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I.生日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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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两杯酒快喝完的时候，酒吧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又响。夏深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看见苏驰正揣着口袋进入了酒吧。
“诶？”苏驰到吧台点完酒才看见夏深和柏然，有些意外地朝他们走过来，“你怎么还有空过来啊，我还以为你在家关禁闭呢。”
“这点事至于关禁闭吗。”夏深无所谓地笑道。
红莓极光的确没什么度数，柏然一杯喝完还清醒得很。他有礼貌地朝着苏驰打了招呼。
“原来是带小朋友来喝酒啊。”苏驰咧开嘴笑了，“罕见，这得是你第一次主动带人过来吧。”
夏深没说话，默认了这件事情。柏然有点意外，他总觉得夏深是那种朋友很多的人。毕竟学生会的每一次酒局上，夏深都能十分自如地应对所有前来碰杯的人。
只不过最近这些日子，柏然越来越觉得夏深才是那个被笼罩在光影里的人。亮得刺眼，却看不见全貌。
“对了，今天都二十三号了啊。瞧我这记性。”苏驰拍了拍脑门，“今年生日你想要什么？不对，你得先告诉我你哥今年送什么。”
在夏深上大学之前的每一年，他的生日都是夏家和苏家一起过的。这两家上个世纪就有合作，后来又有了联姻，长辈晚辈关系都好，其乐融融的，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家庭。
但这两年，夏深长大了，对很多事情的理解变得也比从前透彻。他跟家里的关系逐渐变得有些生硬。夏连枝出国，夏深一直扎在学校。连苏驰都被带的有点不爱回家，长辈们也就没再因为谁过生日而聚到一起过。
但去年夏深生日的时候，夏秋承送了夏深一艘六层的私人游轮，夏连枝送了他一辆价值九位数的超跑。
夏深总是觉得这些东西已经活生生的将自己从原本的生活中割裂开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和亲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迫切地需要用金钱来证明，这是一件挺可悲的事情。
“他今年没送。”夏深说。
苏驰每年总是想听听夏家今年的生日礼物又玩出点什么新花样，口头上也总是调侃似的想要和他们送的东西比一比。但最后落到夏深手里的东西，却和苏大少爷嘴上承诺的大不相同。
苏驰前年承诺买下一座写字楼给夏深当酒楼，但夏深收到的是一箱那时候各大网站爆火的解酒药；去年说要替他买下一座岛，留给学生会团建用，最后夏深在生日当天收到了苏驰给他充值的办公软件年费会员。
这些事听起来十分荒唐，但总能让夏深在无聊的生日里莫名其妙地笑出声。
所以今年苏驰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有摆摆手变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就是他太忙了，没准明后天你就收到一架直升飞机。陆海空都齐了。”
柏然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一下，认真地问道：“你生日是哪天啊？”
没等夏深开口，苏驰替他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十月二十五，天蝎括号男。”
柏然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日子。他对苏驰刚刚出口的那些豪华大礼并没有感觉到很震撼，毕竟有很多东西他四五岁的时候也早就见过，只是记不太清了。
但他能感受到夏深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因为他拥有的太多了。可是提起夏深的哥哥今年没有送他东西，又觉得夏深有些不太明显的失落。
夏深和苏驰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柏然听不懂的事情，柏然的思绪早就飘远了。
距离二十五号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自己能送给夏深一些什么呢。
飘忽的视线落在了调酒台的后方招牌上——那行发着光的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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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五日当天，温度再次骤降。冻得有些学生都穿起了羽绒服。
不出意外，今天是T大本学期的最后一个活动。学生会文娱部门承办的校园十大歌手大赛。
下午五点钟，各位主席、干部和干事全部各就各位。音响连接接完毕，主持人正在熟悉流程，时刻准备开始进行本场活动的彩排。
这次活动当属新闻摄影部和文娱部的工作最关键。为了培养干事的工作能力，新闻摄影部的部长特意安排柏然独立完成本次活动的拍照，但现在彩排马上要开始了，却根本找不见柏然这个人。
夏深是五点钟才来的，一见他进门，新闻部部长才满脸愁容地过去跟他汇报这件事。
“还没到？”夏深皱眉，昨天他还特意问过柏然，如果有需要这次活动是可以批假的。柏然还拒绝了夏深，并表示自己一定到位。
夏深环视四周，看到刚刚调试好音响设备的赵权，索性叫他过来询问：“柏然下课去干什么了，怎么还没过来。”
谁知道赵权也是一头雾水：“柏然？我们下午没有课，我中午十二点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他这两天都没在寝室住，只有上课的时候才能见着呢。”
夏深沉默不语，赵权怕柏然被他误会还小声辩解了几句：“夏主席......您也别怪他，您不知道，他最近是因为出了点私事，所以才这么忙的。”
“我知道。”
“您知道？”
夏深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奇怪。柏然昨晚并没有去医院，这会再说他没有在寝室住，那大概才是见鬼了。
僵局还在继续，下一刻，礼堂的大门终于被推开。柏然背着一个快要有自己上半身那么大的双肩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礼堂，连头发都被吹得有些凌乱，气都没喘匀地说：“不好意思主席，不好意思部长，我迟到了。”
“哎呦祖宗，没事没事没事，这不算晚。”部长马上把已经被自己捂热乎的相机塞到他手里，“你准备就绪，彩排完就正式开始，注意抓拍角度！”
柏然点点头，背着书包原地端起相机开始调试参数。夏深站在边上打量了他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走过去，拎起他双肩包上的带子就要往下摘。
但柏然惊了一下就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步，这动作把夏深整得一愣一愣的。
“你包里有金子？”夏深问他。
柏然倒不是很在意金子，但又不好解释，只能摇摇头说：“……没有。”
“那就摘了。”夏深面无表情道，“一会活动开始了，你这个造型是想上校园墙吗。”
柏然听话地松了松肩，任凭夏深摘下了自己的书包，并祈祷他千万不要打开看。视线随着夏深的背影移动，柏然看见夏深拿着包进了后台，没有五秒钟就又出来了。
这下柏然放心了。
略过开始前的这一系列小插曲，整场活动举行的十分顺利。学生会的成员们开完简单的总结会议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今天是周五，大家也都不着急回寝室，怎么着明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夏深作为执行主席，是最后一个离开礼堂的。出了礼堂准备锁门，夏深才发现柏然正靠在礼堂对面的墙壁上玩手机。
“你怎么没还走。”夏深利落地锁上门走下台阶，“今天不去医院？”
“我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我妈状态挺好的。”
夏深点点头，两个人彼此在昏暗的走廊中沉默着。呼吸声清晰地交叠在两个人之间，夏深有些茫然，不知道柏然想说什么。
下一刻，柏然忽然开口，眼睛诚恳地望着夏深：“夏深，你能带我去喝酒吗？”
对于柏然提出的略有些离谱的要求，夏深最终还是答应了。一方面因为今天是周五，其次是因为他今晚本来也要去酒吧的。
到了酒吧之后，柏然跟着夏深到了一个单独的包间里。里面有一张喝酒用的长吧台，容下十个人不成问题。房间墙壁上有一个窗口，有两杯酒正随着传送带被送入房间。
还是他们前天晚上喝的那两杯——双莓极光。
“都这么累了，喝完酒不会更累么。”夏深忽然问他。
柏然淡定地摇摇头。将自己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怕被发现的双肩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带框的大板子，还被一层布蒙着。
“这里氛围好，我也必须要来。”
“夏深，祝你生日快乐。”
柏然笑笑，随后将板子上的蓝色布料掀起，露出了它的全貌——一幅十分精美的水彩画。绿色、深蓝色、黑色的颜料铺满整个画作，层层交叠。
这家名为Poloar Lights的酒吧里，第一次出现了来自北欧的极光。
震惊之余，夏深忽然有些恍惚。
这一天忙着忙着也就过去了，连他自己都要差点不记得，真的以为柏然只是单纯想来喝酒。那晚被苏驰不经意间提起，却被柏然牢牢地记住。
这样一来，柏然这些日子为什么经常玩消失，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只是这座酒吧里此时好似迷雾缭绕，夏深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为什么在柏然说“生日快乐”时会觉得紧张。
夏深终于发自内心地笑着，对柏然说道：“谢谢。”
“本来都要忙忘了。”
夏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画，忽然觉得有些庆幸。明明那么渴望自由，却还是希望能够有来自朋友和亲人的关怀。
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孤独。
“谢也谢过了，你今天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手机。”柏然提醒他。
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夏深终于有时间停下匆忙的脚步，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社交软件上的未读消息映入眼帘。
【王延赫】：夏深，生日快乐！最近你太忙了，我和老乔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哈。
【舅舅】：[转账]小深生日快乐，今年事务繁忙，期望新年能够团聚。
【苏驰】：生日快乐兄弟，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等我哦。
【大伯】：生日快乐夏深，今年礼物已经送到，陈叔叔到时会转交给你。哥哥如果跟你联系，记得告诉大伯。
【邵燃哥】：好弟弟生日快乐，你也不差我这份钱，礼物就给你寄国际快递了，记得查收哈。
【哥】：生日快乐，礼物跟邵燃的一起发走了。别再忙个不停了，注意身体。
【妈妈】：深深生日快乐，妈妈的爱在你银行卡里了哟。/爱心（你爸爸的也在）
【妈妈】：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回家。（也是你爸说的）
手机上满屏的未读消息，眼前拿着画的那个人。这些都让夏深觉得，之前是自己有些片面了。
金钱亦或是时间，当下都仿若被爱包裹。这些都是大家认为，能给予自己最好的东西。
这个属于自己的二十岁，至此，真的要拉开序幕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I.生日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