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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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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岚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跟陆鸣宴约好的地方,显然他到得太早,对方人还没到。
谢岚坐下来后满身的疲惫便涌了上来,他昨天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现在只想在家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他不能。
昨晚谢成川叫住他,同他说了今天跟陆鸣宴的邀约,“元元,如果可以的话家里这些事大哥也不想你参与进来,但如今集团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些。”
虽然谢岚这些年都在国外,但也知道谢家如今已经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去年父亲病倒之后集团便乱了套,几个大股东像是约定好一般纷纷趁乱抛售了股票,导致集团股票几乎跌停。后来集团由大哥接手,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算是稳定下来,但集团规模已经不比从前。
下面的话谢成川像是实在难以开口,顿了顿,才说:“大哥也不瞒你了,其实集团的资金链出问题已经很久了,现在不过是在强撑着。如果这次的项目争取不到陆家的投资,接下来,我们可能不得不考虑申请破产了。”
谢岚显然很意外,“申请破产,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是,但如果这次陆家肯注资,现金流就还可以运转起来,可是对方卡在最后关头始终不肯松口,大哥也是没有办法,这次才不得不拜托你。”
谢岚是谢家的老来子,谢成川比他大了二十岁,向来很宠爱这个弟弟。他摸了摸谢岚的头发,“元元,大哥知道你跟陆鸣宴上学的时候有些交情,你帮哥哥去跟他探探口风。陆家现在是陆鸣宴说得算了,这个项目最后恐怕也得他点头。”
乍一听到陆鸣宴的名字谢岚不由有些失神,在国外的这五年里,他没听过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如今徒然听到,只觉陌生。
交情。
谢岚有些讽刺地想,如果他哥知道他们当年的那些事今天怕是也不会跟他开这个口,他跟陆鸣宴那算是哪门子的交情。
谢岚根本不想跟陆鸣宴见面,甚至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但他看着如今才四十多却已满头白发的谢成川,拒绝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看着桌上的水杯,仍有些乐观地想着,他们之前收场得那样难看,也许陆鸣宴今天根本就不会来。
“谢岚。”
出神间,对面的人已经落了座。
有那么一瞬间,谢岚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浸在三九天的寒冰里,全身都僵得动弹不得,连心脏都忘记了该如何跳动。
好半晌,他才勉强说了声:“你来了。”
五年没见,陆鸣宴看上去成熟许多,五官越发深邃,看上去越发严肃冷漠,带着些掌权者的气势。
他与五年前相比,变化太多。
兴许是他看得太久,陆鸣宴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怎么,五年不见,不认识了?”
谢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藏在桌下的手指已经条件反射般开始颤抖,后背也跟着出了一层冷汗。
这时餐厅的服务生走过来询问是否点餐,谢岚此时整个人都有些木,没能及时给出反应。陆鸣宴看了他一眼,伸手将菜单接过去。
谢岚有些恍惚地听着,这才想起这个时候正是吃海鲜的好时节,陆鸣宴点的也都是一些时令海鲜。
可谢岚对海鲜过敏。
有一次谢岚吃了陆鸣宴煮的粥,因为里面的几个虾仁而全身发热起了红疹,当时还是陆鸣宴连夜将他送去的医院。
谢岚垂下眼看着面前的水杯,意识到昨天谢成川交代给他的事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毕竟陆鸣宴恨他,而如今看来当年那件事并没能抵消他对自己的仇恨。
谢岚与陆鸣宴第一次相见是在自己八岁的生日宴上。
当时谢父与一位当红的女明星正在闹绯闻,媒体都在铺天盖地地报道这件事,甚至还在传二人已有了一个私生子。家里因为这件事闹得一团槽,谢岚的父母几乎每天都在因为这个事而吵架。
但谢岚是谢家万千宠爱的老来子,他的生日宴还是跟往年一样办得有声有色,连父母这天也难得心平气和地一同为他庆祝。
谢岚那个时候虽然小,却也大概知道父母这些天来是因为什么而争吵。所以在得知今天来的那个新面孔就是刚被陆家认回来的私生子的时候,登时就没了好脸色。
等大人们离开,在场只剩了他们一群小孩子的时候,谢岚众星捧月般站在人群中央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角落里的陆鸣宴,当着所有孩子的面说了句:“什么陆家的小少爷,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头领着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去花园玩了。所有孩子一窝蜂地跟着跑开,唯有陆鸣宴一个人被留了下来。
那时陆家不过刚刚起步,靠着谢家每年给的订单勉强维持。宴会上的事很快便传到陆家的耳朵里,陆鸣宴不过是个养在外面的私生子,陆家不愿因为这件事令谢家不悦,即使对方只是谢家最小的孩子。
于是没多久,陆鸣宴跟他母亲便又从陆家搬了出去。
但谢岚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单纯地因为陆鸣宴私生子的身份讨厌对方,但他不知道陆鸣宴母子因为他当时那句话在陆家陷入了怎样的困境,更不知道后来陆鸣宴的母亲生了场重病,因为没能及时得到良好医治而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生日宴的事很快就被谢岚忘到脑后,直到陆鸣宴转学来到他们学校,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人是谁。
陆家的那个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