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摸白蛇了吗》笼风

68、恐惧

　　眼见没人再抬头看了，邱及这才转身一言不发地拉着白明走，就是在路过酒桌的时候白明说自己还有酒没喝完，于是邱及就喊人把酒给她拿上。

　　一直等到了三楼之后，被牵着走的白明这才上前几步抱住了还想走的邱及问：“夫人，怎么又不高兴了？”

　　“是有些不高兴，不过是因为那些看你的人。”
　　白明蹭着邱及耳鬓处，动作火热但声音却不带有什么情绪：“这又没什么，夫人你不还是每天都抛头露面的。”

　　拿着酒瓶上来的人只垂眼站着，能在二楼服侍的下人都是有些经验的，就是这会邱及她们真在这干些出格的事情她也不会有太多的动作，反而会到楼道口去为小姐她们站住位置免得有人走上来。

　　亲切的称呼让邱及心里的火焰很快就又灭掉，不过她此时她反而相当的理智：“那就算了，这会我们去书房喝点怎么样？”
　　反正今晚的时间还早，加上白明说她还喝剩了半壶酒，邱及觉得自己今晚干脆也多喝些好了。

　　“等晚上我们再一起去好好洗个澡，过几天还要去给我兄长回礼呢。”
　　“都听夫人的。”

　　白明说完后就松开了邱及，在嘱托身后的人去准备晚上的泡澡的同时也拿过了她的那半壶酒。
　　可等到了书房的时候，邱及明显的感觉到白明对自己没有先前那般上心了，在给自己到了半杯酒后她就到边上坐着看书去了。

　　可是按邱及的想法，她们两个人这会该来个月下交杯酒才行。
　　沉默了半响，邱及最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不再理会自己身边的白明。

　　但很快邱及心里在样一个本该欢腾的夜晚感觉到了压抑，几次让她停下了笔。
　　她有些不解，每次觉得压抑的时候她都会仔细的琢磨一下自己，可是却又觉得她应该没什么好觉得压抑的地方才对。

　　自己的兄长从北方跑来看自己，自己喜欢的人今天对自己相当好，怎么会有不高兴的地方呢？
　　越是找不到根源邱及越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被拧碎了一般剧烈的扭转起来，让邱及最后拍了拍脑袋想把这烦躁的感觉都给拍出去。

　　而熟悉的声音此时在门外响起：“小姐，您这边闲下了吗？”
　　“进来说吧。”邱及没有什么精力去猜为什么景碧要这时候来找自己，所以就让她先进来再说。

　　景碧待的这段时间里也知道了小姐的脾气，这会明显的看出小姐心情不好后她也就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直接说道：“小姐，药浴已经准备好了。”

　　低着头的邱及这会其实有些失神的，在听到景碧说可以洗澡了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站起来往浴堂去。
　　因为少见的没有喊上白明，跟在小姐身后的邱及还回头望了下白姑娘，不过看到后者也跟来的时候她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

　　去往浴堂的路上邱及步子很快，甚至景碧想走上前帮邱及推开门也没有机会，只能跟在邱及身后为白姑娘将门打开。
　　浴堂里的风显得更大些，在夜里也是更让人觉得凉爽。邱及在浴堂中站了会，觉得稍微放空了些自己后才抬起手让景碧为自己把衣服脱下。

　　因为是背对着的缘故，邱及并看不到身后的人，但是她很快就从身后那人的手法上感觉出了些端倪，而让她确定下的则是最后为自己拆贴身衣物时伸前来的手。

　　因为身高缘故，在身后的人自然的从她肩上垂手开始拆衣扣，而往常秋朗似云她们会绕到自己身前来，因为这样才会更方便些。

　　“你为我脱衣服还是头一次吧？”
　　“不喜欢？”

　　“当然喜欢，就是这样的感觉有些新奇。”
　　毕竟白明的手法并不算熟练，而往后在邱及肌肤上一次又一次滑过时也终于让邱及感觉到了些异样，是一种不同于先前的热浪。

　　而她相当清楚这份感觉是如何来的，所以在白明把自己衣服脱光后她二话不说的就走进了浴桶里。这次她并没有管白明，不过后者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就是她今天也不得不重视起邱及这会的情绪来。

　　在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后，白明并没有多打招呼就也走进到了邱及的浴桶里。
　　刚闭上眼睛想要享受一会的邱及听到水声的一刻下意识睁眼，看着在白雾中也显得发白的人影，这回邱及倒是自然地看着白明走进来，靠着桶边坐下后还露出了小半个肩膀。

　　毕竟浴桶也是为自己量身订做的，看到白明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身子她下意识地问：“你这样不冷吗？”
　　“我没那么容易觉得冷。”

　　“也是。”邱及顿了下，看了白明一会又问：“我记得你现在的样子才是化为人形时应该有的模样吧？”
　　白得有些吓人，加上蒸腾的水汽和灯光，此刻在她的身上反射着异样的光彩，邱及知道那些就是她蛇身的鳞片。

　　“现在不存在原身的说法了，只要我想的话可以很自然的轮换。”说着白明也自己抬起手看着手上的鳞片忽得消失又出现，相比去年这变化的熟悉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往常还需要自己不时的注意下自己的身体，但现在已经是毫无这种关心了，如臂所指的感觉让她相当的放心自己。
　　相比于自己的事情，白明还是更担心邱及的状况——不对，应该是好奇而已。

　　她好奇在本该非常快乐的今天，为什么邱及反而会反常的沉默以及郁闷，白明对此可是完全想不通，又或者说只能将其归结在邱及还有别的她所不知道的心事。

　　“话说你今天好像有些不高兴？”
　　这句话让邱及直接沉到了水中，在水里沉了许久后她才又钻出来，大口喘着气好像方才是有人按着她的脑袋进水里似的。

　　烛火的光亮毫无晃动，倒是让邱及看上天花板的时候不觉得头晕，只是白明的问题她一时并找不到答案。

　　奇怪的感觉。
　　手上无意识地拨弄着水花，邱及想白明要是问些别的她都能回答的出来，但是这个她确实要好好想想。

　　“我需要想的比你多些。”
　　邱及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但在药浴之下她觉得自己的思绪缓缓地开始合拢起来，继续说道：“我的身体本就虚弱，虽然这些年状态还好，但是往后谁都说不清楚。”

　　“我爹爹年纪也很大了，要是出些小毛病也会很难治的，而且他在北我在南，想活得长就难见面，但活得长不就是为了能多陪陪他们的吗，还有我哥哥，万一哪天回不来了——”
　　邱及沉默了会，那种想法都是只在噩梦里出现过，要她说出来实在是难开口。

　　不过这样说出来已经让她好受了不少，而剩余想说的话邱及只看着面前的人，更觉得说不出来。

　　她没法说出更深的话了，白明已经答应了自己许多东西，再向她索要什么的话就是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烦了。
　　可她又没办法给白明什么，自己要是也能修仙说不定还能和她在那条路上多聊聊，可现在她就只能看着。

　　看着她一点点强大，而自己所熟知的身体则会一点点的脆弱下去，甚至可能死在许多认识的人前面。
　　庞大的恐惧在包裹的水中朝她伸来，让邱及不由得沉下了头，往着漂浮在水面的草药，她只看到自己被水波打碎的眼中透来的绝望反打进她的脑海中，将她的思绪瞬间又撕得粉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可能在那边自己也已经死掉了，但她并不想在这边也死掉。
　　她想活，她想活！

　　爆发出来的情绪将邱及完全吞没，而在她对面的白明只看着低下头的邱及，眼中满是茫然的神色。
　　她不懂原因何在，却是能感觉到邱及那可以称之为崩溃的情绪，就连自己的那些猎物都没有过这样的神色，它们被自己吃下的时候只会呆呆的睁着眼，毕竟它们也已经到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可邱及这样的，她是真说不出什么话来，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而今天下来她本来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来着。

　　“倒也不用太悲观，至少我不想你死得太早。”
　　觉得自己话里有些不对，但白明一时能想到的好话也只有这个了。

　　只是对面的人并没有应答自己，白明看了她片刻，随后踩下了木桶里的台阶，向着邱及一点点走过去。
　　邱及知道白明在走过来，但她只是侧过头不想和她对视，毕竟这样的对面邱及只觉得有些丢脸。

　　不过当那冰凉的肌肤贴住自己的时候，她的思绪瞬间又回到了面前的人来。
　　温热的水挡不住她肌肤上的冰凉，但也挡不住炽热的心。在这一瞬间的满足让邱及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死死地和白明紧贴着。

　　她一直都希望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只是许多时候她并不确定这个人是否真的会出现。
　　而眼下主动抱上来的白明，让邱及觉得或许真的会是她陪着自己过完这剩余的时间。

　　其实这样就足够了，对么？
　　心里被填补的满足让邱及不忍得这么想，但这同时却又让这份满足挤出了另外的一丝缝隙。

　　只是它太小，让邱及只沉浸在当下的怀抱中并没有太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