　　只需要轻轻用力，便会出现一个刀痕。
　　“姑娘……”云衍看不懂她的想法。
　　往生被他一口一口的姑娘叫的心烦，手里的刀丢到一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喊什么姑娘，我是你姑奶奶。”
　　云衍不做声。
　　“你真是天界二殿下？”往生问道。
　　云衍：“是。”
　　“那你这一身灵气种类之多，为何没有本源灵力？”
　　云衍见她能看出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没藏着掖着。
　　“听父尊说，是因为……”
　　“停！我自己看。”
　　“自己看？”云衍想到那日她在临渊城的种种所为，急忙抓紧自己胸前的衣料。
　　往生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你这是作甚，我又不会扒你衣服。”
　　往生从指尖出现一股灵力，在云衍的额间入体。
　　须臾，往生感觉到不对劲。
　　按照常理，修仙得道之人自古以来便是只有一个本源之力，可他偏偏体内有多种，却还无事，还能够让他的生命更加的鲜活。
　　说简单一点，他也是靠吸食灵力而生。
　　往生看不透了。
　　“仙法能用吗？”
　　云衍：“普通的符法可用，自身灵力怎么也是使不出来。”
　　“哦。”
　　往生从灵镯里掏出之前在他身上搜来的小玩意，还给他：“我救不了你，你走吧。”
　　云衍不信她：“你费尽心思把我绑来，不信你就这样放了我。”
　　“你倒是聪明。”
　　往生挥手，云衍整个人又被落在原先的床上，动也不能动。
　　“放开我。”
　　那把原本在地上的刀，此时又回到了往生的手里。
　　往生欺床而上，一刀直下。
　　云衍连忙紧闭双目：“姑娘……”
　　刀落在耳边。
　　云衍感觉到脸上传来温热，一只手正在抚摸他的眉间。
　　云衍睁眼，正对上往生的眼睛。
　　不知何时，往生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你这幅皮囊生的极好，我自是不会损坏一点。”
　　往生拿出一药丸，塞到云衍的嘴里。
　　“你给我吃的什么？”
　　往生解开了对他的控制，“九转混沌丹。”
　　云衍没听过这个名字，可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眼前的人行为举止诡秘，说不准怕是给他下了毒。
　　“没毒，只是一天不吃，便会有毒了。”
　　“你——妖女——”
　　往生笑道：“在我这，这样喊的，你是头一个。”
　　“本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无妄海往生殿殿主，往生。”
　　—
　　云衍在此地待了两日，也没见往生口中说的往生殿在哪。
　　他确实走不出这无妄海，灵力充沛，是以很好的滋养他的身体，更何况还有九转混沌丹的情况下。
　　云衍原本不信，只是那日往生回来晚了，未给他丹，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爆炸了一样，身体里灵力乱窜。
　　“都说了你还不信我。”往生连忙喂他吃下，这才好了很多。
　　倒是这妖女，嗯……往生姑娘，一天天忙着不知道从哪搞回来的一堆破铜废铁，很快堆满了屋子。
　　“往生姑娘，你这是？”
　　“屋子不都是需要家具吗？”往生一脸看傻子状。
　　“只是这……”眼前的东西真的能称作家具？云衍觉得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往生：“只差这牌匾……这小落怎么这么慢？”
　　算算日子，也不该这么久。
　　南山离无妄海不远，小落取了梧桐木也早该回来了。
　　往生施法试着联系小落，尝试了几次，终于感觉到了她的气息。
　　漫天的火，烧的那样红。
　　南山出事了。
　　往生近日没在无妄海逗留太多时间，眼下她入了结界，才发现灵海内多了许多南山之地的灵力。
　　世有万物，万物有灵。
　　南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衍对无妄海的了解很少，可有一点他明白，书上曾写，无妄海结界之地，非常人不可进入，为何她可以做到？
　　她是何人？
　　云衍看着结界，水状一样把他拦在外。
　　往生再出来时，南方传来红光一样的光芒。
　　“是九天玄火。”云衍惊说。
　　往生：“你倒是懂得挺多。”
　　看起来这云衍也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
　　往生朝他发出邀请：“南山你可去？”
　　“去。”
　　他能说不去吗？云衍想着很清楚，万一她一去几天不回，他不得又要疼死，还是得跟着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