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师逆徒》叆雪霏霏

9、梦醒

　　鲜红的嫁衣似火如焰，如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被人用针钉住。修云的利爪沾满了鲜血，在场的所有人都死了，他杀了所有人，将他们撕的粉碎。银发上血迹斑斑，湖蓝色的眼眸寒霜凝结，他杀人杀红了眼，浑身被杀气笼罩着。

　　待他平复了杀意，跪倒在那被乱箭堆砌的红衣跟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修云不懂，明明和她没有关系，为什么她要拼上性命来救他。

　　修云一直跪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狐族的护法带走关入凌寒九窟，他在人间大开杀戒触犯狐族族规，应在此忍受寒雪冰霜五百年。修云没有任何的怨言，理所应当得接受了所有的惩罚。

　　梦很长，但终归会醒来。莲雾眼中被泪水占满，心还在隐隐作痛。“师傅，你怎么哭了？”修云拭去她眼角的泪，莲雾揉揉发酸的额头，脑海中还有些混沌，“师傅你做噩梦了？”

　　“你以为师傅我是你啊，会被噩梦吓得哇哇大叫。”莲雾逞强道，狠狠捏着他的脸，修云现在已经是个俊朗的少年了，自然没有小时候那圆乎乎的脸给她捏了，“越长越不讨人喜欢。”

　　修云揉着自己的脸哀怨的望着她，“师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睡了多久？”

　　“不多不少，三天。师傅你是不是做梦了，梦里一直喊着小狐狸快跑。是不是梦到我了？”修云笑道。

　　莲雾揉揉发酸的额头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莲雾已经拎起了鞋底，“过来给我说清楚！”

　　“师傅，你怎么一醒过来就打人，我又没做错什么。”

　　“没做错什么？你一直在笑肯定在看为师的笑话了，还敢说没做错什么？你给我过来！”莲雾一鞋底呼过去，修云躲得倒是快，这些年别的本事没学到，躲挨揍倒是学得炉火纯青。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莲雾在抓狐狸这一块从来没输过。

　　“师傅我错了，你就不要…”修云被罚倒立，双臂直打颤，“师傅已经一个时辰了，再这么下去我的手就要废了，师傅我真撑不住了。”

　　修云像一条翻肚皮的死鱼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你的小鲤鱼妹妹没有来找你吗？”

　　修云滚了一圈站起来，“我没看到红梵，一到海边鱼虾都躲着我。”修云忙捂住嘴，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莲雾明白此番算是与西海龙王傲烈结下梁子了，以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舒坦了。“你去准备午饭，为师去去就来。”

　　莲雾一定要弄清夺魂刃从何而来，不了刚到千里潭就被鲤鱼族的大长老截住了去路，“寒尘上神，鲤鱼族水界，上神请回吧。”

　　“怎么，你们鲤鱼族的水界我还来不得了？”

　　“上神哪里的话，只是，小的也只是依照龙王的命令而已。”

　　“傲烈是西海龙王没错，可西海也不是他老龙王一个人的，本神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拦不住。”莲雾已进千里潭水域，身后的鲤鱼护法早给她冻成了门神。

　　西海的鱼虾见了她都跟见了鬼一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她如今是鬼见愁了。
　　刚到玉林洞，鲤鱼群就将她团团围住，“好大的阵仗，本神午饭还没吃呢，再拦我把你们统统捉回去红烧清蒸了。”鲤鱼群马上散开，整个西海谁敢正面给她莲雾来硬的。

　　“寒尘上神您怎么来了？”红梵还是战战兢兢的样子。

　　“我为何而来，你想必比谁都清楚？”莲雾不由分说的拉过红梵的左臂，果然如她所料，是堕愿印记。“这个从何而来？”

　　“上神！上神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是你向堕神祈愿的对吗？傲勉也是你杀的对不对？”

　　“不，上神，我没有杀傲勉，真的不是我。”

　　“那你手臂上的堕愿印记从何而来？”莲雾气势逼人，红梵完全无法招架，只能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红梵与傲勉的婚事不是出自她的意愿，但她又无可奈何。日日郁郁寡欢，有一天她想假如傲勉消失了该有多好？这种可怕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渐渐的有个声音一直在红梵的脑海中响起，像是一个魔咒。她想要傲勉消失的愿望越强烈，那个声音就越清晰。

　　就在那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体轻飘飘的如喝醉了一般。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傲勉已经死了，她的手里握着夺魂刃。红梵吓坏了，她只能先将匕首藏起来，只是没想到被修云看到了。才有了后面的事，“上神，我真的没有杀傲勉，我真的没有！”

　　“但你确实向堕神祈愿了，不然手臂上不会留有印记。”

　　红梵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向堕神祈愿了，可傲勉确实死了。“红梵，堕神实现你的愿望，是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你可想过后果？”

　　“我……”红梵感到后怕，“代价？什么样的代价？”

　　“我不知道，堕使一定会亲自上门问你索要，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上神，求求您救救我。”

　　“不是我不救你，是你心生邪念才给了堕神可乘之机。你好自为之吧！”莲雾很生气，可也不是没有同情心。她悄悄在红梵身上加了一道咒，若是堕使前来，那道咒会救红梵一命，而莲雾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师傅你回来了，饭都冷了。”修云抱怨道，“我等师傅等的都快睡着了。”

　　“做了什么好吃的？”莲雾刚坐下脸色就不对了，“这是？”莲雾望着碗里黑漆漆如焦炭一样的东西，鄙视地望着修云。

　　“这是红烧土豆！”

　　“红——烧——土——豆！！”莲雾狠狠揪着狐狸耳朵，“你告诉我这是红烧土豆？你当为师傻吗？这哪里是土豆了？分明就是焦炭啊！！”

　　“一不小心火烧太旺盛了，就……”

　　“这么多年你的厨艺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你跟为师都学了些什么？”莲雾内心在流血啊，想她纵横六界，从未尝败绩，怎么就收了这么一只笨狐狸当徒弟，人生一大败笔啊。

　　“师傅你的厨艺也顶多是煮熟而已。”修云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师傅厨艺六界第一，是我笨给师傅丢脸了。”修云笑道，他得先保命才是，“师傅，要不我再去烧一锅。”

　　“算了，为师去尚元神君哪儿蹭饭了，你自己吃吧。”他们师徒二人能活着真心不易，两个厨房杀手，没把彼此毒死当真可歌可泣。

　　星镜天虚，蓬莱的百果佳酿莲雾最喜欢了，每次来非要喝个够才行。“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当师傅的手艺都堪忧，就别怪徒弟手艺不佳了。”

　　“黎昕你会不会说话，我的厨艺有那么差吗？”

　　“难道不差？”

　　莲雾无言，她也知道自己手艺差，但绝不会承认的，“七十二堕使你查的怎么样了？”

　　黎昕摇摇头，慵懒地倚在他的云丝冰榻上，“一无所获。”

　　“真没用！枉你那日信誓旦旦的在天帝面前保证，到头来还不是吹牛皮，指望你我还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怎么就吹牛皮了？我最后不是……”

　　“不是怎样？你没帮倒忙我就感谢上苍了。剩下的这两坛我带回去了，七十二堕使之事你多留心一些。”

　　“等一下！我还有事要问你，你家那只小狐狸从何而来？”

　　“你何时对我的狐狸这么感兴趣了？”莲雾笑道，三分醉意，更添几分娇媚。

　　“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愿回答就算了。”

　　“他不过是不周山下的一只笨狐狸而已。”莲雾拎上酒坛就不见人影儿了，黎昕若有所思着，“不周山。”

　　西海多了一道水晶屏障，将西海与隐雾山彻底隔绝开。老龙王是铁了心的跟她过不去了，莲雾偏偏是那种你让她不如意，她让你更难受的主儿。傲烈加屏障，那她就敢冰封西海。看谁扭得过谁，隐雾山的雾气比往常更浓一些。

　　莲雾隐隐感到一丝不寻常，雾气怎么会这么大。连上山的青石阶梯都看不清了，难道是有人闯进来了？“修云——”莲雾大喊道，隐雾阁空无一人。“好大的胆子敢闯我隐雾阁！！”

　　雾气中黑影慢慢浮现，似一个个无形无体的幽魂藏在黑衣之下。“魔风！”莲雾手一挥，黑影消失无痕。此乃魔风，由魔气汇聚而成，随风而来，又叫魔风，一般是魔族之人用来探路或是迷惑旁人的。

　　莲雾无心追魔风，她一心牵挂修云，“修云——”空荡的隐雾阁无人应声，“藏书阁——”莲雾跑到藏书阁，“修云——”

　　“师傅！！”修云扑到莲雾怀里，“师傅你可算来了，那些是飘来飘去的是什么东西？好可怕。看一眼感觉魂儿都要给吸走了。”修云撒娇似得抱着莲雾的胳膊。

　　“看来魔族也开始有所动作了。”转过头揪起修云的耳朵，“你怎么不摇铃铛？是不是把为师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师傅，你后面！！”修云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