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已到站[无限]》极地星

51、Chapter.51

　　第五十一章

　　玫瑰小镇。
　　依然还在下雨，江星稀呆呆地看着山洞内积起的水洼。往外便是玫瑰小镇的全貌，只是笼罩在雨水中，一片迷蒙，看不太真切。

　　玫瑰花海依然开得茂盛。花香飘得极远，雨中玫瑰更别有一番风味。

　　“滴滴答答”的雨声仍然未停，水洼荡起了涟漪，映照出青年的模样。

　　“可以讲讲神明祭是什么样的吗？”江星稀问。

　　“当然可以。”宋清酒吐掉了叼着的野草，出声解释，“他们会寻找镇上十个年轻好看的年轻人，然后，烧死他们，说是献祭给神明，再歌颂他们的奉献的美德。我之前不是说镇上最漂亮那姑娘吗？她就是其中之一。我曾经跟她说，要带她走。她哭着跟我说离不开，让我走。”
　　他晃着腿，有些百无聊赖地等着雨停。

　　“这是千百年来所惯有的思维，简单的一句话是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思维的。”沈吟风撑着脑袋，无聊地说，“不然你们都会被抓到惩罚室。”

　　“是。”宋清酒低着头，又不免带上了悲伤，“所以他们走不了。神说要供奉，所以百姓不得不供奉，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死。他们会被架在十字架上，火焰会不断灼烧他们的身躯。”

　　神明要信仰，所以他们信仰。
　　神明要供奉，所以他们供奉。
　　神明要他们死，所以他们不得不死。

　　“那枪呢？”江星稀懒散地倚着石壁，漠然出声，“劝说改变不了他们的思维，那枪/声呢？”

　　玫瑰酒店守则第八条：【暴力可以解决一切，酒店崇拜暴力与自由。】

　　“我……”
　　宋清酒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喉结滚动，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千言万语只是化作了一句叹息：“或许吧。”

　　肯定会有人想要去改变现状的吧。
　　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因为宋清酒就是那么一个，自私而又懦弱的人。他的身份卑微，是贵族的私生子，是乱/伦的证明与贵族的污点；他的志向卑微，就想着赚点小钱潦草地过这一生；他的爱情也很卑微，他给不了任何承诺，也无法带她出逃。
　　……是，他甚至不敢告诉她，他喜欢她。

　　看着雨似乎小了些，宋清酒猛地起身，恍然说：“那我带你们去我家吧。我家地势挺高的，总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什么事儿。”

　　他住的是一间平房，不在小镇内，好像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就是因为这一分“格格不入”，所以他的家没有被淹没。

　　“传闻神明很喜欢玫瑰，大家献祭也会有玫瑰花。”宋清酒嗅了嗅雨中的青草香，只觉得舒畅了不少，便出声提醒，“我不喜欢神明，所以我家也没有玫瑰。”

　　水珠顺着屋檐滴落，整间房屋笼罩在蒙蒙烟雨之中。而周遭都是泥泞地。
　　他踩在泥泞地里，艰难却坚毅。

　　“我家有点小，你们倒是不要介意——”宋清酒刚开门，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他握紧了把手，敛下了眸，自嘲一笑。

　　走了啊。
　　也是，他也从来没有在玫瑰小镇上看到过他们两个。

　　[那年的阴雨连下了一个月，所谓的信仰早已是奢侈。]
　　[支线任务玫瑰小镇剧情进度45％，继续努力吧！]

　　——出来了。从玫瑰小镇里出来了。江星稀怔愣地抬起手掌，落入眼帘的是酒店里的玫瑰地毯与红色的被褥。

　　309的房间内，所挂着的风景画是一间朦胧在烟雨中的平房，想来这就是宋清酒的房子了。所以，一出来也就是在309的房间内。

　　所以说，通往玫瑰小镇和离开玫瑰小镇的媒介都是这些画？只要在玫瑰小镇中到达这些画面所绘制的景点，就可以出来了？

　　对了，沈吟风呢？
　　江星稀蹙眉。沈吟风难道没有跟着自己出来吗？这般想着，他就感觉手指被什么拉了拉。一低头便发现是红线。

　　他绷着脸拉了拉红线。
　　对方又反复拉了拉。

　　……真无聊。

　　不过，既然玫瑰酒店的守则踩得也差不多了，那还是踩踩完吧。玫瑰小镇的剧情还没结束，得想办法再进去。

　　江星稀不再去管红线的事，而是踱步离开了309房间。303房间内的玫瑰花海和309房间内的平房相通，想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在三楼绕了一圈，将三楼的房间布局绘制在了纸张上。301至306房间分布在左边，307至312房间分布在右边。但如果将这张纸从中间对折……
　　玫瑰酒店近乎左右对称，而303与309房间在对折后重叠在了一起。

　　江星稀对其他房间也不熟悉，所以将目光移向了白水所在的310房间。

　　根据对称性，对折后310房间便和304房间重叠。也就是说，进了310房间的画，接下来就要通过304房间的画出来。
　　而310的挂画上画的是——
　　教堂。

　　“教堂。”
　　另一边，白水问道：“我们下一步，是要去教堂吗？”

　　白璇衡只是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是人骨教堂。”白璇衡解释说，“传闻之中，是由四万块人骨搭建而成的。”

　　“唔，一个人大概有209块骨骼，四万块人骨……”白水思索，不适地皱眉，“这不就是要用人命来填吗？”
　　可拿人命来填补的又何止是教堂，这些守则的实现不也是需要用人命去填吗？

　　这般想着，游客守则上已然更新到了下一页。

　　“这是导游强制需要我们进入的。”白璇衡说，“人骨教堂，一听就很危险。可是导游为了让我们体验到民宿风情，一定要我们进入其中。”

　　可既然是“强制”，那也就体现出了教堂的重要性。或许是有什么“不可被替代”的线索，位于教堂之内。

　　【人骨教堂守则】

　　第一条：教堂绝对安全，但是只在8：00～16：00开放。

　　第二条：如果您见到了身着白衣的戴着手铐与脚镣的青年，请您立刻远离，请您漠视于他。

　　第三条：白鸽是善良的，乌鸦是邪恶的。

　　第四条：神明喜爱○○，如果需要祂的帮助，请将○○放于讲坛，再进行祷告。

　　第五条：如果您看到了彩窗后印有影子，请不要慌张，向教父进行祷告，他会保佑于你。

　　第六条：教堂没有地下室，一旦您见到了如地下室的房间，请立即远离。

　　第七条：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请听教父指挥。

　　第八条：人骨教堂信仰神明，拥有玫瑰。

　　【祝您在人骨教堂游玩愉快！】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时间看起来很充沛。”白璇衡蹙眉，“但是实际上这里一天只有十二个小时。相当于开放时间只有四个小时。”
　　更别提他们之前还在其它园区花费了时间。

　　“那就先过去吧。”白水说，“不然，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

　　玫瑰酒店与人骨教堂的守则相互呼应，建筑也似乎同样宏伟，像是在无言对峙。

　　而玫瑰酒店中，江星稀跨入了310房间中的教堂，也就是玫瑰小镇中的教堂。江星稀没想到小镇中的教堂也会更新所谓的守则，不过——
　　不过守则相对应得确实明显。

　　【玫瑰酒店：暴力可以解决一切，酒店崇拜暴力与自由。】

　　看起来似乎很不合理，但这条守则的深层意义很有可能就是反抗与斗争。

　　毕竟朝阴医院中，沈吟风手里拿着的那本历史书，清楚地写着这场斗争的意义和影响——“思潮战争”。

　　而【人骨教堂：暴力不能解决一切，请听教父指挥。】

　　深层的意义也很好猜了，或许是懦弱与顺从。两个建筑无声对峙，两种思想不断碰撞。是通向未来的两条道路。

　　“快要神明祭了吗？”江星稀蹙眉。因为此刻的玫瑰小镇，来来往往的人们摩肩擦踵，感觉都好忙。

　　结合宋清酒之前告诉他的“神明祭”，那现在应该就快到了吧？

　　江星稀抬眼望着教堂，心下一动，踏进了这座教堂。跟随着前来参拜的人们一同进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或许是时间与空间不同的原因，他的守则与其他人的不太一样。

　　比如，没有第二条守则。
　　——【如果您见到了身着白衣的戴着手铐与脚镣的青年，请您立即远离，请您漠视于他。】

　　此刻的大祭司正站在教父身侧，静静聆听着教父的祷告。

　　圣洁的神像下，身着白衣的大祭司好似比身旁的教父更有神明的模样。他垂下眸的情态带着些与生俱来的贵气，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天主在上。”大祭司温顺地低头，露出温柔如神明的笑容，“愿神明保佑于你。”

　　无数人抬头的模样透露些偏执的向往与期待，虔诚又尊敬，重复着大祭司的祭词：“天主在上，愿神明保佑于众生。”

　　江星稀：……
　　所以——所以为什么宋清酒会忽然成为大祭司啊！他不是不相信神明的吗？难道是打入敌人内部结果混了个高职吗？

　　江星稀细细回想沈吟风的那本可笑的历史书——好像也挺对的。

　　“其中，最负盛名的是领导者大祭司宋清酒。”可以，还真的打入敌人内部并混了个高职。

　　只是和半小时前见到的少年宋清酒不太相同。此刻的大祭司宋清酒面容看起来更加成熟，带给人的感觉便是“锋利”，会感觉此人很不好相处。以及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和位于高位者的压迫。仅仅是依靠气质，便能够让人心悦诚服，又带着些漠然的疏离感。

　　江星稀又跟着所有人一起垂眸祷告，喃喃着说：“天主在上，愿神明保佑于众生。”

　　如果宋清酒还是宋清酒的话。
　　那此刻的时间线应该是“十年后”。

　　神明祭每十年举办一次，宋清酒似乎是卧薪尝胆，静等了十年。

　　【支线任务玫瑰小镇剧情进度50％，请继续努力！】

　　[欢迎来到人骨教堂！这里长久地信奉着神明！你的心中有意难平吗？无论是钱财、权利，还是直接脱离极乐世界，神明都可以为你做到。进行七大圣事，信奉伟大的神明吧！]

　　这一段的声音抑扬顿挫，同时响在所有玩家的脑海中。

　　“脱离极乐世界。”
　　仅仅是这六个字，便能够让无数人趋之若鹜。说都想要活下去，谁都想要离开极乐世界。

　　江星稀却是蹙眉。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相信我。]这道声音继续说，[难道你们不好奇，极乐世界真的没有一个人通关吗？不，当然有啦，他们当然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神明是伟大的，是所谓阎罗不可比拟的！]

　　江星稀绷紧了脸，轻轻地问道：“你和宋清酒学的吗？”

　　[什么？]

　　“我说，你这话听起来跟传/销一样。要么你是跟资本主义老板学的？不然怎么会将画大饼这一套学得炉火纯青。”

　　[……你不信神吗？神明可是比阎罗强大数十倍的存在！]

　　回答它的是良久的沉默。

　　终于，江星稀轻声回复：“我不信任何人。”
　　“我只信我自己。”

　　他像是给自己的周围画了一个圈，而所有人都在圈外。唯独沈吟风总是在划圈子的横线上左右往来。可沈吟风都是如此了，更别提什么连面都没见过的“神明”了。

　　江星稀自己有一套逻辑体系，他只是说：“鼓/动他人，传播封建迷信，罪加一等。不信谣，不传谣，高举我社会/主/义/大旗。”

　　[……]

　　江星稀还有心思想，如果是自己妹妹在这里，她会说什么呢。

　　“神明吗？好噢，v我500，让我看看祂的实力。”
　　嗯……他的妹妹，还挺擅长于反诈骗的。

　　思及此处，江星稀才恍然一笑，轻声地说：“神明已死。”
　　他垂眸的神色又带了几分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