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飞鸭

7、第 7 章

　　三个月后。
　　陈香蒲开始摆起了地摊，什么生意好做，她肯定不会放过的。
　　钱是几毛几块得赚，但是胜在流水多，而且都是现金交易。

　　一日傍晚，她将摊子铺开，将包里的唱片cd堆放整齐，开始守摊。
　　都是一些当红歌手的盗版CD，有港台的，有日韩的，有欧美的，还有中国大陆的。
　　年轻人喜欢港台的CD，像萧亚轩、谢霆锋、五月天、周蕙都卖得很好。
　　老一辈的人喜欢听杨钰莹、邓丽君、蔡琴、凤飞飞、刘欢的。

　　她也有些私藏货，是一些进货商塞给她的毛片儿，她刚开始有些难为情，不敢卖。
　　但是，进货商说了，这个比你那个好卖，不信你试试，专门卖给二十出头的男人，保准你下次还来我这里进货。

　　陈香蒲被这么劝了几回，就进了几张去卖。
　　果然，在推销CD的时候，顺带问一嘴，人家都不会和她讨价还价，就悄悄地买走了。
　　利润可比卖盗版CD来得多，但也只敢偷偷卖。

　　这天，她一如往常大声吆喝着：“新到了张信哲，张信哲的《爱如潮水》，《过火》首首经典！”
　　“郭富城有吗？”一位女顾客问。
　　“有啊！美女！对你爱不完，听不听？”
　　“那来一张。”
　　“好！美女！”陈香蒲赶紧将CD装入塑料袋递给她，顺手又将钱放入腰包里。

　　“摇滚的有吗？”另一位男顾客问。
　　“帅哥！黑豹的听吗？窦唯是主唱。”
　　“欧美的有吗？”
　　陈香蒲找了找，问：“有皇后乐队，还有滚石乐队，你要哪个？”
　　“涅槃的有吗？”
　　“帅哥！涅槃没有，你喜欢美国乐队的话，枪炮和玫瑰乐队行吗？”陈香蒲问。
　　“行，拿一张。”

　　“好。”陈香蒲递过去的时候，用蚊子叫的声音问，“那种碟要不要的？”
　　“哪种？”
　　陈香蒲轻车熟路地说：“就是那种，你知道的那种。”
　　顾客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多少钱？”
　　“不贵的啊，比这个贵1块钱。”
　　“那拿一张。”

　　陈香蒲赶紧小声说：“好，我用黑色塑料袋装。”说完，她麻利地包好，递给顾客。
　　“谢谢。”
　　“不客气。我一直在这里摆摊的，你看了觉得好，下次记得来找我买，就可以了。”
　　顾客点点头，便悄悄离开了。

　　送走了顾客，陈香蒲笑眯眯地，眼睛弯成一道月亮。
　　今天的运气真好啊，刚开张就卖掉了三张碟。

　　她一遍遍地数着钱，一张，两张，三张，四张，数到第五张的时候。
　　她看到有客人朝她的摊位走过来，赶紧将钱放入腰包里。

　　“要听点什么吗，帅哥？CD很多，国内国外都有的！”陈香蒲热情介绍。
　　“你这儿有卡百利乐队的碟吗？”
　　“那是什么？”她根本没听过。
　　“一个爱尔兰摇滚乐队。”
　　“有别的乐队......”她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的这人好眼熟。一拍大腿才想起来，这不就那个溅了她一身水的瘟神么。

　　这个城市可真小啊，处处都能遇见。

　　周颂铭也认出她了，高兴道：“你开始摆摊了？”
　　“哦。”陈香蒲不咸不淡地说，“随便看。”
　　“有什么好听的推荐吗？”周颂铭说。
　　“都不好听。”

　　周颂铭有些尴尬，“那你喜欢听什么？”
　　陈香蒲愣了几秒，才说：“周华健的。”
　　“周华健的什么歌？朋友吗？”周颂铭问。
　　“你买不买，不买我还做生意，不陪聊。”她语气不善。

　　“那周华健的CD都买了，有几张？”
　　“......都要？”
　　“嗯，都要。”周颂铭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她。

　　这钱不赚白不赚啊！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一百块啊！
　　这可是一百块！

　　“还有的找零，要不你再看看，多带几张回去？”陈香蒲问。
　　“我一般都听北欧的，我看你这里也没有啊。”

　　陈香蒲心里腹诽，就你高级，北欧的，上哪里给你弄北欧的。
　　人家进货的都不卖这种赔钱的冷门碟片，几百年才有人问一次。

　　“没有北欧的，东北的听不听，那旮旯也很冷。我瞧着地理位置都差不多。”
　　“东北的？”
　　“二人转啊。”
　　“那，还是算了吧。”周颂铭礼貌道。

　　她凑近，试探着问：“那种碟，你要不要看的？”
　　“哪种碟？”
　　装什么纯情啊！嘁！
　　陈香蒲舔了舔嘴唇，只能解释：“就男人都看的那种。”

　　周颂铭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红，刚想说话，就看到她飞快地整理摊子。
　　“这是？怎么了？”
　　“城管来了，我要走了！”陈香蒲拎包就走，这前后不过三十秒的时间。

　　这场面，给没什么见识的周颂铭看傻了。
　　她是哪只眼睛看到城管来的，不刚才还在说话吗？
　　一扭头，城管是来了，离她百米远。
　　这是有顺风耳，千里眼吗？

　　“你等等啊！”周颂铭叫住她。
　　“哦！还没找你钱！”她反应过来，扭过头，一边跑，一边说，“前面太富广场等你，侧门！”
　　“啊？哦！那好！”周颂铭朝她挥挥手。

　　陈香蒲跑得稍微有些累，手撑着膝盖大喘气。
　　休息片刻后，她整理了下包裹，塞入一个超大的黑色书包里，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
　　等了十分钟，才看到他的身影。

　　“找了半天，才找到侧门。”周颂铭说。
　　陈香蒲将一包黑色的塑料袋塞到她手里，说：“有好几张，还免费送了你两张。”
　　“啊？”
　　“啊什么啊，我要走了。”

　　“还要摆摊吗？”周颂铭问。
　　“不了，今天有点危险，改天吧。”
　　“你还卖啊？就不怕被抓到？”
　　陈香蒲对自己的顾客还是带点客气的：“赚钱嘛，不容易的。”

　　周颂铭劝道：“你一个女孩子，做这个事情，总归是不好的，要不......”
　　没等他说完，陈香蒲就不耐烦，“好了好了，我走了，你省点口水。”
　　“你去哪里？”

　　“回学校。”
　　“你还在上学？”周颂铭有些震惊，怎么会有学生做这种事情。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陈香蒲觉得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说：“就那个厨师学校，专门教人做面点的，学点技术。”
　　“哦，这样啊。”

　　陈香蒲懒得理他，“我走了，这回别跟上来了。”
　　“......”

　　周颂铭有些错愕，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虽然外表不出众，但这双眼睛真是叫人过目难忘，一副雄心勃勃的野心在燃烧着。
　　好似一颗生机勃勃的野草，任凭疾风如何狂野，她都屹立不倒。

　　等她离开后，他打开了黑色塑料袋。
　　果然，除了周华健的音乐CD，剩下的都是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毛片，封面极其露骨，上面的女人搔首弄姿的。

　　他望天，老天爷这是派人来捉弄他吗？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他在塑料袋里找到了一本学生证。
　　红色封皮，打开后，照片上盖了戳。
　　一寸照，小麦色皮肤，笑起来牙齿倒是很白。
　　他手指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首南大学
　　金融管理系
　　陈香蒲

　　周颂铭的第一反应不是又被这个女人骗了，而是，这学生证不会是假的吧？

　　八成是假的。

　　这女人满嘴跑火车的，没一句话是真的。
　　学生证肯定也是假的，搞不好，连名字也是假的。

　　他随手将证件往袋子里一扔，回家去了。

　　周颂铭接下来几天，都没想到证件的事，他忙着姐夫的事情。
　　钱宇，要去竞选农商会的会长。
　　他忙前忙后，正给大大小小的关系户送礼。

　　-

　　傍晚，钱宇进入丽晶会所，一进门，一群衣着暴露的美女迎上来。
　　他将外套一脱，随手甩给一个美女，又问：“青青人呢？”
　　美女答：“青青姐在帝王厅陪客人，要不我让别的小姐姐过来？”

　　钱宇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塞给美女：“去叫她过来。”
　　美女莞尔一笑，赶紧应答：“好的，钱总，我马上就过去。”

　　他在包厢里待了一会儿，点了一支烟，等烟燃尽的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清秀女人进了门。
　　她穿了一袭白色旗袍，光线下丝绸泛着暗纹，看起来就很高级。

　　钱宇起身，搂过她的腰坐下，假装生气：“不是说好了，只能陪我的，怎么扭过头就找别的男人去了？”
　　青青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娇嗔道：“钱总～你都多久没来了，都说好了一周至少来一次。”
　　钱宇刮了她的鼻子：“怎么，想我了？还是想我的钱包了？”

　　青青不高兴，一转身，离他远一些，语气一变：“你这男人，自己不来就算了，还耽误我挣钱。”
　　钱宇爽朗一笑：“你这都当妈咪了，还要自己出马？怎么不叫底下的这群小姑娘去？”
　　青青拧眉：“怎么嫌我老了？”

　　钱宇拉着她的手，又坐回位子，“我是这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
　　“算了算了，换个话题。”钱宇又抽了烟，夹着烟说，“刚才听你店里的人说，王副会长来了？”

　　青青点点头，帮他去拿烟灰缸。
　　“你们聊啥了？”钱宇问。
　　“没聊工作上的事情，来消遣的。”青青说。

　　钱宇点点头，拧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
　　青青见状，问：“你那个小舅子不是去运作去了，有什么进展了？”
　　钱宇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将双臂展开搭在沙发上，说：“没办成。”
　　青青问：“有困难？”
　　钱宇揉揉眉心：“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得讲手段？很多人脸皮薄，不肯收啊。难搞，难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