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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此时将到三月,初春时分,万物复苏,冰雪消融,处处透露着勃勃生机。

      广平州虽两面环山,但也有河流穿过,是以土地也算肥沃,物产不少。

      霍昀一行人接连走了一个时辰,见这里风景不错,便停了下来。

      霍昀将许云容扶下马车,让青卫陪着她四处走走,又转头对张世安言道:“之前经过的那几个府县,治理只能算中规中矩,这个广平州好似是新换的知州?”

      张世安答道:“回公子,这个我恰好知道,新知州叫杨玉章,几年前,因为在京备考,我与他同在天宁寺借住,他比我年长好几岁,那年就考中了,我落榜了。他是很能干的一个人,为人也正直,他在权县做了几年县令,政绩斐然,所以才升迁得这样快吧。”

      张世安是上一科的探花郞,出自寒门,从小刻苦,聪明有材,相貌端正俊秀,且诙谐多智,是以霍昀让他随侍左右,也有刻意栽培的意思。

      两人边走边聊一些政务,霍昀忽见许云容定定地望着一处发呆,不由纳闷,及至走近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也愣住了。

      原来是一位面目黝黑的老人家带着三个子弟在拉犁。

      每年春天,百姓们在播种之前,都要将土地翻一遍,以使土地松软,适合耕种。

      但拉犁不止是最苦最累的活,可以说是极为艰难的劳役,只要有一点办法,谁不想用耕牛犁地呢!

      但耕牛金贵,一些贫困的农户用不起,或者是舍不得用,只能如此。

      许云容看那老人家脊背已经驼了,三个年轻的子弟应是老人的儿子,最小的看着才十一、二岁,也弯着腰,用力艰难地拉着犁。

      田地旁边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想是母亲煮饭去了,留她一个在此玩耍,稀疏的几缕头发趴在头顶上,一张小脸脏兮兮的,眼睛却十分明亮。

      许云容让青卫去马车里拿点吃的,自己则招手叫那小丫头过来。

      小丫头先是怯生生地,但看许云容手里拿着亮晶晶的糕点,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

      许云容将一块糕递给她,又摸了摸她稀疏的头发,笑道:“尝尝好不好吃。”

      小丫头只咬了一口,立马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小乳牙。

      许云容心想,这小丫头倒不算怕生,又将手里剩的几块糕用手帕包了,系了个环套在小丫头的手指上,笑道:“拿回去吃,去玩吧!”

      小丫头也不说话,转头蹦蹦跳跳的跑了。

      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一把野花过来,蓝的,黄的,紫的……攥在手里,仰着头,脸上一派天真高兴的笑容,将花递给许云容。

      许云容把花接在手里,小丫头便跑了,边跑还边回头看。

      霍昀在几步开外站着,脸色不善。
      张世安此时也不敢玩笑,只道:“杨知州刚上任两个月,想来事务也理上手了,不若我明日去会会他,广平百姓如此穷困,连耕牛都用不起,看他有何辩解。”

      过了好一会儿,霍昀方冷笑道:“给京里写信,让他们查前任知州调到哪了,年年广平的官员考核不是‘优’便是‘中’,我倒要看看这‘优’是怎么来的!一帮欺世盗名之辈,还自比栋梁之臣,简直废物,该死!”

      霍昀发脾气,旁人都不敢言语,许云容便温言道:“殿下,不若我们便依张先生的,先进城再做打算。”

      霍昀吐了一口气,说道:“给蔡三喜传话,让他在广平城内寻客栈吧!”

      原是这一路上除了侍卫之外,还有蔡三喜带了三名宫人负责沿途的食宿,每日估摸着行程安排,若是只宿一晚,便寻一个上等客栈包个院落,食具床铺都换上自带的,饮食也尽可能自做。

      若是在一个地方滞留三、五日,便寻一个闲置的院落租赁下来,这样不只是主子,侍卫们也歇得舒服些。

      是以蔡三喜等人的脚程要快半日,常常以飞鸽传信。

      霍昀等人进入广平城时已过了正午,蔡三喜在城内最大的客栈租了个院子,饭菜也已准备妥当。

      几个人也确实饿了,匆匆用过饭之后,霍昀便带着张世安出了门。

      许云容则回了卧房休息,本想略略躺一躺就起的,不想再睁眼时天已擦黑了,正睡眼惺松之时,只听房门一响,却是霍昀回来了,许云容忽地清醒过来,连忙坐起身来。

      霍昀却道:“你别起来,刚睡醒要受凉的,我自己弄。”

      许云容便又从善如流地侧身躺下,看着霍昀解了玉带扔在横木上,随口问道:“殿下如何这么晚,可有什么收获么?”

      霍昀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冷笑道:“这广平府原来已是烂透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大小官员,沆瀣一气,搜刮民财,报喜不报忧,新任知州杨玉章,多精干一个人,竟也被难住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整个烂掉的州府我也是第一次见。”

      许云容听了也觉触目惊心,担忧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他们这样胆大妄为,朝中肯定有人包庇,杨玉章已查出了些眉目,我也给京里写了信,到时拿住几个为首的,杀鸡儆猴罢了。”霍昀将外衣搭在横木上,又苦笑道:“只是苦了广平的百姓,要恢复元气,且还需些时日。”

      霍昀去了净室洗漱,许云容靠着枕头想了又想,等霍昀一出来便道:“我看那城外拉犁的老人孩子实在可怜,便想帮帮他们,殿下说如何?”

      霍昀闻言一笑,说道:“早猜到你会不忍心了,你想怎样,施舍些财物吗?”

      许云容道:“施舍些财物只能解一时之困,不若想个更好的法子。”

      “那你要如何?”

      “殿下先别问,成与不成还不知道呢!只须将蔡三喜借给我,明日一试便知。”

      霍昀爽快道:“可以,再拨给你五十名侍卫,有什么事让他们做就是了。”

      广平城自前朝便是府城重镇,城内修建得十分齐整,主要街道上也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且货物齐全,从珠宝绸缎到笔墨字画,从陶瓷古董到物品玩具,应有尽有,其中也不乏精品,比之京城也毫不逊色。

      城中商通街上,最显眼的位置上矗立着一座精致小楼,上挂匾额“祯宝堂”,乃是广平最大的珍宝首饰店。
      店主叫石锐,家中世代经商,传到他手中已是第五代了。

      这石锐从小接触珍宝玉石,业务精研,长得又是面白唇红,斯文俊秀,是以很得当地太太小姐们的信任,有时遇到大的节庆或喜事,他也会带着首饰亲自送到一些高门内院,供贵妇们挑选,因他礼貌周到,又懂搭配,时间久了,连未出阁的小姐们都不大避讳他了。

      这日一早,石锐刚到店里,便听到有吱呀的马车声传来,不一会儿便停在了自家店门口,不由奇怪,这个时辰鲜少有客人,这人怎的这样早。

      却见那马车虽不起眼,驾车之人却体格魁梧,双目炯炯,哪像个车夫,倒像个练家子,不由警觉起来。

      随后马车上下来一个打扮爽利的女子,通身无饰,一身青衣,细眉凤眼,神情冷漠中透着些傲气。

      再看她回身扶下车的女子,甫一露面便让石锐惊得错开了眼神,不敢再多看一眼,只在心里连连惊叹:广平城何时有了这样的美貌女子,且气度不凡,直叫人不敢正视。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见人已进店,忙亲自迎了上去,笑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本店有簪钗、耳饰、缨络、佩玉,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贵客可进雅间坐下来慢慢挑选。”
      又回头吩咐伙计道:“去倒好茶来!”

      来人正是许云容和青卫。
      许云容在店内随意看了看,并未进石锐所说的雅间,只在窗前的小方桌旁坐下,看了青卫一眼,青卫便将手中一个锦盒打开来放在桌上。

      许云容道:“想必你便是石老板了。”

      石锐道:“不敢,正是在下。”

      许云容点头,青卫便在一旁道:“我家主人因事南下,途经贵地,听说你这‘祯宝堂’是百年老店,恰好手中有一匣宝石,不知优劣,想请教石老板。”
      说着一指桌上的锦盒。

      石锐听说,往前走近了一步,见那锦盒内五颜六色满满一匣宝石,约有五、六十颗,个个圆润晶莹,通透生光,更妙的是这些宝石虽颜色不一,大小却毫无二致,比玉米粒略大些,圆溜溜地,煞是可爱。

      石锐经营玉石生意多年,自诩见识多广,这种宝石却从未见过,不由好奇道:“敢问贵客这是何种宝石,在下眼拙,只看出不是凡品,却叫不出名字。”

      许云容道:“这是从一个波斯商人手里买的,只因我有一只簪子,上面嵌的宝石同这些一模一样,不仅漂亮,夜里还会发光,十分稀奇,但簪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上面宝石的来历谁也不知,是以见到那个波斯商人兜售,便全买了下来,这几日我家夫君遇到些许难事,我欲将此盒宝石出售,不知石老板有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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