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师逆徒》叆雪霏霏

11、贪念

　　自打那日修云拿着春/宫图问莲雾后，莲雾日渐烦恼起来，总觉得自家的笨狐狸给带坏了。一连几日在藏书阁翻箱倒柜，把所有能带坏孩子的书籍统统藏起来，可谓一番用心良苦的老母心。

　　“师傅，以往你整日忙着铸造神兵利器，从未见您翻过书，床头上的书本都积了半指厚的灰尘了，近来倒好日日呆在藏书阁不出来，师傅你是不是中邪了？”修云将手敷在莲雾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师傅你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

　　莲雾嫌弃地扒开他的狐狸爪子，“臭小子师傅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藏书？”

　　莲雾欲哭无泪，“修云，你平日里都看了些什么书啊？”

　　修云吓得跳到另一书柜后，“师傅你笑得好可怕。”

　　“可怕？”莲雾内心又在滴血，她平日里笑起来是有多可怕，“我在问你话，回答我。”

　　修云露出半张脸，澄澈的蓝眸如秋日蔚蓝的高空，俊美的面容搭配那么一双纯净的眼眸，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出此般至纯至真之绝色。那么一瞬间莲雾都深陷在他的眼中，“师傅，你总是盯着我看做什么？”

　　“给师傅看两眼还会少半斤肉怎么着？”

　　修云一惊，忙缩回去道，“师傅你是想吃狐狸肉了吧？”

　　“师傅确实有这个打算，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好呢？不如直接烤了吃吧。”莲雾话毕，藏书阁内便响起一阵悲鸣，不似人声。修云也听到过很多次，每次夜里过来都吓出一身冷汗。“你先回去吧，师傅还要在藏书阁待一会儿。”

　　修云记得那天夜里见天帝和莲雾去藏书阁的密室，想必是见那里面的东西吧。既然莲雾不想让他知道，修云便不去理会。

　　修云走后，莲雾下到密室。烈火扑面而来，以前总是会被烧伤，现在已经习惯了。莲雾施了点法力总算让它安静下来了，里面关着的是一只火凤，赤红色的羽翼似熊熊燃烧的火焰。每次都这么闹腾，再这么下去莲雾真感吃不消了。

　　莲雾出藏书阁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半沉，天边一片赤红，海面都被染上了一层红光。傍晚时分，隐雾山四周的雾气便会完全散去，天海相接，赤霞晕碧波，闲情时光醉看夕阳，也是另一番美景，莲雾未寻见修云，不知道这只笨狐狸又去找哪个鱼虾玩去了。

　　最近发生太多事了，莲雾总担心修云会出事，只是自山上寻到海边，除了捉鱼的水鸟还就没看见自家的那只笨狐狸。莲雾的心开始不安起来，思来想去他只可能去找红梵。莲雾在西海来去自如，要找到红梵的栖身之地并非难事。

　　绯色珊瑚围绕的洞窟，红帐轻软，软塌之上红梵褪去衣衫，正欲侧身而卧。却被莲雾一阵冰雨冻在了墙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想到今日你竟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来。”几日没见，红梵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红梵紧咬着下唇，肤白若雪，西海最美的鱼族姑娘当真名不虚传，“上神如此气愤做甚？我未嫁，修云未娶，你情我愿而已。”眼前的红梵完全不是莲雾平日里看到的那样，冷笑望着莲雾，言辞尽带嘲讽之意。

　　“你情我愿？要我把修云弄醒问问他吗？”

　　红梵不语，只是冷冷瞪着莲雾，片刻后，“上神，修云只是你的徒弟，即便真与我在一起，又碍着上神何事？莫不是上神早就心存私欲。”

　　“住嘴！！”莲雾毫不客气给了她一耳光，倒不是红梵的话让她生气，而是红梵此时的样子让她生气，“你何时变成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孩子了？”

　　“不知廉耻？”红梵冷笑着，“我喜欢修云，从小就喜欢他，可是你却把他圈在身边，让他与世隔绝什么都不懂。有你这样的师傅吗？你分明就是心存私欲。”

　　莲雾承认这么多年来把修云圈在身边确实心存私欲，但她只想保护修云不受伤害，难道真是自己太过保护他了。“不管我是不是心存私欲，你用下作的手段就是不可以。若他真是与你两情相悦，我也不会阻拦。”

　　莲雾解除了修云的沉睡咒，修云面颊泛红，看见莲雾就傻呵呵的笑，“师傅！！”

　　一把搂住莲雾的腰，“师傅，修云最喜欢师傅了。”跟小时候一样蹭着她，跟她撒娇。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如银雪倾垂而下，直到窥见他大开的衣衫下成年男子的身形，莲雾才终于意识到他再也不是那个小狐狸，而是一个男子。自己至今还没意识到，“走！回去了！”

　　莲雾直接把修云拎起来了，“红梵你听着，若再有下次，我保证你会永远变成一条冻鱼。”

　　红梵毒怨望着莲雾，她眉间的暗色越来越深，直到生成一朵黑云印在额间。

　　莲雾把修云狠狠丢在地上，真是令人头疼，动不动就中招，她怎么就收了这么一只笨狐狸当徒弟呢，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失败。修云双颊绯红，一直盯着莲雾，“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莲雾狠狠捏着他的脸道。

　　“师傅！”修云扑过来抱住莲雾，狠狠把她扑倒，“师傅，师傅。”

　　“死狐狸你吃错药了？快给我松开，小心师傅我真吃狐狸肉。”

　　“师傅，修云最喜欢你了。”

　　“快给我松手！！”莲雾这才发现二者身形上的差距，笨狐狸平日里傻乎乎的，给她捏来揉去，如今跟个八爪鱼一样牢牢钳制着她，让她毫无还手之力，“臭小子，你再不松手，师傅我就真烤了你！”

　　“不松，不松，师傅是我的，是我的。是修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师傅从修云手里抢走。要紧紧抱着，这样师傅就不会跑了。”

　　“我能跑哪里去？”莲雾哭笑不得，“师傅不会跑的，快点放开。”

　　“不放，就是不放。”修云反而抱得更紧了，莲雾就差翻白眼了，再这么下去她非给勒死了不成。“那你怎样才肯放开师傅呢？”硬的不行来软的，莲雾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语气。

　　修云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倒影着莲雾的样子，“那师傅答应永远不离开我，还有，还有和我成亲，成亲以后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莲雾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不能硬碰硬，“好好，师傅答应你，所以快松开师傅，师傅的脖子要断了。”莲雾已经积了一肚子火了，只要这只笨狐狸松手，她两拳打晕他。

　　“真的？”修云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成亲之后要睡在一起，师傅和我睡在一起吧。”

　　“睡在一起……”莲雾彻底火冒三丈了，“死狐狸你不要得寸进尺了。”莲雾来了个鲤鱼打挺般地翻身，二人的位置马上倒换过来了，“死狐狸，看我……”

　　修云浑身滚烫，面颊也愈发红润，呼吸很是急促，银发随意平铺着，双眸似一湖水渐渐泛起波澜，“修云你怎么了？”手一贴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难道是生病了？”莲雾马上意识到不对，“难道……这就是人间常说的下药了？”莲雾大脑嗡嗡作响，想她看过的那些人间戏本，接下来要发生的岂不是。

　　不过并没有她害怕的那种事，修云已经昏了过去，莲雾这才松了一口气，输了些灵力给修云，莲雾也给折腾的够呛，十几万年来何曾发生过这种事。简直破天荒了，她要喝口酒压压惊。酒过三巡，莲雾已经醉了七分，修云还在睡觉，莲雾挽起一缕银发绕在指尖。莲雾终于面对眼前的事实了，修云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他身形修长挺拔，俊朗绝伦，凡是女子见了心都会被牵动，难怪红梵会不惜用下作的手段。

　　莲雾这些年极力不去想这些，可该来的终归要来，是不是该让修云选择自己的生活呢？可他的心智就是一个小孩子，过分依赖着自己，是自己对他过度保护了，将来终究会误了修云，终究是她太过自私了。

　　莲雾醉了，她素来都是个洒脱自在之人，不为任何事烦忧。如今烦心事越来越多，莫不是年纪大了爱操心了。

　　修云醒来却见莲雾抱着酒坛子睡在地上，自己则霸占着她的床，发生了何事他完全记不起来了。“师傅！”修云喊道，莲雾换了个姿势接着睡，“师傅你醒醒——”

　　莲雾不耐烦的把怀里的酒坛子丢在一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副酒未醒的样子，“什么时辰了？”

　　修云挠挠头，“好像已经到傍晚了。”

　　莲雾起身，海面一片赤红，远处天际偶有几只仙鹤飞过，风吹进屋内，酒气也散去一些。绯色粼粼的海面，夕阳被分隔的支离破碎。“修云你该离开师傅的身边了。”

　　“师傅！”修云几乎要哭出来了，“师傅修云做错什么了吗？”

　　莲雾只是望着远处的天际，看着残阳沉下幕色渐深，“师傅已经想好了，明日就送你去昆仑旷惠上神哪儿修习，你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出发。”莲雾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已经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