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海啸》追步风满袖

4、《“巨资”偷听器》

　　由于这次夏令营提倡：“开阔视野，活跃精神，野蛮体魄。”

　　所以，每到晚上，总是有一些与体能相关的小活动。

　　比如今晚，是在室内泳池开展体能活动。

　　大家进行游泳接力比赛，胜利的队，能够获得当天参观内容的相关纪念品。

　　她其实游泳游得很好，可是，她却并不太想出头，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好像妈妈都不太喜欢她展露自己的游泳天分。

　　萧梓琦昀小时候，遇到过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一年小学的暑假，她和同学相约去一个湖岛烧烤，可是在乘船去湖岛的船身，那艘船却因为超载，导致侧翻了，她和同学们都掉进了水里，更为糟糕的是，船上并没有准备救生衣，也没有准备游泳圈。

　　她和好多不会水的人，都掉进水里挣扎求救，却呛了不少的水。

　　尤其是衣服被打湿之后，人变得更重，萧梓琦昀发现自己，和朋友们，还有一些陌生的叔叔阿姨们，都渐渐地沉入水里。

　　但意外落水，短暂地惊慌之后，她却发现，自己明明不会游泳，并且长时间淹没在湖水中，却并没有真正地呼吸困难，相反，随着越来越适应水温，她发现自己在水里似乎生出了无穷的力气，不但好像可以呼吸，而且，还有力气，去托举那些比她重得多的大人，让他们的口鼻，得以露出水面呼吸。

　　就这样，她莫名其妙地几乎救下了整船溺水不会游泳的人，包括和她同去的同学们。

　　当年，这件事轰动了全市，萧梓琦昀所在的学校，全校师生和家长，都认识了她，并对她表达各种称赞，她简直被一层又一层浪潮般的表扬砸晕了头，所有被她救的好朋友们，更是都给她写了很长很长的感谢信，她们的家长们买着各种礼品登门拜访，声泪俱下地说她是自己孩子的救命恩人。

　　萧梓琦昀常常想，可能是因为爸爸是海军，基因遗传，所以自己天生水性很好。

　　甚至那年，她还被评选为了城市小英雄，上电视接受了市长的表彰，被所有的亲戚从电视上收看到了。

　　可妈妈的反应却很淡然，萧梓琦昀发觉妈妈并没有多么地欣喜，相反，当找上门来的媒体记者过多时，她发现妈妈，还会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微微地蹙着眉头。

　　她当时开心而奇怪地问：“妈妈，为什么大家都在表扬我，你看起来却好像不太高兴呢？”

　　妈妈却用冷淡的声音，只回了一句话：“枪打出头鸟，太受关注，不是什么好事。”

　　夏令营就这么在而每天活动充实的状态下，平静地结束了。

　　她回到了家，去照相馆把相机里的照片都冲洗了出来，然后坐在书桌上，拿出一本空相册，把这些照片一一装进透明的塑封套里。

　　这可是她宝贵的写作素材相册，只要没有灵感了，就可以拿出来翻翻看！

　　她已经决定，要在她亲自创作的科幻小说中《复出的鹦鹉螺号中》，加入三星堆的元素，让整个故事，看起来更加神秘迷人。

　　装好相册，她又走到了阳台，提起小桶，拎起靠墙摆放的一袋肥料扔了进去，打开家门，下楼下大院里，为自己的金桂树施肥浇水。

　　八月，爸爸给她种的金桂树，树枝上的叶子绿油油的，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她拿起桶内的肥料，按照爸爸之前教的那样，开始一点点给金桂树催花，她把肥料与表面的土壤拌匀，均匀地铺在金桂树的根部深处，再填土浇水夯实。

　　又拿起剪刀，修旧了一些多余的枝叶，让更多的主叶能够透气，更快地生长。

　　太阳徐徐而落，爸爸为她种植的金桂树，挺拔地立着，就像爸爸笔直站立着，向她告别，敬着军礼时的模样。

　　她累得瘫坐在金桂下，累得靠在树干上，抬手去擦额头上的汗。

　　因为金桂开花后的香味淡雅烂漫，受到很多人的喜爱，所以，爸爸特意为她种了这棵金桂树，爸爸告诉她，金桂的香味沁人心脾，花开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自主的来到树下，品闻花香，所以，它有着汇聚人气，并替树的主人积福的作用。

　　爸爸的话并没有骗人，每到六月，大院里总有几个阿姨或者叔叔，来到萧梓琦昀的金桂树下，为自己家要里要高考的孩子，折上一截桂枝。

　　起初，萧梓琦昀并不理解这些大人在做什么，后来问了爸爸，才知道，原来，古时候的科举考试，都在秋季举行，恰逢桂花盛开，可以被折下品闻的时候，因此，折桂折桂，也同时有收获和高中进士的寓意，而现在虽然高考的时间前移了，但折桂的传统，却从此保留了下来。

　　有一只蝴蝶，落在她灵巧的侧边三股辫上，余晖落在萧梓琦昀的头上，鱼骨辫的起点处，蝴蝶振翅，金粉点点洒落在她的发梢缝里。

　　她安静发着呆，任由天色越来越暗，金桂渐渐与大地的黑影融为了一体，仿如石子丢入暗涌的海面，无声地隐没。

　　她拎着桶回家时，发现家里多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她都认识，他们是爸爸的战友。

　　才过了一个星期，难道爸爸出什么事了？

　　看到他们莫名其妙地到来，她莫名地感到紧张，萧梓琦昀捏紧小桶子的提手，咬着唇，鼓起勇气问到：“朱叔叔，陈叔叔，我的爸爸……”

　　她顿了顿，再次开口：“死了吗？”

　　从小到大，对爸爸出意外的担忧，在她的脑袋里，像天空里不知疲倦的苍鹰，大海里不知劳累的游鱼，盘旋了无数次。

　　海洋是地球上最为未知和危险的领域，在这样的领域出意外……

　　其实并不意外。

　　“这傻孩子在想啥呢，小脑瓜子稀奇古怪的，怎么就不能盼着你爹点好呢！”朱叔叔被她肃然而莫名的追问逗笑了，笑过后，恍然明白过来，他的内心被深深触动，瞬间却又对孩子充满了歉意和心疼。

　　“琦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叔叔跟你道歉，你是在关心爸爸，叔叔真不该笑话你！呐，我跟你保证，你爸爸生龙活虎，能跑，能跳，能吃，能睡。”朱叔叔和蔼地说。

　　“那为什么他不能回来，回来的却是你们？”她杵在门口，提着小桶，仍然一动不动。

　　别想骗她。

　　之前，无论是朱叔叔，还是陈叔叔，都是和爸爸同时出现的，只有爸爸在，她才能看到他们也在，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个叔叔单独来她家的情况。

　　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时代，有什么话，不能用发信息，打电话直接讲的？

　　而必须要直接跑到家里来，亲口说呢？

　　并且，来的人，还不是她的爸爸，而是爸爸的战友？

　　在她的认知里，她看过的电视里……

　　只有在军人受伤死亡的情况，才会本人并不出现，而是这位军人的战友们，亲自登门拜访家属，共同处理后事。

　　“你爸爸不能回来，他正在执行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朱叔叔犹豫了一会，看见她一脸的担忧，有些不忍，还是告诉了她。

　　“什么任务？”萧梓琦昀逼问到。

　　“孩子，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始终保持沉默的陈叔叔，突然开口了。

　　她看了看朱叔叔，朱叔叔再也没有了回答。

　　又看了沙发上的妈妈一眼，再次凝视审视回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叔叔，不甘地问：“你们特意过来，是为了告诉妈妈爸爸的事情吧，那为什么妈妈能知道，我却不能知道。”

　　“你妈妈是你爸爸法定的妻子，他们更是军婚！她当然应该知道丈夫的情况，但你还小，都没有成年，不应该操心大人操心的事情。”陈叔叔回答到。

　　“难道没有成年，就没有担心害怕，和思念了吗？”萧梓琦昀觉得爸爸的战友根本不讲道理，她的声音里已经漫上了哭腔，凭什么大人们讨论任何问题，都喜欢以他们还未成年，来杜绝他们知晓任何的事情。

　　“进自己房间，把门关好。”妈妈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说话。

　　萧梓琦昀抬眼看妈妈，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喷薄出对自己“胡搅蛮缠”的指责。

　　她扔摔下小桶，连鞋都不换，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扭开门把手，“砰”的一声，用力地把门关上。

　　萧梓琦昀家的门都很厚实，隔音效果很好，一旦把门关上，就听不见另一个房间的声音了。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泪刷地从眼眶流了下来。

　　凭什么不让她知道？

　　当抬眼看到书桌上和爸爸的合照时。

　　突然，她心里一动，想起了什么。

　　萧梓琦昀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蓝色盒子，拿出一个粉蓝色的小机器。

　　这是一个她的同桌兼好朋友，刘舒谣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一个迷你的——声音放大器。

　　她还记得，刘舒谣送这个礼物的时候，有些得意地问：“哎哎，萧梓琦昀，你爸爸妈妈吵架不，我有个听墙角的超级秘器！用上这玩意，他们在吵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喏，噔噔蹬蹬，就是这款声音放大器，生日快乐！祝你今后的日子，偷听爸爸妈妈墙角快乐呀！这东西，可是为我趋利避害了不少次呢！”

　　咳咳，声音放大器，俗称偷听器，由于爸爸经常不在家，所以就算回来了，也根本不和妈妈吵架。

　　因此，刘舒谣送给她的偷听器，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

　　灯下，萧梓琦昀展开说明书，这部迷你小机器有着精致小巧的机身，还连接着比扑克牌还薄的地面传感片，刘舒谣说，这是她在学校小卖部，花一百五十元“巨资”买来的。

　　这么小，能收到音么？

　　萧梓琦昀半信半疑，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实在太好奇！朱叔叔和陈叔叔要和妈妈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