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花开花败 ...

  •   果然对着月亮的许愿很是灵验。

      三月末,院中的花儿次第开放。如今可见一片春盛之景。

      我与院中姐妹一道游园。

      也不知是谁带来的消息。

      “你们可知今年春闱头筹是谁?谁成了会元?”

      “谁啊?”

      那时我被一旁的玉兰,勾了魂去,没有参与她们的谈话。

      “裴舒。”

      我这才回过神来,默默走回亭中。

      “可是那裴家长子?”

      “就是他。”

      “我可有幸见过,那模样可真不错,担得上一声如玉公子呢,未成想文章也这般好。”

      “何止文章好,他写得一手妙字,家父还多次夸过他呢。”

      “话说,我家榆儿还算得上他的表妹呢。”

      顾家的姑娘说起了姜榆。

      “这要是到了殿上,不得是状元郎啊。”

      “也不知道我们榆儿妹妹可曾见过,那未来状元郎啊。”

      我一时哑了声,面上有些热。

      “哟~想来是见过的呢,不过提起就面热了。”

      “看来确实是如玉公子,都能让榆姐儿面红,谁不知姜家哥哥有多俊。”

      “难不成还有姜家哥哥俊?”

      “姜榆你说说谁俊。”

      “自然是有的。”说完,我直直感觉脸上更加热了。

      顾家姐姐看出了我的难堪,便出言道:“可不再说了,我们今日是来赏花的。这等事,提提便罢了。”

      提及外男,确实有伤大雅,不过也算是京中贵女一趣。也好为自己相看夫君。

      如今这一遭,想来裴舒真要挤了哥哥的名声了。

      之后两日父亲母亲要去裴府贺喜,问了我去否。

      我自然是应下了。

      我也不知道准备什么厚礼,把之前未送出的纸换了个盒子,然后把自己的画卷了卷,放了进去。

      “之之画了什么啊。”母亲面带笑意。

      父亲瞧了瞧,也说道:“我都还没有之之的画,不是说你的画不送人吗?”

      我回道:“前日里瞧了花,那日提起了表哥,想来有缘,便送了,若是父亲喜欢,之之过几日为父亲画一副。”

      那时父亲应该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不过是那时的他入得了父亲的眼,便随我去了。

      到了裴府,最先看见的是宁姨,宁姨有些老了,原来十年就可以催人两鬓生华。明明宁姨比母亲小上许多,看着却像是老了几岁。

      吃了饭,裴府华灯初上。

      长辈们有自己的活动,留了我们一些晚辈。

      我们一行人走到了后院。

      走到了,当初那棵柳树之下。如今已经有了嫩叶的的枝条。

      柳枝繁茂。不时会有夜萤飞过,这时的夜萤很是难得。

      大概是今年的天气早暖吧。

      后来大家散去,就留了我与他二人

      我问他:“你可还记得我?”

      “记得,是叫之之,对吧。”他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出声,又脸热了,我可真的不争气,小时候见他哭鼻子,如今倒成了红脸了。

      我又低头,也许他高,瞧不见我红脸。

      “嗯。”我轻轻回答,“确实我字时之。”

      其实我告诉他时之,是为幼时的遗憾。

      “屿洲,对吧?裴舒。”我回问道。

      “对。”他看了看我,竟然笑了,不过我可以假装没有听见。

      “恭喜你呀,我可否,问你讨要一副字?”我抬眼,看着他。

      “这有何不可。”

      说实话,有些惊喜。

      “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你写的就行。”

      “不急,殿试之后吧。”我补了一句。

      长夜静谧,所有人都不宣于口。

      末了,我祝愿他:“屿洲哥哥,几日后的殿试,我期待着。”

      我还是喜欢叫他屿洲,因为那些姐妹都称他裴家长子,裴舒。

      走时,他和宁姨还有姨夫,一道送我们上轿。

      回头,只能看见他,还有我们之间的约定。

      今日院中玉兰花全开了。

      其实今日我撒谎了,有两幅画,还有一副是因风柳絮,柳下良人。

      哪里是会没有要求的字,其实我是希望他能回我一诗,应花,和人,表意。

      可是没有等到那字,倒是下了一场大雨,雷声乍起。

      惊起梦中人。

      我披上轻罗,推开小窗,窗外,玉兰满地,一片零落。雨点砸起污泥,玉兰不再。

      只剩一枝独立。

      我取了伞,出了门,借着乌云之下的月光,妄图去救那玉兰。

      我把伞借了玉兰,自己倒是淋了雨。

      这雨下了好久,等到雨停,也不知是何时了,不见月亮,就不知时辰了。

      第二日,我便受了寒,在床上躺了半月,刚见好转,算算日子殿试结束了,起身去寻母亲,想问问裴家哥哥如何。

      未进门,就听见母亲和父亲叹气。

      大概就是,裴舒街上遇见乱子了。

      “人可有事?”母亲焦急问道。

      父亲良久不开口:“伤了腿,怕是不能行了。”

      如同那日夜里的雷,轰了耳。我便再也听不见了。

      身残之人,怕是不能做官,无法入朝,有损天家颜面。

      我拖着病体,一步一步,走回房中,一口急血入喉,腥味上涌。

      就这样,我又病了,比前日里更加严重。

      起初,我真的听不见了,不管什么良药,好像都没有什么效果。

      只能看见府中的人,为我忙得不可开交。

      慢慢地家里人也就接受了,因为我说了,就这样吧,不用忙了。

      院中冷落,终日里只有我和锦山丫头,一聋一哑,倒是有伴。

      我迟迟没有等来那副字,有些生气了。

      我决定去看看他。

      父亲母亲没有说什么,就回道:“也该去看看的。”

      这次我空手而去,就连锦山也没有带着。

      下人们引我过去,远远地就瞧见他一个人在柳树对岸,那是柳絮飞过的地方。

      下人离开了。

      和之前一样对着柳树,只是多了一张木椅,而已,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不同的。

      我瞧着,有想作画的冲动。自从病了,便再也没有作过画了,他看着也还好,不过哪里能完全放下呢。

      见过远方的鸿鹄,哪怕断了翅,也不会甘心就此停下,至少是与那些凡鸟不同的。

      我悄悄走去,还是没有恨下心来,问他讨要那副字。

      “想过去吗,柳树下?”我出声,哪怕听不见了,我还是可以看见他眼里的渴望与胆怯。

      他好像又像极了小时候的沉默,一言不发。

      “我陪你。”

      他摇了摇头。

      然后递给我一副字。

      看来他还记得,但是我没有当着他的面打开。我怕,怕里面不是我所想,只是几个普通的字。

      我说,他听,只是这样。我都是说说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没有半字是关于他的伤以及未来,因为,当下就很好。

      在他身边,我总能安稳的睡着。

      也许是因为我的世界很安静,什么也听不见吧。我就靠在他的木椅上睡着了。

      他入了我的梦,梦里,我们一起看尽长安花,他说,我听......

      我醒来,身上盖了薄衣。

      宁姨想留我吃饭,我回道,和母亲说了,今夜回去的。

      我走了,走时回头,也没有瞧见他。

      也是,他应该不太方便的。

      府门后,他其实来了的。

      但是我不知道吧,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我打开了那副字...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真就是前人诗句。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之相思,绝不成灰!

      但后来,静静去看,其实还是有些庆幸的。我想,他应该知道我的心思吧。

      ......

      今夜残月有明星。

      看着窗外的花,大半已经残败,不禁感慨。

      花开时,人人艳羡,花败时,无人问津。

      我听着一声声鸟鸣入梦。

      ......

      其实两人一样,两幅画两幅字,至于字画真假,早已不辨,其实只有先后。
      ......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