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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没等雪见反应过来,她就被一股力拽着往水里拖去,她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岸边一块岩石,这才没有被拖进水里。可即使如此,她也感觉非常吃力,缠在她腿上的东西越收越紧,一阵隐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救我!”雪见脱口而出,向岸边的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是下一秒她就被映入眼帘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幽蓝如墨的夜色里,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水边,一袭白衣遗世而独立,恍若天人之姿,即使身着粗布也掩盖不住那股骨子里透出的尊贵。月光勾勒出他温和俊美的面部轮廓,在那样一张如玉的脸庞上,生了一双足以俾睨众生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带有一丝审视地看着她,看起来疏离又无情。

      “那个……好汉?少侠?行行好,能不能救救我?”雪见讨好地试探道。

      那人依然不为所动,眼神冷漠得仿佛在看一只虫子。

      啊啊啊,这死人!

      雪见努力抠住石头的指节开始泛白。

      不行!撑不住了!

      “啊!”雪见大叫一声,身体重重地砸向水面。

      漆黑一片的水里什么也看不清,她胡乱挣扎一通,可她越挣扎,腿反而被缠得越紧,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流失,很快她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那股力量拉着她往水底深处坠去。

      这下真的要完蛋了……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一声入水的声音。雪见模糊的视线里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下一秒她就觉得腿上一松,缠住她的东西好像被斩断了。她想抓住这个机会往上游,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有心无力。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被一提溜,不久便浮出了水面。

      雪见出水后只觉四肢百骸都像被蹂躏过一般无比酸痛,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着牙,伸出颤抖的手拿过一旁的衣服先披上,忙乱中只见一双雪白的长靴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她眼前——那人已率先上了岸。

      那人持刀立在水畔,如同一片飘落的雪花般轻盈寂静。雪见心里更着急了,她生怕自己又被水里的东西盯上,顾不了穿戴整齐,手脚并用地便往岸上爬。偏偏她越急就越使不上力,摔了好几个趔趄,这一摔又免不了激起水花,折腾出不小的动静,直教她心里更慌了。

      雪见欲哭无泪:大哥,好人做到底,您倒是拉我一把啊。思虑再三后她还是选择闭嘴,闷声不吭一番努力,终于靠自己爬了上来。

      “别挡在这里。”那人轻飘飘地说道,看都没看她一眼。

      雪见悲愤地想,难道是她愿意呆在这里吗?要不是腿麻了,她现在已经跑出二里地了。不过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如果不走,这人会一脚把她踢开,相比之下她选择自己走,走不动没关系,她还可以爬,不过现在,容姑娘她先喘口气。

      那人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那把黑漆古刀,杀气凛凛地立在水边。突然水面传来一声巨响,一股股水柱从冲出来,雪见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水柱,而是一条条素纱交织成的绫缎。那些素纱薄如蝉翼,在水的包裹下就像透明的一般,此时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包抄过来。

      娘哎,她本以为好歹能歇上个一时半会儿,还在一旁偷懒瘫着,谁能想到这绫缎反扑得这么快,上一秒她还在好整以暇,下一秒直接就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休息不休息的了,扶着树就战了起来,立马开溜。

      好在绫缎没有注意到她,而是和那人缠斗在了一起。那人确实身手不凡,只见他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闪着绫缎的攻击,一边将冲过来的绫缎尽数斩断,怎奈绫缎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斩断一条又有更多从水里冒出来,那人仿佛不愿意作过多的纠缠,边战边退,可那绫缎的攻击十分刁钻,战况大有越变越胶着之势。看着看着,雪见逃跑的脚步变得有些犹豫。

      哎,管他呢!神仙打架轮不到她来插手。

      雪见只顾着闷头逃跑,溜着溜着,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没动静了,她狐疑地回头望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她脚下一软。只见绫缎盘旋成一个球状将那人围在中间,见他有意回避便乘势而入缠住了黑刀,霎时间所有绫缎蜂拥而上,将那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怎么办怎么办?好歹是一条人命,救还是不救?怎么救?要不还是去搬救兵吧……可是等她回来那人会不会已经凉了啊!

      雪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随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那团绫缎砸了过去。

      石头从空中划落,砸在绫缎表面,啪地被弹开了。

      啊啊啊啊,到底在干什么啊!倒是想点有用的办法啊!

      令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包裹住那人的绫缎便像失去生命一般滑落了。

      这下轮到雪见傻眼了。

      她没有看错,那些绫缎确确实实是自己滑下来了。她原以为是被包裹住的那人在绸缎内部用了什么方法,可是后者正立在原地,以同样疑惑的眼神盯着她,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上那些绫缎很快又汇聚起来,在空气中找寻一番后,便向她冲过来。

      “少侠救我——”雪见刚丢下这句话就被绫缎包了个严严实实。奇怪的是,这些绫缎没有像想象中一样缠得她喘不上气,相反,轻薄的素纱紧密地贴着她的肌肤,层层叠叠,如同一张巨大的手覆盖在她身上,像是丈量尺寸,又像是在辨认身形。

      不消片刻,这些绸缎好像突然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倏地松解开,雪见感觉包裹着她的素纱纷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股有力的绫缎,牢牢地缠住她的双腿。

      眼见又要被拖进水里,雪见尖叫着抱住了岸边的一条树根,那人似乎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拔刀便冲了过来,那架势不像是来砍绫缎,倒像是来砍她的,直看得雪见心惊肉跳。

      “啊啊啊啊啊!”雪见尖叫着将头埋进了树根里。

      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一阵簌簌声,雪见抬头,只见几捆绫缎拧成一股,吃力地接住了那人的攻势。雪见不禁后背一凉,感到一阵后怕,

      她没有看错!这人就是对着她砍的!要不是被绫缎挡住了,她现在恐怕已经是残废了!算她倒霉,还想着回来救他!现在看来这俩牛鬼蛇神最好斗个你死我活,她逃跑的步伐要是再有一丝犹豫,那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雪见抱住树根,和腿上的绫缎暗暗较劲。几番拉扯后,她绝望地想,完了,这样下去她的体力耗尽只是时间问题。没等那俩家伙分出胜负,自己就先嗝屁了。

      “不想死的话就把它的本体找出来。”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那人冷冷丢下了一句话。

      雪见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那人一直在不停地斩断绫缎,但那些绫缎显然并没有因此受到真正的伤害,新的绫缎依旧前赴后继地涌上来,原来他早已看出绫缎并不是这怪物的本体。

      尽管那人的语气令人很不爽,雪见还是识趣地照做了。可是想找出本体谈何容易啊,这怪物可能藏身在附近任何一个地方,况且现在她完全不知道本体是何形态,一块石头?一棵树?甚至一只虫子都有可能,这根本就无从找起嘛!

      “在哪儿啊,我找不着啊!”雪见一脸崩溃地哀嚎道。

      “既然如此,你就去把它引出来吧。”那人说着便往后撤了一步,雪见立马感到拉住自己的力量重了三分,拽得她半个身子都没入了水里。

      “别走别走!我找!我找还不行吗?”

      雪见眼看情势越来越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找。她本就被那绫缎晃得头晕眼花,现在只能努力稳住视线,左瞧瞧,右瞄瞄,看哪儿都有点不对劲。一番折腾下来,啥名堂没看出来不说,还直想吐。

      “水里!”

      雪见明显感觉到那人的声音里带有一丝强压住的怒气。

      “哦……对,对对对!”哎呀,她到底在想什么?雪见想邦邦给自己两拳,她一着急就容易摸不着北。

      等她定睛往水里一看,头更大了,水底一片漆黑,即使真有什么也不可能看清。粼粼的水波反射着月光,她恍然想起最初水里飘过的那条衣带,马上朝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望去,衣带都还在!那一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目光急速扫过水面,很快她就捕捉到了一缕若隐若现的带状物,不仔细看一定会误以为那是水波。她循着带子的轮廓终于看清楚了,看似空无一物的水里,竟然漂浮着一件几乎透明的素纱衣。

      “在那里!”雪见大喊:“我看见了,是一件素纱衣!”

      那人后撤两步,朝着她指的方向劈了一刀,一声巨响,水面裂成两半,那怪物终于从水里浮了出来,现出了原形。雪见这才看真切,那是一件极轻极薄的素纱禅衣,像个幽灵一般隐隐散发着荧光,有股说不出的诡异。

      方才她在一旁看得很清楚,那些绸缎并不是冲着取那人的性命去的,看样子只是想拖住他,不想让他干扰进一步的行动,而那人也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和它拆招,看样子并不急着逼它出来。而现在,纱衣挥动两段衣带与那人缠斗在一起,招招直击要害,看样子已经打定主意要取他性命。

      欣慰的是,那纱衣现出原形后明显不是那人的对手。那人的刀法没有一丝犹豫,随意中藏着一丝决绝。眼看着那人即将稳占上风,有两股绫缎却自水下饶至了他身后。

      “小心!”雪见大叫。可惜已经迟了,那纱衣已经挥舞绸缎从背后缠住了他,不断有绫缎附着上去,很快雪见就看不清中心的情况了。

      雪见心想大哥你可千万撑住啊,你死了谁来救我!

      可是她所期待的那人破空而出的景象却迟迟没有出现,绫缎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四周陷入了诡秘的寂静,只有几缕外层的绫缎像蛇一般蛰伏在周围,缓缓游移着。

      怎么办,这下真的凶多吉少了!雪见直冒冷汗,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冷静啊雪见,一定要冷静!快想想办法!

      雪见强迫自己仔细回忆从一开始的所有细节,她想起刚才她被包裹住的时候,那种感觉并不是错觉,这绸缎确实在辨认些什么,那人并不是它想要的人,而自己恰恰符合了它的标准。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定有什么被她忽略掉的东西,再想想!

      那人与纱衣缠斗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幕幕闪现,她看着看着总觉得这纱衣似乎有些怪,具体又说不上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衣袖?衣带?衣领?都不是。

      ……是衣襟!

      她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是一件交领左衽的纱衣,而且正好是通常女子所穿的尺寸。

      所有之前被忽略的细节悉数浮现,一个猜想在她脑海被拼凑完整,她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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