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师逆徒》叆雪霏霏

5、囹圄

　　“红梵我有事问你！”莲雾已站在洞口。

　　“寒尘上神您·····”

　　“夺魂刃到底从何而来？”

　　红梵面色惨白，跌坐在一旁，“是修云告诉上神的？”她落寞地笑着，笑容似失色的烟火，“也是，修云素来对您知无不言，他从不对您说谎。”

　　“回答我，这匕首你从何而来？”

　　红梵没有回答，她不能说，死也不能说。“我不知道。”

　　“匕首是你藏得，你说你不知道？”莲雾已经没有耐心跟她耗下去了。

　　“是我捡到的，我觉得这东西邪门，会给我族带来厄运，所以我想把它丢了。”

　　莲雾半信半疑，她是看着红梵长大的，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莲雾想相信她说的，可解释不清匕首的来历，修云就难以摆脱嫌疑，“你是从何处捡来的？”莲雾逼问道。

　　红梵无言，“我····”

　　莲雾知道她在刻意隐瞒，但她一定要知道真相，“你在隐瞒什么？你若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我不客气。”

　　“上神！”红梵跪倒在地，泪眼婆娑，“上神，我不能说，我求求您，如果我说了我们鲤鱼族会被灭族的。我求求您，求求您了。”

　　莲雾不是铁石心肠，可她也不能不救修云。天钟鸣起，难道是西海龙王又闹到了凌霄大殿。莲雾忙赶回天界，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众神一致决定要处决修云，这其中天后必然出了不少力，完全不顾先前天帝允诺黎昕查明此事之言。毕竟他只是一只修为不高的小狐狸，与众神而言何其微不足道。

　　“陛下！”黎昕赶到，“本君刚得来消息幽冥死地的大祭司开始有所动作，七十二堕使也四散与六界。”

　　黎昕一言瞬间激起千层浪，千万年来幽冥死地都是六界最为头疼的问题，堕神与幽冥死地融为一体，只要有贪念有邪念，堕神就不会消失，凡是因为私欲向堕神祈愿者皆会实现其愿望，代价便是沦为其奴隶。多年来幽冥死地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足以让六界人心惶惶。

　　“夺魂刃本就是幽冥死地的凶器，此番出现在西海绝不是偶然。本君探得早些时日，七十二堕使之一的贪狼出现在西海，所以西海龙二太子之死定与此脱不了干系。”

　　“小神相信上神所言，可我西海重重结界，堕使潜入西海不可能不留一丝痕迹。再者，小神听闻堕使会听从心生邪念者的心声而来，若无人向堕神祈愿，堕使也不会来西海拾愿。小神以为定是寒尘上神的徒弟心生邪念，才招来了堕使。兴许杀害我儿正是他的愿望。”西海龙王傲烈言之凿凿，众神颇为赞同。

　　“我教的徒弟我心知肚明，龙王你这分明就是在信口雌黄，构陷无辜。”莲雾怒斥。

　　“那上神如何解释夺魂刃在令徒手上一事？我龙宫卫兵皆可作证，无数双眼睛看的真真切切。上神护短也在情理之中，可小儿无辜被害，上神可当做无事发生。天理昭昭，公道何在？”傲烈痛心哀鸣，悲痛难耐，无不令人动容。

　　“凡是向堕神祈愿者手臂上皆有堕印，将修云带来一看便知。”黎昕道。

　　修云生平第一次踏入凌霄大殿，仙云缭绕，众神翘首，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亦是疑虑、嘲笑，更或是云淡风轻。莲雾撩起修云的袖子，左臂清清楚楚的一处黑色火焰状的印记。似被尖刀刺入心脏，莲雾痛心得难以言状，“这印记从何而来？”莲雾逼问道。

　　“我·····我不知道·····”修云不知作何解释，印记自他有记忆来就存在了。“师傅你怎么了？”他在莲雾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师傅····”

　　“众仙家可看得真切，这就是其心生邪念向堕神祈愿的证据，我儿之死也定是他所为。恳请天帝为小神枉死的儿子做主！”傲烈哭诉道。

　　修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莲雾那失望的神色令他不解，大殿上每个人看他的神色都像看到一不祥之物一样。他不懂，更不明白。“师傅——”修云拉着她的衣袖，“师傅，我没有向堕神祈愿，我也没有杀还龙二太子。你相信我好不好？”他明明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天帝一声令下修云被押往诛灵狱，他拼命喊着莲雾，只是她一直没有回头。似沉入无底的深渊，修云觉得眼前变得灰暗起来。天界的诛灵狱从来都是有进无出，只要进到这里面定逃不了形神俱灭的命运。狱司仍一牛头马面，身形臃肿，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

　　“狐狸？”牛头马面笑道，“你是犯了何罪？且容我看看你的罪状书。”片刻后，“杀害西海龙王二太子，向堕神祈愿。罪过不少啊，按照天族律例，需剥去你的肉身，打散三魂七魄，五百年不得进入轮回道。”

　　修云听得汗毛直竖，“我没有杀害龙二太子·····”

　　牛头马面眼睛一竖，“没做这些事会把你送来此处？倒是只可爱的小狐狸，不过狐狸最会骗人了。”说着将铁链拴在修云的身上，拖着他进入了诛灵狱。

　　随处可见的刑火，手持利器的狱司，似蜜巢一般的诛灵狱，每一处黑门之后都关着一个罪人。最顶层悬着遁形镜，凡是经过这面镜子的不论人神，都会被照出原形。修云被拖着走过镜子下面，马上变成了一只白狐。牛头马面将他拎起丢进一黑门之后，好黑。修云什么也看不到，伸手碰到一湿滑之物。他以前摸蟾蜍就是这感觉，修云忙收回自己的爪子。

　　半空中突然亮起两盏明灯，森冷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了危险，那不是什么明灯，而是一双通红的蛇眼。修云吓得拔腿就跑，却碰到了石壁。巨蛇蜿蜒着庞大的身躯匍匐而来，“狐狸······我许久没吃东西了。”

　　“救命！”修云大喊道。

　　“不用喊了，虽然你只够我塞牙缝的，有总比没有的好。”黑鳞巨蛇吐着腥红的信子，饶有兴致地望着即将成为自己腹中之物的修云。

　　“你····你可不可以不吃我？”修云天真地问道。

　　巨蛇往后扭动了一下身子，“这么天真的话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缓缓张开血盆大口，恶臭随之而来，修云忙蹲下，巨蛇撞到了石壁。

　　修云拔腿就跑，地方本来就不大，巨蛇几乎占了所有可用之地。修云被巨蛇卷起，“两千年了，终于来了一个可以陪我玩的宠物。”巨蛇的双目血红，腥臭从蛇口中传出，修云动弹不得。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自己像是跌进了梦里。

　　“师傅——”莲雾坐在木棉树上，玉壶里的酒已经被她喝完了。几分醉态，一条腿垂下，碧色的衣裙被风带起。长发飘飘，“到师傅这儿来。”莲雾笑道，那笑容似乎能将人吸进去。

　　修云突然感觉呼吸好困难，那不是师傅，他知道莲雾绝对不会露出那种笑容。“竟然被你躲过去了。”巨蛇笑道，“不过我现在不想跟你玩了。”

　　血盆大口张开，修云无处可逃，他不想死，他要回到莲雾的身边，告诉她自己没有向堕神祈愿，也有杀害龙二太子。左臂隐隐作痛，印记似被火烧一样的痛。“走开！”修云大喊一声，眼前略过一道火光。似山崩地陷一样的响声，巨蛇竟被打飞了。不过地方太小，修云给蛇身压在了下面。

　　好不容易采爬出来，却见蛇头焦了一块，右边的蛇眼都给烧黑了。修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巨蛇受击，恼怒不已，蛇身疯狂扭动着，地动山摇。空间狭小，修云没有可以躲闪的地方。几次被蛇尾扫起，被巨大的蛇身碾压，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周身的筋骨几欲被碾碎。

　　“师傅······”他真的好想莲雾，以往只要他有危险，莲雾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只是此刻他再也感觉不到莲雾的存在。

　　巨蛇又一摆尾，修云被掀起数丈，狠狠地跌在地上，血从胸腔涌入喉咙，脊背痛的要失去知觉了。他还不想死，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巨蛇的血盆大口近在眼前，它一口便可以将修云吞下。

　　“师傅·····”修云紧紧攥着脖子上的铃铛，如果他此刻摇铃师傅会来救他吗？修云被带走的时候莲雾没有回头，他那个时候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师傅————”铃声响起，除了蛇的血盆大口，并没有他期待的那个身影。

　　修云的心像是被浸在苦海里，“师傅，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师傅，我没有向堕神祈愿，我也没有杀害龙二太子。师傅——”一声又一声，无比的绝望，如果连师傅都不相信他，那他还有活着的意义？修云的世界里只有莲雾，如果莲雾不要他了。那么他情愿一死，“师傅，为什么连你都不相信我了？”

　　巨蛇弓着身子，一口吞下修云半个身子，锋利的牙齿咬入他的皮肉，修云已经痛得没有直觉。左臂上的印记又在隐隐作痛，似要撕裂他的皮肤一般， “师傅·····我真的没有·······”眼泪无声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