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鬼和胆小鬼》司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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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是真的。”

　　宋一语气很淡：“你不是答应我远离他吗？”

　　“我好饿啊，我们去买吃的吧，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姜玖岔开话题，不与他直视。

　　宋一看了她几秒，移开目光。

　　姜玖暗自松口气，认为这事便过去了。

　　吃过晚饭回到宿舍，顾笙问起姜玖社团的情况，姜玖把会议内容大致与她讲了一番。

　　姜玖：“你现在还陪着许澈吗，他怎么样了？”

　　顾笙：“我们在外面吃饭，还在等菜，晚点就回去。”

　　“他好好的怎么会烫到。”

　　顾笙神神秘秘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在手机上和你说不清楚。”

　　“那你长话短说。”姜玖被勾起兴趣。

　　“老板娘发现了老板手机上和别的女人的开房记录！当场便怒了，两人吵了起来，特别激烈，把烧着热水的锅打翻了，许澈当时不是在后厨帮忙吗，就被沸水烫到了。”

　　姜玖张大嘴巴，简直太震惊了。

　　她还挺喜欢吃这家店的麻辣小龙虾，一学期去的频率不低。而老板和老板娘面目和善，相处和谐，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有时候会在店里坐着玩，特别懂事。

　　她没有想到，看起来幸福的一家人竟然也会有裂痕。

　　“可以吃了。”许澈淡声提醒。

　　一直埋头看手机的顾笙抬头，服务员已经上好了菜。

　　“在和谁聊，这么激动？”许澈状似随意问。他目光掠过对面，可惜防窥屏质量很好，他什么也看不到。

　　“九九啊。”顾笙把手机放一旁，准备专心吃饭。

　　“哦。”

　　许澈被烫到的地方是右手臂，因为夏天，所以穿的是短袖，当时整个右臂被烫的发红起泡，令人触目心惊。

　　当时顾笙在店里吃饭，听到了后厨的惨叫声。

　　声音的主人公是老板和老板娘，而顾笙冲过去才发现，受伤的是许澈。

　　他当时的表情，平静如水，没有一丝变化，垂眸看着胳膊的烫伤，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

　　顾笙看着对面许澈右胳膊包扎的地方，佩服道：“你不痛吗，当时竟然没叫一声。”

　　不料，许澈点头：“痛。”

　　顾笙瞪大眼睛：“原来你会痛啊，那你当时那么冷静，一声不吭。”

　　许澈眉眼清隽，干净白皙，说话淡淡的：“喊痛难道会减轻痛苦吗。”

　　“可是不喊出来，大家就不知道你痛。”

　　“喊出来，也没人在乎。”

　　“谁说的，你怎么知道？有人在乎啊！”顾笙一拍桌子，大声反驳。

　　许澈停下筷子，清澈的眼睛望着她，“那你在乎吗？”

　　顾笙怔愣一瞬，没想到许澈会问这种问题。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心慌一瞬，不知道如何回答。

　　语气虚张声势，她磕巴道：“当，当然啊！不在乎我干嘛送你去医院！”

　　“我们是朋友，在乎你不是很正常吗。”她又快速补充，“九九受伤，我也在乎！”

　　许澈看她，轻声：“嗯，吃饭吧。”

　　顾笙心里莫名松口气，但又有些微不可查的失落。

　　她找话题：“话说我真的没想到，那个老板竟然会……”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都懂什么意思。

　　她眉头皱起：“看起来那么踏实本分的人，对大家都笑呵呵的。”

　　许澈：“人不可貌相。”

　　“我还是很不可思议。我都不敢恋爱了，男人是不是都不老实……”她说着，对上许澈的目光，立马噤声。

　　他道：“不全是。”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顾笙大着胆子问：“那你是吗？你将来会不会…”

　　“不会。”他快速回答。

　　“我不会做对不起伴侣的事，不信的话，你可以和我试试？”

　　许澈表情有一丝…紧张？一向冷静自持的人难得出现几分慌乱，心脏跳的剧烈。

　　啪嗒。

　　顾笙惊的筷子掉进碗碟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望着许澈熟悉的脸，像是听到什么荒谬无比的事情，吓得失去语言系统。

　　“你，你…”她嘴唇蠕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组织语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反应太过夸张，沉默的一分一秒像是被无限拉长，让人备受折磨。

　　许澈忽而轻淡一笑，语调故作轻快：“我开玩笑呢，吓到你了吗。”

　　“玩，玩笑啊。”顾笙还是呆呆的。

　　“嗯，你别当真。”

　　顾笙垂下眼：“我自然不会当真。”

　　-

　　姜玖和宋一去影院看了暑假期间很火的一部影片。当时她没去看，但开学后听到室友热火朝天的讨论，还是对其产生了兴趣。

　　于是在一个没课的下午，拉着宋一陪她一起去看。

　　看过电影，他们找了家自助烤肉店吃饭。

　　看着这家店，姜玖觉得特别眼熟……

　　“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宋一率先发出疑问，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表情沉吟。

　　！！

　　姜玖想起来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约你吃饭的地方吗。当时，好不容易才请到你……”

　　她幽幽看向宋一：“我记得你当时对我特别…不耐烦！而且全程都是我卑微地为你烤肉，你就坐在那吃，什么都不做！”

　　想起来追求人时自己的辛酸与苦辣，姜玖语气里带着强烈的控诉和委屈。

　　“……”宋一哑口无言，不免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我的错。”他道，“今天我服侍你，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拉着姜玖坐下，观察着她的脸色，语气低三下四，给足了低姿态。

　　“你坐着等吃就好，有什么吩咐我。”

　　他一个人拿盘子装食材，烤肉，给她夹菜，帮她取饮料……

　　从头到尾，姜玖就没从椅子上起来过。

　　角色颠倒，两人身份对调。现在宋一变成了低眉顺眼的人。甚至，比当初的姜玖还要顺从体贴。

　　一顿饭下来，姜玖心情格外的好。

　　走出店，姜玖挽着他胳膊挂在他身上，感叹：“不敢相信。当初的你要是能有今天一半体贴，我该有多开心。”

　　宋一抿唇：“怪我。”

　　“怪你什么？”

　　“我之前态度太差。”

　　“哼，你知道就好。”姜玖傲娇道，“你当初是不是眼睛有问题，都发现不了我的好。”

　　“可能是。”宋一弯起嘴角，“现在治好了。”

　　两人慢慢走着消食。忽然，姜玖感觉到旁边的宋一身体一僵，停住了脚步。

　　她转头，看到他脸色苍白地盯着一处看。

　　那是一个紧身包臀裙的女人，身材火辣，脚上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鞋尖锋利。

　　她正用脚踹地上的一个小孩，大概八九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儿子。男孩蜷缩在地上，一直哭个不停。

　　那又细又尖锐的鞋跟在宋一眼前不停晃悠，勾起他幼年时痛苦的一段回忆。

　　特别是眼前这个女人，和记忆里那个疯女人的身高体型几乎一模一样，不看五官，可以说是完全相同。

　　她与她的身影渐渐重合。

　　高跟鞋近在眼前，一下又一下地踹打……

　　那段经历又再次浮出水面，在脑海里不断重复放映……

　　很快，旁边赶来一位中年妇女，制止了女人的行为，从地上拉起小孩。

　　三人渐渐远去。

　　宋一呼吸粗重起来，闭了闭眼。

　　“宋一，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姜玖担忧问。

　　她感受到他握着她的手，攥的紧紧的。他身体都有些轻微颤抖。

　　长长的睫毛轻颤两下，宋一睁开了眼，对上她关心担忧的表情，他内心渐渐平静了一些。

　　“我没事。”他道，“我有点累，我们回去吧。”

　　“好。”姜玖顺了顺他的背，“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

　　傅易楠作为新晋社长，很快便定好了请客的时间和地点，邀大家共去。

　　而且这顿饭由他自掏腰包，不需要大家平摊任何费用。

　　几乎所有人都在群里激动地喊“社长威武”“社长最帅”……

　　顾笙对这种活动也很兴奋，“九九，傅易楠选的这家餐厅不便宜呢，真大方啊。”

　　“有钱嘛。”姜玖感叹，“有钱就是好。”

　　请客那天是周六。

　　为了防止宋一生气，姜玖没有隐瞒去聚餐的事情，出发前告诉了他一声。

　　奇怪的是，今天宋一没有立刻回复。

　　以往宋一几乎是秒回她的消息。

　　姜玖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难道因为是周末，所以多睡了会，还没有醒？

　　…

　　出租房内，宋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满头冷汗。

　　自从前天在街上撞见那个女人后，宋一便又做起了噩梦。

　　反反复复，只要一闭眼，各种画面就出现在梦里。

　　小时候，他刚被解救后，也是这样。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阴影笼罩，梦里总是有女人挥之不去的面孔和她各种阴狠的手段，让他害怕，让他恐惧……

　　时隔多年，他竟又做起了噩梦。

　　这两晚，宋一都没有休息好。

　　尤其是昨晚，刚睡着便被惊醒，望着天花板平复心情后再睡觉，然后再被惊醒……

　　他一个人默默消化，不想给姜玖添麻烦。

　　可是，当再次一身冷汗地醒来后，宋一脑袋昏沉痛苦，身子虚弱无力，从内而外生出厌倦感。

　　房间内空荡寂静，窗帘拉的很严实，一片昏暗，根本看不出时间。

　　心里生出无边的空茫感，他有些难受，有些孤独。

　　有些…想她。

　　摸到旁边的手机，犹豫一番，他最后还是拨打了她的号码。

　　…

　　为了请客，傅易楠特意订了包间，大家放的很开，熙熙攘攘，有几个活泼的人热络无比，氛围一片热闹。

　　顾笙也被带的兴致高涨，甚至也想喝酒，看着旁边一桌子的人在碰杯，有些心痒痒。

　　对她喝酒实在有些后怕，姜玖连忙起身去拦。

　　“笙笙你别去喝，他们在拼酒，我怕你过去又要喝不少，再喝醉了怎么办？”

　　顾笙哀求：“我这次会克制自己的。”

　　“不行。”姜玖严肃拒绝。

　　她们在那里拉扯。

　　被姜玖遗忘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她没有注意到。

　　旁边傅易楠看到了手机上跳动的名字，他目光微暗，看了眼姜玖的方向，她忙着和顾笙纠缠，无暇顾及这里。

　　傅易楠拿起手机，接听，朝姜玖那边喊了声：“姜玖，有你的电话。”

　　他声音不大不小，但对着手机听筒。姜玖听没听到不确定，但对面的人一定能够听到。

　　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姜玖茫然回头。

　　傅易楠笑着冲她挥挥手：“有人找你，我帮你接了。”

　　他起身过去递给她。

　　姜玖接过，屏幕上赫然是通话结束的页面。

　　对面不知何时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