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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   一家公司的倒闭不是突如其来的,但前兆大抵都是从内部的衰败开始。

      宋逢林过个生日再去上班,就发现世界变天了。
      本来技术上的事情全由他负责,现在谁都想插一脚。

      张总早上问,何总下午问。
      搞得他不堪其扰,专门找了个实习生写日报。

      就这,才只是开始。
      东宫娘娘跟西宫娘娘打对台,谁都逃不开这个漩涡。

      宋逢林连着好几天加班到凌晨,到家的时候头重脚轻倒头就睡。

      都累成这样了,陈韵想着让他多睡会,自己送孩子们去学校。
      两个娃进幼儿园,她还恋恋不舍地在门口跟其他家长聊天呢。

      聊的倒也不是什么八卦,是最近的热点幼升小。

      家长A:“琪琪妈妈有门路,三十万一个包上附小。”
      家长B:“浩宇的性格太活,公立那种条条框框肯定受不了的,反正早晚要出国,还是去国际学校。”
      家长C:“我们以前读书都靠自己的,孩子能读就读,不能读别给那么多压力。”
      ……

      谁说谁有理,毕竟每个孩子和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

      陈韵对女儿的期望还是能上区实验小学,毕竟是第一梯队又离家近。
      不过这个愿望的压力不在陈星月身上,全靠父母承担买学区房的重任。

      但话又说回来,有房子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连刘迎霞都在楼下听说一串小道新闻,摘菜的时候问女儿:“星星能上实验吗?”

      陈韵知道不给她打包票她夜里肯定愁得睡不着,说:“买房迁户口三年了,没啥问题的。”

      那就好,刘迎霞:“现在孩子上学也太费劲,东山都有学区房了你知道吗?”

      东山是个镇,陈韵一家人的原籍就在下属的一个村子里。
      不过她打小在上属的新姚市区长大,对农村只有逢年过节的记忆。

      她道:“一平方卖多少?”

      刘迎霞手比划一下:“八千。”

      陈韵记得上次回老家的时候看过,镇上的奶茶店员工资也有个三四千。
      她道:“买的人多吗?”

      刘迎霞:“有钱大家也不买,都愿意自己盖。”

      盖房是老一辈的执念,陈韵其实不太能理解。
      她对故乡没有深情,纯粹是成全父母的愿望,不过偶尔想起来还是很心疼这一百多万。

      既然花了,就得物有所值。
      她道:“等放暑假,你们带孩子回去住几天呗。”

      刘迎霞面上一喜,还是说:“星星不报幼小衔接了?”

      陈韵:“就玩半个月,耽误不了你孙女高考。”
      小小年纪逼得那么紧,大未必佳。

      刘迎霞是坚信家里这985跟211的双剑合璧,生出来的绝对没有孬种。
      她道:“放心,我肯定盯着她读书做作业。”

      陈韵好笑道:“让她好好玩吧。”

      刘迎霞:“村里能有啥玩的,我就是带回去显摆显摆有后了。”
      多年前因为没有儿子受到的精神折磨,因为有第三代才迎刃而解。

      无论陈韵如何优异,人生的巅峰都好像在孩子跟她姓这件事上。
      她其实不是很想参与这个话题,把菜撂一边:“我去看星星作业写得怎么样。”

      陈星月在玩橡皮,敏锐捕捉到妈妈的脚步声。
      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马上有反应,假装自己一直在认真做作业。

      老盯着她,像是把她当犯人。
      少看一眼,这孩子就能给大人找气受。

      陈韵无奈地拉过椅子坐她边上:“做到哪啦?”

      陈星月乖乖巧巧:“做一半了。”

      哪有一半,分明才动笔。
      陈韵手指头在桌面上敲敲:“认真点。”

      非要形容的话,陈星月是个陀螺,鞭子抽一下就动一下。
      边上有根定海神针,她就老实得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很快就把数学题都写完。

      陈韵检查完给她打个大大的勾,捧着女儿的小脸亲一口:“真棒。”

      陈星月喜滋滋,窝在妈妈怀里撒娇。

      小孩子是最藏不住秘密的群体,有些讯息交换比家长们在幼儿园门口聊得还透彻。
      她又是个话唠性子,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很快,陈韵就把他们班的近况掌握完毕。
      她给女儿做心理建设:“星星,妈妈再跟你说一次,过完暑假你就要去上小学,到时候你会有新的同学,可以吗?”

      离别在陈星月心里扎下种子,但她心里其实对此没有明确的概念,只是顺从地点点头:“可以。”

      淡定得陈韵都疑心是自己的小题大做。
      她是一胎照书养,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连夜百度。

      宋逢林下班回来,看她还在看视频,问:“这么晚还不睡?”

      陈韵盘腿坐在床上,仰头看他一会没说话。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宋逢林的困倦一扫而空。
      他道:“出什么事了?”

      陈韵:“我本来想问你幼升小的事情,但想起来你没念过幼儿园。”

      宋逢林即便是念过,这二三十年里也早就忘个干净。
      他松口气:“星星怎么了?”

      陈韵:“专家说‘幼升小是关键点,要帮孩子适应新环境’。”

      这就开始关键了?宋逢林:“咱们星星应该还好吧,上幼儿园的时候她都没怎么哭。”

      陈韵:“小学不一样,老师会重视规矩,如果一年级没有调整好心态的话,很容易导致孩子厌学的。”

      宋逢林念书的时候十分的积极向上,把考试当作通关打怪。
      他偶尔也有种盲目的自信心,觉得女儿多少有肖似其父的部分,说:“应该不至于吧。”

      陈韵:“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没有近忧,她就制造远虑。
      宋逢林:“说真的,只要她不考鸭蛋回来,我都可以接受。”

      天呐,这打算也太坏了。
      陈韵只是嘴上说说,心里也不觉得女儿就是个后进生。

      她道:“人家晚上数学题全对。”

      行,那应该能保证不考零分。
      宋逢林:“那就没事了。”

      陈韵自认已经是不怎么鸡娃的家长,对上他这种心态也得甘拜下风。
      她整个人往后仰:“你心够宽的。”

      宋逢林:“但我听你的。”
      大家意见不一没关系,他知道站哪边的队就行。

      话都说了,不使唤他干点活都有点不好意思。
      陈韵:“帮我倒杯水,好渴。”

      宋逢林去客厅倒,顺便到儿童房看一眼孩子。

      陈星月和陈昕阳今天还是睡得自成一派,骨骼轻奇堪比东邪西毒。

      宋逢林给他们盖被子都觉得幸福,心想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普普通通的也没关系。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往往与愿违。
      宋逢林前一天刚刚许愿,第二天女儿就在幼儿园摔了一跤。

      陈星月自己跑得太快,膝盖处蹭掉老大一块皮,两只手按在地上,细细的砂石压进伤口里。
      老师比学生还紧张,生怕家长骂人,解释的话发一长串,连监控视频都附上。

      陈韵接到电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是一惊,看完前因后果也觉得不是老师的责任,反过来安慰:【没事,小孩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校医上过药就好,我待会让人接她。】

      她说得大方,还是止不住的担心,打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发消息:【星星在学校里摔倒了,谁离得最近?】

      按理来说回得快的不是她爸就是她妈,偏偏今天很出乎意料的是宋逢林:【我马上到】

      他公司离得是很近,跑得快一点都不用五分钟,要不然也不会是他上孩子上学。
      陈韵私聊他:【不忙吗?】

      宋逢林:【现在开会全是吵一些没意义的东西,不重要】

      他这班上的,一天比一天烦。
      陈韵:【那快跑。】
      陈韵:【校医已经给星星上过药,你观察一下,如果她还很有活力的话就是纯外伤,问题不大。】

      宋逢林:【好。】
      宋逢林:【你还在新开吗?】

      陈韵大早来新开区的别墅区看望刚出月子的朋友。
      这地方离市中心有点远,她一时半会回不去:【嗯,中午估计在这儿吃饭,慧慧家的私人厨师~】

      宋逢林:【好,你聊八卦吧】

      这话说的,好像人家除了聊八卦没啥正经事。
      陈韵:【我们是关心朋友!】

      宋逢林都想像得到她现在眉飞色舞的样子,回个女儿比心的表情包。

      这些都是陈韵做的,平常发在家庭群里共享。
      她把手机收起来,从阳台进房间,顺理成章地加入一起来的几个朋友们的话题。

      都是结婚有家庭的人,说来说去全是琐事。
      这个吐槽婆婆,那个骂老公,全世界的坏话说个遍。

      陈韵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不要紧,倒倒开店的苦水也可以。

      这样一来,今天的目的反而成为次要。
      刚生完孩子的慧慧几度笑得前俯后仰:“不行,刀口要裂了。”

      朋友中还有个头胎大着肚子的,扶着后腰一脸担忧:“到现在还疼吗?”

      慧慧:“这是一种比喻,你也太没幽默感了!”

      朋友斜眼:“你猜我笑得出来吗?”

      人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陈韵:“也不一定会给你剖的,别担心。”

      朋友:“我现在就怕顺不下来最后还得剖,前头的苦全白吃了。”

      据说女人会下意识地忘记生产的痛苦,陈韵有时候不专门提都想不起来。
      她道:“我生阳阳好像是。”

      不是,什么叫好像。
      朋友帮她回忆:“就是好吗。你坐月子的时候我去看你,你骂了有两个小时。”

      有这回事吗?陈韵摸摸肚子:“我现在脑子里跟这些有关的像是打马赛克,全想不起来你知道吗?”

      慧慧:“别说你,我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伸手往上一指:“就记得天花板上全是血。”

      朋友:“VIP生孩子也是这样吗?“

      慧慧:“美和的VIP也是普通产房,就是病房和产检的待遇好一点。”

      这个好一点,还不值得普通家庭斥巨资。
      朋友:“套餐我是买不起,到时候能不能排上单间住就看运气了。”

      陈韵:“你在仁和生估计很难,星星同学的妈妈上个月生三胎,也说排不上。”

      宁江出名的这几家妇产医院,真是想干点什么都费劲。
      朋友抓错重点:“生三胎,这得多有钱啊。”

      陈韵:“住我们小区的顶复,少说是慧慧这个级别的。”

      慧慧:“巧了,我最近在看房,有一套你们万江府的。”
      她说到这儿压低声音:“娘家是真的住不下去了,那天洗个头被我妈骂得半死。”

      长辈都差不多,陈韵:“生星星的前一个月,我都在为不母乳跟我妈吵架。”
      她当时正好处于晋升的关键阶段,打算孩子满百天就回去上班,生怕到时候断奶麻烦,想着索性不喂。

      这对上一代人而言像是天方夜谭。
      陈韵费好大力气才把他们说服,也奠定了育儿方针由自己掌握的家规基础。

      别说大人,同龄人有的都未必接受。
      慧慧:“我们群里不是几个人一起分的一板卡麦角林吗?有个妹妹说她肯定要母乳,喂一个多月说乳腺炎好严重,疼得快死了。”

      快别说了,朋友:“讲点孕妇能听的吧,我现在心脏都开始碰碰跳。”

      差点忘了还有她,大家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陈韵的手机恰好响一声,她低下头看,发现是一张照片。

      宋逢林带着两个孩子吃甜筒,三个人笑得都挺灿烂的,附言:【给阳阳也请了假,星星吃好喝好,一点不疼】

      陈韵:【看出来了。】

      宋逢林:【中午我们吃海底捞,爸说他今天有限时任务不来了,妈说她在普济寺扫地,中午有素面吃】

      陈韵:【吃了甜筒就不要让他们吃太多海底捞的西瓜,当心肠胃受不了】

      宋逢林:【好,吃完我们回家拿滑板车,他俩想去江滩玩】

      陈韵:【陈星月真是伤疤没好不怕疼,让她给我慢一点】

      宋逢林:【好,你几点回来?】

      怎么感觉他前头铺垫就是为这句,陈韵:【讲完八卦就回去】

      哪有说完的时候,吃过午饭接着聊,大家都还觉得意犹未尽。
      不过各个有事情忙,快到接孩子的时间纷纷告辞。

      陈韵走得最晚,开玩笑:“晚走的待遇好,还给送到门口。”

      慧慧:“再奉送你最后一个八卦。”

      什么事啊,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陈韵:“洗耳恭听。”

      慧慧:“刘逸民迷上网络赌博,最近在外面到处借钱,要是找你你千万别借。“

      说的是两个人共同的大学同班男同学,陈韵跟他已经很久没聊系,说:“应该不至于找我。”

      慧慧撇撇嘴:“病急乱投医,赌鬼什么事做不出来?”

      也是,陈韵感慨一番:“我记得他原来是贫困生,念书特别的刻苦,现在也变这样了。”

      慧慧:“你不如惋惜我打水漂的五千块钱!”
      她是不缺钱,但不妨碍她生气。

      陈韵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心上。
      然而她低估赌徒的脸皮厚度,隔天上班的时候还是收到刘逸民的借钱消息。

      陈韵想着做人留一线,委婉拒绝:【我们一家六口就一个人在上班,每个月都靠刷信用卡过日子】

      刘逸民:【刷信用卡也可以,手续费我出】

      这是手续费的事情吗?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陈韵:【不行,卡都是我老公的,他知道要骂人的】

      刘逸民不肯轻易放弃,连发好几条信息。

      陈韵索性装作看不见,寻思过两天还是把人删掉。
      她才这么想着,对方发来一句:【你老公这么对你,是不是很后悔当时没嫁给宇辰?】

      陈韵翻个大大的白眼,完全不容此人在自己的好友列表再蹦跶两天。
      她果断地拉黑后,换上一副笑脸对客人:“你好,现在点单吗?”

      这位点完还有下一位,忙完陈韵才有时间跟慧慧吐槽:【他是不是有病,还专门提胡宇辰】

      慧慧:【我说什么来着,赌博的人没下限的!】
      慧慧:【不过胡宇辰也借他钱了,十万】

      陈韵:【你怎么知道的?】

      慧慧:【因为他发朋友圈我才知道刘逸民是赌博】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那天的表情怪怪的。
      陈韵:【其实提前男友我无所谓,都十年前的事了】

      她倒不是装大方,只是猛然看到这个人的名字有些恍惚,连带着那段记忆也在浮现。
      印象最深的,大概是最后分手的时候。

      陈韵问他:“你爱我吗?”

      胡宇辰一个男人,眼眶都是红的:“我爱你。”

      陈韵也不好受,摸一把泪:“但我的愿望,你一个也实现不了。”

      脑海里简单的画面闪过,陈韵喃喃:“没关系,现在都实现了。”

      潇潇看见她嘴巴动,没听清说的是什么,问:“姐,你说什么?”

      陈韵回过神来:“没事。”
      她看一眼手表,把盘着的头发解开:“到点了,我去接孩子。”

      下午四点半,幼儿园门口热闹得像是菜市场。
      陈韵跟相熟的家长闲聊,话题很快拐到幼升小上。

      有人说:“周六就出名单,我这两天特别紧张。”
      他们家落户时间短,生怕今年报名的人多被挤下。

      落户时间长的也害怕,陈韵:“我妈这几天一直在普济寺做志愿者,临时抱佛脚。”

      围成一圈的几个人都受过高等教育,大约十几年前也对封建迷信这一套嗤之以鼻。
      等做家长后,觉得对孩子没有坏处的办法全可以试一试,明知只是心里安慰也要抓住。

      有人立刻响应:“明天我也去一趟。”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很有学生时代去春游的样子。

      聊得太过入迷,陈韵都没注意到儿子在跳脚。

      陈昕阳扯着嗓子喊“妈妈”,被淹没在其他小朋友的尖叫里。

      还是陈韵自己察觉到时间流逝,回过头看一眼才发现。

      陈昕阳委屈得都快哭出来,扑进妈妈的怀里:“你都没有理我!”

      陈韵连人带书包一起抱起来:“妈妈以为你们班会晚一点,对不起啊宝贝。”

      陈昕阳也很好哄,吸鼻子:“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陈韵心都快化了,好声好气:“谢谢宝贝,等姐姐放学我们一起去买香肠要不要?”

      小班跟大班的放学时间不一样,中间还隔了二十分钟。
      本来陈昕阳是可以在学校里边玩边等的,但那样他就会变成全班留到最后的那一个。

      光想象,就知道孩子会有多难过。
      陈韵可舍不得,基本都是先接他出来,母子俩一起在外头等。

      等得多了,陈昕阳对这段时间衍生出一段安排。
      他先是跟每个路过的同学打招呼说再见,人走得差不多就找个树荫蹲着看蚂蚁,偶尔能扒拉到两只虫子,高兴得像是中彩票。

      陈韵光看着,就觉得它们像是在自己身上爬,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可她又不敢让儿子离开视线,只得咬咬牙忍住。

      好在没多久陈星月就放学了。
      她甩着辫子跑向妈妈和弟弟,跟个小炮弹似的。

      陈韵接住她的时候都往后退一步,无奈道:“慢点宝贝,待会又摔跤。”

      陈星月嘻嘻笑,大声宣布:“妈妈我肚子快饿扁啦!”

      哪里是快饿扁,是趁机想买点零食吃。
      陈韵还能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故意说:“那我们快点回家,奶奶做饭了。“

      陈星月一本正经:“到家我可能就饿死了。”
      她也不知道上哪学的,舌头一吐脑袋一歪给自己配音:“啊,我死了。”

      陈韵捏捏她的脸:“在奶奶面前不能这么说话知道吗?”

      其实小孩才是最会看人下菜碟的,陈星月半捂着嘴:“知道啦~”

      如此天真可爱,陈韵语气也软和:“很乖,今天给你们买烤肠吃。”

      两个孩子齐唰唰蹦起来欢呼,亲亲热热地牵着手往前走。
      看这样子,今天是他俩的“蜜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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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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