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风一样》南左

3、第 3 章

　　今晚的一顿饭，吃得的时间远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南枫被问了许多话，也聊了许多事情，在自己的背景被池大妈知道的同时，他也了解了这户家里的一切。
　　池大妈是一个离异的女人，十多年前就离婚了，而离婚的理由也很简单，是因为男方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关于这一点，池大妈在说的时候，看了一眼南枫，同时再看了一眼池乐乐，又追问道，
　　“你也喜欢儿子么？”
　　“我？”
　　被问的人一愣，但随后的回答却显得十分斩钉截铁，
　　“没有，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儿的。”
　　“你真的这么想？”
　　对方不信，误以为这是为了照顾她的情况才给出来的谎言，可南枫的情况和这儿的人不同，他毕竟是来自那个思想开放的90年代，所以才不存在任何旧时候的糟粕，亦或者是一种保守和刻板吧，但如今，南枫不想去指责任何一个人，他依然没把自己代入到这时代中，总觉得此刻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是我的想法，也只是我的想法。”
　　说完，不再坚持下去，转而主动聊了些别的，
　　“池大妈，您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老北京的四合院有点大，以前是皇城根下的土地，现在才开始回归到属于它正常的角色上了，
　　“有些年头了。”
　　被问的人似乎不愿意继续这种话题，便用起身盛饭的举动来掩盖她的不适，然而南枫又哪里看不出来，这池大妈的饭碗里还有小半碗的饭呢，不过既然人已经走了，他也没抬头看着面前人离去，反倒是低下来吃着菜。
　　但南枫总有一种感觉，他觉得正对面的池乐乐也在看着他，所以为了避免彼此对视带来的麻烦，南枫方才选择低头沉默，可是这种沉默，又显得更加欲盖弥彰，甚至在池乐乐眼里，成了南枫的害羞，
　　“哎～，你一个大男人的，干嘛要怕我？”
　　“我没有怕你啊。”
　　的确是做为男人，他有一种莫名的尊严，
　　“那你抬头说话。”
　　池乐乐怂恿道，可能她对南枫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唯独现在南枫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在，才让她多了一丝兴趣吧，
　　“你不敢么？”
　　“我没什么不敢的。”
　　南枫真的抬起头，眼神很凌冽，像是在面对着平日中的同事，虽然自己如今是对上了池乐乐的视线，却又表现得更加疏远了些，
　　“请问，你到底是，想问我什么？”
　　“没什么，不过我发现，你这个人挺无趣的。”
　　“无趣么？”
　　话里有些自嘲，
　　“你看人还真准。”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对啊，是挺无趣的，我很无聊的一个人。”
　　池乐乐愣了愣，多半是没想过南枫会在这种问题上也同样表现得十分诚实，
　　“喔，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没有对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了实话，我真的是一个无趣的人。”
　　他打断着，自己重复那些声音，也一并加重了里面的语气，让未来和现在，开始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重合，
　　“池大妈对我很好，像母亲一样，而你是池大妈的女儿，也比我大，所以你是我姐姐。”
　　南枫很深情，让池乐乐听不出话里的真假，其实如今的南枫的确有两个亲姐姐，他是从自己的档案里翻找到的，一个叫南蔷，另一个叫南缃，三个人的名字都和植物有关，只不过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南枫觉得这些名字太超前了，有一种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感觉，但当继续往下看，看到南枫的父亲，他的疑惑才全部都迎刃而解，也只因为南父是一个学校里的老师，还是中学老师，这个身份在那个年代，真的不容易了，
　　“姐姐啊，也好，那你就把我当姐姐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厂里找我，........，市第一纺织厂。”
　　“好的，先谢谢了。”
　　彼此放下了心事，也放下了某些不必要的戒备，更能互相淡淡得一笑，可是两人又很快发现，在身旁还留着另一个正偷听着的小人儿呢，
　　“你还不赶紧吃饭，看我干嘛？”
　　“姐，你又多了一个弟弟？我也多了一个哥哥？”
　　“是，你以后就叫他，”
　　池乐乐不知道南枫的名字，南枫一想明白这一处，自己急忙介绍道，
　　“我姓南，南边的南，全名南枫，枫是枫树叶的枫，就是木子旁的枫。”
　　“喔～”
　　初中的孩子已经有足够的知识了，特别是在听到，那么清楚的一番解释后，而池乐乐也开始说起自己的另外两个妹妹，
　　“南枫，她是我大妹，叫池蓉，屋子里的那个是我最小的，还在读小学，她叫池丽，小名叫丽丽。”
　　“那她呢？池蓉的小名叫什么？.....，蓉蓉？”
　　池蓉闻言顿时瞪了过来，
　　“你不要乱猜，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抱歉抱歉！”
　　倒是她的姐姐一点都不怕，相反还故意得逗她道，
　　“包子，你又开始吓唬这个哥哥了。”

　　“我才没有吓唬他。”

　　池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南枫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于是他便笑了笑，

　　“池蓉妹妹还挺可爱的，那她现在是初中几年级了？”

　　“初二吧。”

　　“喔，这不错。”

　　初中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不错的学历了，但看着面前小姑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就知道，池蓉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果然，下一句话就彻底暴露了池蓉的某些想法，

　　“姐，你那边还招人么，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现在家里又不缺你一个人的钱。”

　　“可我，”

　　池乐乐也瞪了一眼，

　　“你给我好好读书，继续读下去，读到不能读了为止。”

　　至于什么时候才是不能读了，估计两人都不知道，所以池乐乐开始转头问向在这饭桌山学历最高的人，

　　“哎~，南枫，你觉得我妹妹读到什么程度最好了？”

　　“那肯定是越高越好，学历这方面在任何时候都是敲门砖。”

　　“啊？原来是一块砖头啊，那读它干嘛。”

　　池蓉误解了话里的意思，也让南枫很是哭笑不得，自己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我的意思是，学历很重要，不是说它是一块砖头，它可以是金子，也可以是别的贵重东西。”

　　似乎这样还不够，他便继续道，

　　“举个例子，学历越高，工资越高，”

　　南枫说完有点后知后觉的看向了池乐乐，发现池乐乐皱了皱眉头，

　　“我不是在说你，我只是在告诫你的妹妹，要她多读书，反正不管怎么样，读书越多对未来就越是有力。”

　　毕竟他总不可能告诉面前的两个姑娘，在十几年后，会发生一件事关国企的大事吧，估计就算是自己说出来了，人家也不会选择相信，但池蓉现在也不信，转而反问起南枫来，

　　“你每个月能拿多少？”

　　“没多少，二十左右。”

　　一想到这点钱，南枫格外无语，二十多，能买什么啊，却忘了如今不是90年代，更不是什么21世纪，

　　“我姐能拿三十呢，她比你厉害多了。”

　　“包子别乱说。”

　　池乐乐紧张得看过去，好在听着的人没生气，

　　“我是因为工作时间长了，才有点技术就加了点工资，其实也不多。”

　　“我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干嘛，你现在不也挺好的。”

　　是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活法，不管钱多钱少，都同样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哪怕南枫并非是1977年里的人，可他仍然需要在这个世界里继续生活下去，直到某一天，某一刻，他被某一个原因，带回21世纪中，

　　“我可能，有点不适应现在吧。”

　　“为什么不适应？......，喔，我知道了，你是刚来北京，还不熟悉这里么？那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出去走走，认识一下这儿？”

　　“不急，慢慢来吧。”

　　南枫没有直接拒绝，但他也趁着这么好的机会，主动问起关于北京的一些情况来，

　　“你觉得现在的北京怎么样？”

　　“还好啊，我觉得挺好的。”

　　“那你相信么，等以后，北京和现在几乎是不一样的景色，四合院很少很少了，全是几百米高的楼房，每家每户都有车子。”

　　“啊？这车子多贵啊，而且我也不会开。”

　　池乐乐摆了摆手，完全不敢往这一处去想想，哪怕是信了话里的一分一毫，

　　“以后是信息化的时代，什么都很方便，这个开车只是一种技术，在未来也是可以通过学习来学会的。”

　　“那要花钱吧。”

　　“对，学习肯定是要花钱的。”

　　“多少钱啊。”

　　关于钱，在以后或许没有那么大的概念，但在如今，每个月几十块，就已经限制了人们的想象，所以当南枫真正把价格说出来的时候，听着的人立刻发出“嘶”的一声，明显是被吓到了。

　　“几千，看地方吧，有的可能上万。”

　　“多少？！上万？！我的妈呀，这学个车，我得挣几辈子啊？！”

　　“以后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钱和钱的概念也是不同的。”

　　“那钱不还是钱么，难道能变成别的什么？”

　　她没听明白，其实也是说着的人没解释清楚，或者是不好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