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扎西德勒（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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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他们的时代要来了……”乙酉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的。
“果然，世界上最残酷的就是人性。谁能想到之前还那么热血的青年，到后来都变成了刽子手。”任仰看着笔记本上赵英豪的字迹，嘘叹了一句。
乙酉也叹了一口气，但随之又夹紧了眉头：“那个山田上野看来是驯服人心的高手，他就是这样把普通的人变成‘组织’的教徒的。不敢想象，赵英豪和赵英杰在当时那个环境下想要独善其身有多难。”
笔记本又被翻开了一页，第一句话就让任仰和乙酉下意识顿住了呼吸：
“他们成功了。
“我和英杰无法参与高机密的研究，所以很多事情都无法插手也无从得知。
“直到一次开大会的时候，山田上野公布了他们的研究进程，我们才知道全新的小组在山田上野的带领下已经找到了可以控制VU杆菌致病性的方法。
“这还是得益于抗日战争期间，第一批研究者在地下实验室的研究成果，也就是细菌移注。
“简单点来说，细菌移注就是首先给1号被试者注射VU杆菌，1号感染者最后会因为细菌感染死亡。这说明，在被试者体内，浆细胞分泌的抗体和VU杆菌进行了殊死搏斗，并且VU杆菌最后获得了胜利，那么VU杆菌的毒性就会增强。
“此时，再从1号被试者体内提取血清，注射给2号被试者。2号被试者体内就存在了毒性更强的VU杆菌，被试者体内的抗体再次和VU杆菌搏斗。
“就这样，2号被试者死亡后，VU杆菌获得了更强的毒性。一直这样循环往复，VU杆菌最后可以获得极强的致病性，这就是细菌移注实验的本质。
“山田上野借鉴了第一批研究者的实验成果，带领A级小组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并获得了很大的成果。不仅是控制了VU杆菌致病性这一项，他们对其他细菌的研究也‘渐入佳境’……”
“原来这就是细菌移注！”任仰指着笔记本上的字，回忆道：“当初我们在解剖报告上发现了一行字——细菌移注可行。现在看来就是指的这个！”
之前的一个谜题被解开了，任仰和乙酉接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往下看。
“地下实验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自然而然地出现阶级分化，即以山田上野为代表的A级小组占据着地下实验室这个小社会的顶层地位，获得更优越的生活物资以及参与研究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
“其他的人也一样根据从事的研究内容，有地位高低的分化。我和英杰不愿意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干这种‘杀人’的勾当，于是一直做着最基本的工作，也常常被人欺负、受人白眼。
“但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从这里出去，才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就这样，我和英杰一直互相帮扶，在地下实验室度过了两年多的时间。
“这两年多以来，我和家里的通话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在和家人的通话中，我得知已经有人和我父母见完面了，他们自称是某个研究室的负责人，并谎称我现在在里面参与研究。
“我和英杰知道，这应该都是山田上野安排的，或者说是组织的人安排的。
“山田上野这个人一直都很传奇，他好像有很大的能力或者说他的背后有很大的势力。当初来到青海的人里，不只有山田上野找到的像我们一样的年轻人，还有一些真正的中国国内的考古人员。
“这些考古人员对于地下实验室的底细毫不清楚，最初他们以为山田上野组织他们来就是为了考古。
“直到最后他们被拿枪指着头，成了地下实验室最底层的人员，也就是三大队负责运输的人时，这些考古专家才知道山田上野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还有着别的目的！
“这些考古队员的下场很悲惨，听说最后大部分人都死了。但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来找过他们，这个地下实验室也一直没有被举报。这样的结果告诉我和英杰，山田上野和他身后的组织有着滔天的势力，甚至只手遮天。”
“果然，山田上野组织考古队队伍的时候就是找了真正的考古队员，不然是不会通过审核的。”乙酉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这验证了他之前的话。
任仰也点了点头：“这些考古队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冷寂的氛围在不大的宿舍内蔓延开来，为了这样罪恶的一个地下实验室，到底牺牲了多少人。
乙酉再次开口读了下去，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两年后的冬天，也就是1969年的冬天，我发现英杰有些不对劲，他似乎总是往监狱里跑，每次还要偷藏食物。
“我抓了他好几次，但是英杰都不肯跟我说他到底在干什么。直到有一次英杰偷东西被发现了，第二次被关进了监狱里，我才知道了他的秘密。
“那天我得知英杰因为偷东西被关起来后，赶紧到监狱里去看他。当时监狱里还关着其他人，大多是被抓过来或者骗过来的被试者。其中有两个孩子和三个年轻人，另外还有两个疯疯癫癫的中年人。
“我在监狱里质问赵英杰为什么要偷东西。英杰当时已经被打了一顿，身上都是伤。当时监狱里很冷，但是英杰的身上却披了一件不属于他的厚棉衣。
“英杰大概是知道自己很可能出不来了，他忽然转过身来跪在了我面前，求我答应他一件事。
“当天，赵英杰的话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或者说也将改变整个实验室的轨迹与存亡。
“他向我介绍了三个人，就是同样被关在监狱里的那三个年轻人。他们的年纪确实都不大，和我跟赵英杰差不多。
“那三个年轻人听赵英杰说我是好人，便郑重地和我握了手。三个年轻人告诉我，坐在他们旁边的两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学生，而他们就是学生们的老师。
“这个地下实验室的上面其实是一个学校，最近学校里经常有孩子失踪，家长和老师们都很着急。他们也是偶然有一天，从十几里外的荒地里发现被埋了的学生的。学生当时的肚子都没有缝好，血淋林地半开着，整个人只剩下四肢还完整了。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这些因为细菌感染去世了的被试者没有被火化，而是直接被粗暴地埋在了荒地里！
“三个年轻人说他们是一起被分配到青海结古镇当中学老师的，本来一行五个人，在发现了学生的尸体之后十分震惊。从那天起五个人便在荒地附近蹲点，终于遇到了地下实验室的人。
“他们一路跟踪到了地下实验室附近。当时五个人并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但是知道最近失踪的孩子一定都被关在里面！
“五个人一连几天都在附近观察，他们发现地下实验室的人一直在抓人，五个人肯定那个地方不对劲。
“就在不久前的一天，学校里又有学生失踪了。五个人便决定留下两个人在外面随机应变、接收消息，剩下的三个人便想办法潜入那个神秘的地方，寻找孩子们的下落。
“三个人佯装疯癫被抓回来后就找到了被关在监狱里的孩子。孩子们哭着告诉他们其他的同伴都已经被带走了，再也没回来。他们渐渐知道了这里是要抓人做实验的，而且一定是有来无回！
“有一天他们饿得实在不行了，碰巧赵英杰替相熟的人来给这些人送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赵英杰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起初，他们并不相信赵英杰，直到他们中的一个人因为高烧迟迟不退陷入昏迷后，赵英杰替他们找来了药将人救了过来，他们才确定赵英杰和这里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三个年轻人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都告诉了赵英杰。从那天起，赵英杰连同三个年轻人就在计划该怎么带着这里的人逃出去。这几天赵英杰偷东西和药物也是为了监狱里的他们。
“我不能久留，临走前赵英杰握住了我的手，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我回去后，趁着一天山田上野带领小组实验的时候，偷偷潜入了档案室。赵英杰告诉我的就是档案室的秘密，他是偶然间发现的，档案室里还藏着一个密室。
“开启密室的方法就在里面一幅石井四郎的画上，按动画上石井四郎从上往下数的第二颗纽扣，密室的门就会打开。
“我成功地进入了密室，里面有床铺和实验试剂。更重要的是，我在里面发现了地下实验室的绝密文件！”
看到这里事情的大致脉络就清楚了。乙酉看着笔记本说道：“原来赵英杰最后又被关进了监狱里是因为那三个老师。”
“现在可以确定了，赵英豪就是山田上野信中的那个‘叛徒’。”任仰看到笔记本上赵英豪潜入了密室，肯定地说道。
两个人继续看下去，后面记录的内容更加离奇——
“其实最开始我和英杰就讨论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山田上野在我们刚到青海的时候说过，我们包括组织，都是在为人类福祉而奋斗。
“但是我们到了地下实验室后，所做的研究都是关于细菌和生物武器的，那么何来人类福祉一说呢？当时我和英杰下的结论就是，这只是山田上野控制我们思想的工具。
“直到我潜入到了山田上野的密室里，发现了许多信件和关于组织的材料，我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组织’可以看作是一个独立的生物医学研究单位，里面聚集了许多有名的研究者，不过这些人的身份我们并不清楚。但是组织研究的方向绝不是VU杆菌的致病性或以此来制作生物武器。
“‘组织’研究的方向是人类疾病的预防和诊疗手段，包括肿瘤的免疫治疗、癌症的治疗、遗传缺陷的纠正，最重要的是人体抗衰老技术的研究！
“也就是说，他们在寻找‘长生’的秘密。
“这个愿望困扰了人类几百万年，从人类形成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当然，这不是一时一世可以完成的，所以‘组织’在建立之初就立下了规约，即组织不属于任何时代，或者说它将存在于自建立起的任何时代。
“但是这样的研究必然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所以组织需要想办法筹钱，于是我们这一批年轻人就被找到了。山田上野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最终的目的就是研究清楚VU杆菌的特性，并以此制成威力巨大的生物武器。
“组织可以看作是一个无国籍的存在，内部人员来自世界各地。因为组织的内部成员都是世界生物医学领域最顶尖的人物，这也为他们游说各国领导人增加了更多的信服力。
“简单点说，未来战争中，生化武器将超越任何武器成为最具破坏力的存在，这对于任何国家来说都是一把双刃剑。
“一方面，各个国家都恐惧生化武器会在某一天被运用到本国的土地上，另一方面他们又都希望可以掌握生化武器技术，以便震慑其他国家，并在日后可能发生的战争中占据优势。
“但是这样的武器势必会遭到限制，为了全球的安定与福祉，生化武器一定会被禁止使用。但是毫无疑问，生化武器的研究会一直存在，这就是人性。
“于是，‘组织’关于生物武器的研究遭到了各国的秘密关注。只是在研究前期，几个国家就已经给了组织足够甚至超额的研究资金。
“并且，组织和这些国家在私下里达成了协议，当生物武器制成时，将根据前期投资进行有条件的拍卖，价高者得……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什么为人类福祉奋斗……我们这群怀抱希望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是为组织筹钱的工具，目的就是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计划’。”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扎西德勒（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