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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干越古城(9) ...

  •   任仰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试探着抬手掀起了盖头的一角,乙酉俊秀的五官就影影绰绰地露了出来。

      红盖头的颜色让乙酉的脸看起来似乎更加红润了。特别是他的嘴唇,因为月光透过红盖头射过来,乙酉的唇色显得更深了,看起来真的和出嫁的女儿涂了口脂一样。

      任仰觉得云里雾里的。

      刚刚梦里的时候乙酉就身穿嫁衣,看得任仰一边心惊一边又忍不住沉沦其中。现在睁开眼看到的还是这幅场景,任仰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个梦中梦。

      “怎么真的穿上嫁衣了……”任仰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乙酉把盖头掀了起来,看着任仰自言自语的模样,以为他真的疯魔了。

      “任仰,你怎么了?你现在清不清醒?”乙酉皱着眉头拍了拍任仰的脸。

      “我也想知道自己清不清醒……”任仰诚实地说道。

      “你快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秀秀现在还在油菜花地里躺着呢!”乙酉说着就站了起来。

      任仰这才看清,乙酉并没有穿上嫁衣,只是披上了秀秀的红斗篷。他的理智也渐渐回笼了,自己坐了起来。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任仰看着眼前的乙酉,觉得红色的确很衬他……

      “我把秀秀带出去后就过不了那个断离桥了,应该是那个所谓的‘界限’过了送亲的时间段就起作用了。

      后来我就猜通过断离桥的方法和嫁衣以及红盖头有关,于是就披上了秀秀的红斗篷盖着盖头,果然进来了!

      而且这个盖头可以进入另一个坟子窝!”

      “另一个坟子窝?什么意思?”任仰听到他这样说,撑着地站了起来。

      “我通过断离桥进来后发现这个坟子窝没有了任何那个藤蔓存在过的痕迹。而当我把盖头盖上时,我就看到了这棵树和你。

      “所以普通人看到的和我们后来看到的不是一个坟子窝。况且平常的时候藤蔓不可能随时随地都显露出真正的模样。

      “所以我猜测,送亲是有时间限制的。送亲的时间一过,断离桥的界限就会开启,坟子窝的‘假面’就会显露出来。只有带着红盖头的新娘可以进出断离桥并且看到真正的坟子窝。”

      “那为什么我没有红盖头还是看到了真的坟子窝?”

      “不知道,不过我猜测这些奇怪的事情应该都和藤蔓之前在你身上留下的小伤口有关。但是这些伤口对我没用影响,所以我只能借助盖头才能看到。”

      任仰点了点头,站直的时候突然觉得胳膊和腿很疼,他撸起袖子一看,果然有好多小伤口在上面。

      “这些伤口的玄妙之处不止这些……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回头我再和你说。”

      乙酉说完就捡起了红盖头盖在了头上,拉着任仰开始往外面的断离桥走。

      然而两个人刚走了一步,就听到了后面什么东西滑动的声音。一瞬间,两个人都警觉了起来,默契地都不往后看,只是死命地往前跑。

      “酉儿……”

      忽然,乙酉停下了脚,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乙酉猛地转过头去,一阵风吹了过来,一根巨粗无比的藤蔓伸到了乙酉的眼前。

      “乙酉!”

      任仰看到那根藤蔓下意识地要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但那根藤蔓突然转换了方向,向任仰抽了过去。

      就这一下,任仰被抽得飞出去了好几步,一下子就吐了血。

      藤蔓带起的风刮起了乙酉红盖头的一角,那掀起来的一角随后又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然而乙酉却站着不动了,透过红盖头静静地往前看着。

      “师父?”乙酉看着盖头之外熟悉的脸,惊讶地叫出声。

      “你长大了……”

      乙酉面前一个看起来也很年轻的男人穿着清朝的长衫,一身素净的长衫和乙酉之前在余勒会馆的感觉差不多。

      “……师父。”乙酉又喊了一遍,他挪动了一下脚,往前走了一步。

      “乙酉!不要往前走!”

      任仰忍着胸口的疼痛想要爬起来,他看着乙酉前面蠢蠢欲动的藤蔓像是触角一样,隔着红盖头伸到了乙酉的脸前。

      任仰的胳膊上又添了好几道藤蔓留下的伤口,他听着乙酉口中的“师父”,一根弦紧了起来。

      “跟师父走吧。”乙酉看到师父潇洒地笑着,向自己伸出了手。

      “去哪儿?”乙酉虽然是这样问着,但手却已经微微抬了起来。

      “跟着师父一辈子不好吗?”

      师父的性子是这样的,潇洒风流天天逗弄他这个徒儿。乙酉这样想着,眼前的“师父”就更加可信了。

      “……好。”乙酉的语气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哭腔。

      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第一次见师父的场景。过往经历的一切都在乙酉的脑子里旋转——

      师父教他功夫,给他买糖葫芦,带他游山玩水,以及最后他一下子变老旋即死去。

      乙酉将师父看作是唯一的亲人,谁都未曾替代过师父在他心里的位置。

      因为他在乙酉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候出现在了乙酉的生命里,又在乙酉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刻悄然离去。

      他对师父的心至纯至真,没有掺杂半点邪念,在师父面前他永远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有了依靠的孩子。

      “走吧。”

      乙酉看着师父再次伸过来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握住了。

      听着乙酉说的话,任仰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他使劲眨了眨眼。当他再睁开的时候,发现乙酉面前站了一个男人。

      任仰看到乙酉喊那人师父,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但更多的还是害怕。特别是当他看到乙酉将手放在了那个师父的手上时。

      任仰看到的人和乙酉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其实所谓的师父都只是藤蔓的幻境。

      乙酉的血虽然不会受藤蔓的影响,但是红盖头依旧让他进入了藤蔓的圈套。至于任仰,则全是因为新添的伤口了。

      任仰看到的师父其实都是他根据自己以往所有的经验自己在脑子里合成的。

      即使是合成的,那个师父依旧是潇洒自如、风骨绝佳的模样,是他想象的可以配成为乙酉师父的模样。

      乙酉彻底成为了一个孩子,他没有多加思索就跟在了“师父”身后,不管师父要带他去哪儿。

      “乙酉!回来!”

      任仰无力又害怕地喊道,他趔趄地站了起来,朝着乙酉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他跑到乙酉身边要抓起他的手时,藤蔓却分出了一根小藤蔓,又给任仰的胸口来了一击。然而在任仰看来,却是乙酉抬手再次把他拍倒在地的。

      任仰不可置信地看着继续往前走着的乙酉,心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乙酉……回来……”

      任仰仍旧不信邪地站起来,往前追过去。然而乙酉已经完全陷进幻境中了,他根本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任仰看着披着红斗篷盖着红盖头的乙酉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稳稳地跟着他走。

      那一刻,任仰觉得心口闷得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新娘最后离自己而去,只留下一个残忍的背影一样。

      就在任仰再一次被击倒的时候,他的手按到了掉落在林子里,乙酉那把刀的刀尖上。

      刀尖上残留着乙酉的血。当带着乙酉血的刀尖刺入任仰的手掌时,他的眼前再一次模糊了起来。

      任仰晃了晃脑袋,努力睁大眼睛。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任仰彻底清醒了——

      在乙酉前面的根本不是什么男人,而是藤蔓!

      任仰回过神来了,他和乙酉都中了藤蔓的圈套,引诱他们上钩的就是他们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或者说是心魔。

      任仰看着乙酉离那棵树越来越近,身上已经缠了不少藤蔓,那些藤蔓似乎也在吸乙酉的血。

      藤蔓上还有无数的类似蛇的动物。但任仰发现他们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攀附在藤蔓上,像是寄生虫一样。当藤蔓吸了血时,那些蛇状的动物就会变长一点。

      任仰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拿起刀就冲藤蔓砍过去。但藤蔓是有攻击性的,任仰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抽倒在地了。

      最后一次,任仰撞到了那棵大树的树干上。然而任仰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相反像是撞到了海绵上有缓冲一样。

      任仰慢慢站了起来,仔细看了看那棵巨大无比的树,突然发现了些许不对劲。这棵树上的纹理怎么那么奇怪?!

      与其说是树纹,任仰更觉得那像是蛇身上的花纹!只不过比蛇的花纹更细更密。

      这样想着,任仰把手放在了树干上。果然,树干的表面并没有树纹带来的硌手感,反而很光滑,摸起来凉凉的。

      任仰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树的顶部。无数的藤蔓缠绕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扭动着变换形状。

      任仰一直盯着一个可疑的部位,终于,在藤蔓再一次变换形状的空隙里,任仰看到了一对黑色的东西,大概有一人长。

      就在任仰在疑惑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对黑色的东西突然转动了起来。任仰的后背骤然发紧,他认出来了,那分明是双巨大无比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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