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飞鸭

1、第 1 章

　　那时候是1999年，全世界的人都在迎接21世纪。
　　—前言

　　“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浙江温州，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王八蛋黄鹤老板吃喝嫖赌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

　　“喂！黄老板，麻烦把上个月的账结一下。”
　　“没听到，你说什么？喂！”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陈香蒲拿着手机到处找信号，这是什么破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
　　她皱着眉头，将手机举在半空中，试了半天，电话才显示半格信号。

　　“现在有声音了吗？”陈香蒲大叫着问。
　　“喂！喂！喂！嘟嘟嘟嘟！”
　　她无奈地将手机揣进兜里，想着过了这个村，到下一个村，说不定电信信号会好一些。

　　赊账的是大爷！讨债的是孙子！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他再做赊账生意，她就是狗！

　　“我们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只能拿着钱包抵工资！
　　原价都是100多，200多，300多的钱包，现在通通20块！20块！20块！”

　　“你能不能把你的喇叭关小点！”她猛地回头，冲着路边摆摊卖钱包的小贩不悦地叫。
　　没要到钱，再加上这个破喇叭发出的刺耳声音，她更是心烦意乱。

　　卖钱包的小贩撇了撇嘴，顺带翻了个白眼。并未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黄鹤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
　　你不发工资，还我血汗钱！
　　原价都是100多，200多，300多的钱包，现在通通20块！20块！20块！”

　　......

　　这里村庄连着农田，将农田切割成豆腐块大小，只留田埂中稍微隆起的位置，供一人行走。

　　稍远处一条两尺宽的支渠，上面架了一个抽水机。河水从低洼的河塘里，经由支渠汩汩地流过，输送到各个田地里。

　　寸土寸金的位置，都种上了经济价值高的农作物。
　　现在正是毛豆大量丰收的时候，半人高的植株，绿叶覆盖在丰满的豆子下。
　　风一吹，摇摇晃晃地露出丰硕的豆粒。

　　稍一抬头，就能看见湛蓝的天空。
　　浓浓的蓝色，配上悠悠碧绿，这种强烈的色彩对比，让人挪不开眼睛。

　　农村什么都好，就是没钱不好。

　　她蹲下身，随手拿起一个三折钱包问小贩：“你老板姓黄？”
　　小贩扭过头，没好声：“买不买，不买别乱摸。”
　　她气得想笑，噗嗤一声。随即，他从上衣兜里掏出100块，递给小贩。

　　小贩接过百元大钞，这才笑逐颜开，脸上的皱纹挤得能夹死蚊子：“有很多款式的，您再挑挑看，多买几个给您便宜点！”
　　“多便宜？”
　　小贩想了想说：“100块钱6个！您看看这钱包质量很好的，掏出来倍儿有面子！您用了添财！肯定财源滚滚，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让陈香蒲爽朗地笑出声来，“要两个就够了。”
　　小贩低着头从腰包里找零钱，“好嘞！找您60，您收好！”

　　陈香蒲接过钱包，左右开合研究了一会儿，半晌才问：“义乌批发来的？”
　　小贩紧张兮兮，将手挡在嘴边，讳莫如深：“别讲那么大声啊，你怎么知道的？”
　　陈香蒲摇了摇钱包，“这材质，这款式，这做工。”她将钱包放在手心，啪地一声，“肯定是义乌货没跑了。”

　　小贩只能哈哈哈地几声，尴尬地笑着。这人问东问西，还猜到了他的货源，别是竞争对手给他使绊子来了。

　　她在生意场上闯荡许久，要是没这点眼力见，早就被人忽悠得团团转。

　　“您是做什么的啊？”小贩好奇地问。
　　“那，你看我是做什么的？”陈香蒲反问他。

　　陈香蒲，脸不大，小麦色皮肤，鼻子上有一些小雀斑，眼睛极亮，一眼就能看见欲望和野心。

　　“这我可猜不出来。”小贩嘀嘀咕咕的。
　　“3个50，再给你10块。”
　　“卖给你，卖给你，不许说出去。”小贩说，“当老板的么，那么精明。”
　　陈香蒲笑着扭头，眼里全是虚荣和得意。她将钱包递给身边的男人：“颂铭，送你个钱包！祝你数钱数到手抽筋！”
　　周颂铭接过，站在她旁边，正好帮她挡住了身后的阳光，逆光看过去，他粉糯糯的，像是刚出锅的粉蒸肉。

　　她拉着他走，说：“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
　　周颂铭笑，“别人夸你一句，我看你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哈哈哈！”
　　“黄老板的事情怎么处理？”
　　“我亲自过去一趟，这男人真是没种。”陈香蒲说，“鄙视他。”
　　“我听人说，最近不少三角债的，上游欠中游，中游欠下游。”周颂铭说。
　　“钱是工具，不是目的。我的态度总是让他知道一下，免得他觉得我好说话，就代表我好欺负了。”陈香蒲说，“慢慢还可以，但是诚意要摆出来，躲起来，算什么男人？”
　　“你现在说话，可越来越像姐夫了。”周颂铭说。
　　“我可没有！”陈香蒲不服气，“我平时温柔得很，不觉得？”
　　周颂铭一副你信吗的表情。
　　陈香蒲解释：“我可没他狂妄。做生意的时候，你退让一步，别人可会觉得你懦弱好拿捏，踩着你的头上来。”
　　他笑，觉得有道理，应了一声。

　　周颂铭，研究生毕业，之前在体制内上班。
　　这么好的学历，本就是坐办公室的命。这个年代，大学生都是很稀罕的，更别提研究生了。
　　不过，近些年，老在传中国很快就加入WTO了，正是下海做生意的好机会。
　　大家都见识过了，靠上班拿的工资，一年都赶不上人家一个月挣得多。
　　于是，周颂铭保留了体制内的编制，跟着家人一起下海了。

　　这种传奇故事，每天都有发生。

　　轰轰烈烈的大时代，前所未知的21世纪，即将到来。
　　时代碾轧着一切红尘，滚滚而来。
　　爱与恨，钱与权，美色和诱惑，亲情和利益，圈套和诡计，都将在这个伟大的时代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