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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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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像姑姑说一直会伴着她一般,“永远”是一个骗局,她总是受害者。
“辰兮哥哥与我生疏了。”
薛宁汐十五岁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不再是孩童喜欢的,她独身站在一棵叶子都枯黄掉落的树下,地上都是扫不尽的落叶。
若是以往他应该是走过来否认了,可他没有。穆辰兮愈发出众好看,眸若清泉,薄唇轻抿。就这样坐在那里,亦是一幅画。
“怎么这么想?”他淡淡的开口,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好像也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去关心她的感受,若是从前,他定是要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惹得她说出这般难过的话来。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明明变多了,距离却愈来愈远。
她没有回答,回眸一笑,“辰兮哥哥陪宁汐下盘棋吧。”
他同意了。几局下来,她便没有胜过,她也洒脱,好像这是意料之中的一般,“宁汐输了。”
穆辰兮沉默了。她的琴艺书画都是高于常人,偏就是这棋技不佳,以往她胜也是他相让,他没了这份心思,薛宁汐自然是赢不了的。
“辰兮哥哥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想说的。”
豆蔻年华的女子身形已经勾勒出来了,她也很漂亮,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还带有着些与这个年岁不相符的端庄。亭亭玉立,甚是出挑。
“辰兮哥哥定是累了,早些回宫歇息吧。”
喜不喜欢其实并不是那样明显,但他的喜欢热烈,连否认都不过她在是自欺欺人。
她目送他离开,有些难过的低下头,他们也许没法一直在一块了。
宁汐和南宫易朗呆久了性子越发活泼,也被惯得愈发傲娇、口不应心了,虽说如此,但总算是不似从前那样拘束着没了朝气,现在的薛宁汐连笑容都是明媚的,像太阳一样耀眼。
穆展业调侃道:“怎么,不在你家姑娘身旁呆着了?”
这话倒是算不上戏谑,这位太子殿下向来是占有欲强的,不过是在薛宁汐面前才装装样子。
穆辰兮手中端着酒杯,有意无意的晃着,但一口也没喝,薛珩羲看了一眼远处的阿姐,嗓音冷淡:“长姐倒是一直喜欢殿下,殿下大可以直言不讳,但莫要心软。”
他缓缓开腔,声音喑哑,喉咙干涩得他有些难受,不忍将这些话说出口。“我与宁汐两小无猜。”
听到这话时穆展业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脸上也没了笑容,他认真道:“及时止损现在还来得及,不要伤害宁汐。”
她和南宫易朗在一起的时候很不一样。南宫易朗总是怼她,惹她生气,让她无法保持惯有的稳重,却也会在适宜的时候住口,将她气得发疯。宁汐闹小脾气南宫易朗也受着,哄着她,并不还嘴,任凭她出气。
“辰兮?”穆展业看他看的出神,轻声唤了一句。
穆辰兮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皇叔,孤想试一次。”
穆展业轻笑了一声,没有戳破他。
上元灯节,东都灯火蜿蜒。
薛宁汐一身杏色衣裙,发髻上插着他送她的金色步摇,明艳动人,偶有几盏灯火略过,映得她的眼睛美丽而明亮。穆辰兮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欢喜的模样,脑海中飞速闪过的事情却与眼前的景色无关。
薛宁汐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在这,但没有半分不悦,她试图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两人之间格格不入的气氛,“辰兮哥哥,我想要那边的那盏花灯。”
“好,等会儿我们去。”穆辰兮还在左顾右盼,眸光一下都没有落在过她身上。
“那我们去看戏好不好,是霸王别姬。”
“若你想看,回头我叫宫里排,或者让他们单独为你演一场,现在就不必去凑热闹了,人多眼杂的,伤着你了不好。”
这哪里是担心她,分明就是有口无心!一次又一次的敷衍让她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辰兮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才会这样一直关注别的东西。
她还未说完,前面却一阵骚动,“有人落水了!”
穆辰兮眼眸一亮,毫不犹豫的转身对薛宁汐说:“你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回来。”
薛宁汐还未开腔,他便走了。
穆辰兮的轻功了得,人还没落水就被他揽住肩膀救上来了。
姑娘生的漂亮,是个美人。
“多谢公子相救。”她站稳后便端庄的颔首行礼,没有半分胆怯,却错过了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冰冷。
穆辰兮垂下眼睑,作揖回礼:“姑娘客气了。”
抬眸看清他的容貌后明雅绥愣了一下,但没让他瞧出端倪,“家兄是大理寺卿明时初,明家欠公子一个人情。不知公子姓名?”
“穆辰兮。”
今夜阴沉沉的,穆辰兮预料到会下雨,可没想到是这时,他在人群中寻找薛宁汐,还未找到明雅绥便微皱着眉提议道,“穆公子,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吗?”
穆辰兮看着她,顿了几秒,权衡后应下了。
穆辰兮穿着低调,并不是人群中最显眼的,但薛宁汐只消抬头便可以找到他,他却是怎么都看不到自己了。
雨越下越大,她却不着急,慢慢的走着,任由眼泪和雨水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大雨淅淅沥沥,模糊了视线,曾经的一切在她脑海中一遍遍的重演,被雨冲刷洗涤着,愈发清晰起来,也愈发叫她清醒,自己这样的若无其事是多么可笑。
他们是自幼的情谊,穆辰兮又比同龄人更成熟有分寸,所以他们从未发生过争执,就算现在薛宁汐察觉到了爱人不再耐心细腻,她依旧照顾着两人的面子,也不愿斥责他。
算起来两人都是性子极好的人了,不会让对方难堪,也不会让这段单纯的感情支离破碎。
她走着走着,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她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但是还是想抬头看看是不是他,他是不是回来了。
当她转身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的时候彻底崩溃了,郡主忘记了自己学的所有规矩礼仪,就这样荒唐的蹲在地上,放肆的大哭。薛宁汐很爱哭,受一点委屈就要哭,薛珩羲会冷眼旁观,但南宫易朗却最是受不了她哭,总哄着她。
虽还做不到大家闺秀的喜怒不形于色,可自从姑姑去世以后,她就很少在人前暴露负面情绪,连恼怒都是点到为止,不会愈演愈烈,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开始干呕了,头晕目眩。脸上的湿漉已经分不清是泪痕还是雨水了,那人也早已离开。
她慢慢站起来,但因为蹲久了,站起来时没能站稳,又跌入了泥水里,身上本来暖和的衣裳沾了水变得厚重起来。
穆辰兮是有秘密,但他的秘密是他不再爱她了。
她从前总是觉得自己有卓越的身世,心上人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便是此生安稳了。
但是人似乎总是要成长的,谁都不能依靠着谁,温室里开不出璀璨的花。
人世间的变故太多了,没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包括他的喜欢,他也没有错。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因为下雨,谷雨便在大门口等她回来,却撞见她的狼狈模样,这哪里还是相府贵女的模样,不光衣裙是脏兮兮的,连出门前梳得极好的发髻都乱得一塌糊涂,若说落难归家都会有人深信不疑。
她连忙跑过去,将伞遮过她的头顶,明明是隔绝了雨水,可她仍然觉得冷得发颤。
她不说话,谷雨却着急坏了,连忙伺候她去沐浴。薛宁汐已经落不出一滴泪来了,嗓子也哑的说不出话,任凭她摆弄自己。
“长姑娘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染了风寒可怎么好。”谷雨为她擦脸,末了又将方才吩咐煮的姜茶喂给她,看着她迟钝的吞咽,谷雨也只管心疼她,只字未提穆辰兮。
可就这句话还是刺激到了精神几乎已经崩溃了的人,她抱着谷雨,又哭了起来。
她抽泣着,并不出声,可也哭得伤心,谷雨也不知怎么办,只能好声的哄着,替她拢了拢被子,以免风寒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