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师逆徒》叆雪霏霏

39、魔祖再临

　　莲雾不由得后退一步，一种从心底深处的恐惧让她内心在颤抖。莲雾从未见过伏羲持剑的样子，此时的伏羲竟少有的亮出了佩剑泫霜。天兵天将层层包围，却无人敢向前一步，这个男人手一挥便可将其化为灰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这些神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是吾对你们期望太高了。”男子冷笑身后九条巨大的狐尾肆意摆着，态度极其轻蔑，傲视群雄，似乎天地间没有什么是他恐惧的。

　　“裴赢！！”伏羲喊道，“回头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莲雾的心如坠冰窟，“裴赢？”眼前的男子就是魔祖裴赢，六界哪个人提及他不是心惊胆战，千万年来他的名字更是禁忌一般的存在，莲雾一时间难以接受，本就惨白的面色更为惨白了。明明不久前还是她的小狐狸，怎么就变成了六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祖裴赢了？莲雾无法接受，失魂道，“他是裴赢那修云呢？”

　　黎昕面色凝重低头不语，“我的小狐狸呢？即便死了，他也是我的小狐狸，现在他去哪儿了？”莲雾已经有些失控了。

　　“莲雾你听我说。”黎昕想安抚她，可莲雾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把我的小狐狸还给我！！”数道天雷惊现，天地变色，风卷起残云，莲雾手中的凩羽玄珠完全现出，神兵强大的威力无不令人惊叹。

　　“莲雾你冷静一下！！”黎昕喊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莲雾手持神兵直逼近裴赢，她只想夺回她的小狐狸，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莲雾，快住手！！”黎昕来不及阻拦，裴赢手上有堕陨，与凩羽玄珠相克，莲雾如此乱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裴赢并未使用堕陨，莲雾在靠近他的那瞬间停止了动作，她感觉被什么束缚了一样，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动也动不了了，尤其是注视着那双血色的瞳孔。四肢钻心得痛，细如发丝的血线缠绕在她的四肢，勒进她的血肉，她什么时候被捆住的？待她细看密如蛛网一样的血线遍布她的全身，如此落入捕猎网的蝴蝶，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凩羽玄珠，六界最强神兵。”魔族淡淡说着，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莲雾被血线勒得生疼，似乎只要魔王动动手指自己就会被四分五裂，“裴赢，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黎昕大喊。

　　裴赢大笑，“后悔？吾这一生从未后悔过任何事。”

　　血线越勒越紧，莲雾可以想象道接下来自己的身体被分割成千万份，血肉横飞的样子，只是她不甘心，她的小狐狸怎么就变成魔祖了，为什么会这样。想到这儿她就无法平静，任凭血线勒进她的血肉，她顾不上疼痛，狠狠扯断了束缚着她的血线，手掌被割破又如何？血肉模糊又如何？她不在乎。

　　裴赢终于把视线集中在莲雾身上了，“有意思。”

　　“把修云还给我！！”莲雾用尽全力的一击，对魔王而言却如同儿戏，她没想到裴赢会躲得那么轻而易举。莲雾望着悬空的手，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为什么还不行。

　　“气势不错，可惜太慢了。”身后传来裴赢赞许的声音，莲雾却只能苦笑着。

　　“莲雾！！”黎昕忙把莲雾拉回来，莲雾已经伤的体无完肤了，“莲雾你怎么这么傻，即便你手持六界最强神兵，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莲雾只是摇摇头，她说话都很勉强了，“我只是，我只是……”只是想夺回她的小狐狸罢了。

　　黎昕无奈地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的小狐狸一开始就不存在。”

　　莲雾眼泪决堤，“怎么就不存在，他明明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他就活生生的存在过，为何不存在？”

　　“修云只是一场梦，是魔祖裴赢沉睡时的一场梦，还不明白吗？修云是被封印了的裴赢，你的小狐狸就是魔祖裴赢。”

　　似万箭穿心而过，莲雾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涌入口中，无尽的苦楚和绝望占据着她的心，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的小狐狸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日就到此为止，来日方长，叙旧这种事改日吧。”裴赢轻描淡写留下这句话就消失无踪了，谁也不敢阻拦他，因为没人可以阻拦他。

　　魔界万魔殿，高耸至大殿门口的长阶，一般隐与黑暗中，万魔殿是魔族的禁地，只有祭祀的时候魔尊能进入。如今他们日常祭拜的那个人回来了，万魔殿如一只巨大的血翼蝙蝠，远远看去又似一座山，据说这座宫殿就是血翼蝙蝠的残躯，敢把血翼蝙蝠王的残躯当宫殿，六界除了裴赢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魔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一身赤色长袍的男子立于殿下，血红的双眸如烈火一般，眼神寒如九重地狱，他缓步走上长阶，长阶两侧的灯亮起，巨大的万魔殿千万年来第一次明灯，巍峨庞大的宫殿看着如一个魔窟，只是看两眼就心生寒意。臧蛟同魔族众人立在一旁，连呼吸都变得谨小慎微。

　　“吾老了，不喜吵闹，殿里无需安排人伺候，魔界只有一个魔尊那就是你，有什么事你自行处理即可，不必知会吾。”裴赢话毕，臧蛟才敢抬起头，庞大的万魔殿立于前，只是方才还在长阶上的男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大殿长阶两侧的灯亮着，照着魔族众人惨白的脸。

　　臧蛟的额头早就渗出了冷汗，他之前用蚀心丹控制修云，本以为会被魔祖问罪，不料裴赢却只字未提。他也算松了一口气，使了个眼色，让魔族众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万不可打扰了这位魔王的清净。

　　万魔殿大殿中央摆着一祭坛，无需多想祭拜的是谁，裴赢手一挥，祭坛消失无踪，“你的这些后代每年都会参拜你，怎么你一回来就把祭拜拆了。”大殿内响起一个孤老而苍凉的声音。

　　“吾不在，你是不是很寂寞。”

　　孤老的声音笑道，“是啊，你不在我实在太无趣了，好在你如今回来了。”这个声音自大殿内部发出，似乎就是万魔殿一般。

　　“你太吵了，安静一会儿吧。”裴赢亮起整座万魔殿的灯，黑暗阴沉的宫殿瞬间变了模样，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以血翼蝠王的身躯建造的宫殿本就是活的，因为方才那个声音就是血翼蝠王，他未死，只是太老了，无法移动。

　　西海隐雾山，清晨的大雾笼罩着整个西海，莲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的房间内。轩辕姬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莲雾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海面上白雾茫茫，她的心也被阴霾笼罩着。魔祖再临六界，一时间整个六界人心惶惶，天族更是如临大敌，召集各方势力，以备不时之需，都怕如今的凌霄九天变成第二个长宁天。

　　“轩辕姬呢？”黎昕问道，他还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莲雾倚在窗边，身上的伤虽做了处理，但依旧很痛，她的自愈能力不知何时变得越来越弱。

　　“海上都是雾，没什么可看的，风灌进来冷，你这身子如今可受不得寒。”黎昕随手关了窗。

　　“有什么受不受得的，都这样了。”

　　黎昕叹息道，“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吗？若你真觉得太过痛苦，我这有一味药，可以让你忘了一切。”黎昕拿出一精致的白玉瓷瓶。

　　莲雾接过瓷瓶，“这是什么？”

　　“忘情水！”

　　“忘情水？”莲雾笑笑，“你是觉得我为情所困？”

　　“难道不是？你爱修云不是吗？”

　　莲雾心里苦涩不已，“爱？我从前不知道那就是人们常说的爱，当修云离开我的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爱。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直到最后我都没能回应他。”

　　“所以你就更需要这个了。”

　　莲雾笑着，笑容却是那样的苦涩，“忘情水？当真能忘了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即便能抹去记忆，可心还记得，一样会痛。我宁愿痛苦清醒的活着，也不愿浑浑噩噩，自以为快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糊涂的活着有什么意思？痛苦也罢，快乐也罢，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会从容的接受我所经历的一切，将它刻印在我走过的人生中。”莲雾随手将瓷瓶丢了出去，听得一声瓶子落水的声音。

　　“你呀！”黎昕彻底无奈了，“我就知道。”

　　“知道还给我这种东西。”莲雾责怪道。

　　“我总想着你或许会需要呢。”

　　“那你真是有心了。”莲雾笑道。

　　“看在我如此有心的份上，你是不是该把药喝了？”

　　莲雾看了眼轩辕姬熬得药，眉头一紧，“这就算了吧，我怕喝了之后一命呜呼了。你也不看这药是谁煎的？”

　　黎昕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药碗，将其端离自己的身边，“既然你能接受这一切，那就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子。”

　　“接受？接受什么？”

　　“莲雾你还要逃避吗？修云就是裴赢，你为何不去面对事实？”

　　“我，我知道，可是你知道他在我身边那么久，即便他入魔终究还是我的小狐狸，我想着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的，只是这次再也不会回来了。”莲雾的眼泪无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