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刺梅》万年青没井底

69、人在，景在。

　　“耍赖！珩之你一定耍赖”
　　阮玉喝下第五杯酒后，大声说道。
　　珩之摊了摊手，把面前的一切都显了出来，“我如何耍赖？”
　　阮玉狐疑的在他面前扫视来一圈，确实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却还是不服道：“你一直赢我，怎么可能”
　　珩之被他这番话逗笑了，“玉郎你出拳时总爱有些动作，这不难猜到”
　　阮玉一愣，有些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快又恢复精神道：“再来，我定不会输”
　　珩之挑了挑眉，两人又来了一轮。
　　果然，又是阮玉输，阮玉恼了，双手一摊，“不玩了不玩了”
　　珩之嘴角带笑的默默把酒杯往阮玉的方向推了推，阮玉气恼恼的，余眸瞥到他这幅动作，赌气的拿起酒杯一股脑喝掉。
　　“这是做何？”珩之无奈的笑着。
　　阮玉哼了一声，不去看他，还在恼。
　　珩之瞧他这样，给自己也倒了杯，在阮玉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你这是干嘛”阮玉问他，脸上却是好奇。
　　珩之晃了晃酒盏，说道：“如此好酒，总不能让玉郎一人独饮吧？”
　　阮玉没说话，他盯着珩之，在等珩之何时能倒下。
　　结果是，俩人互相看着，阮玉眼都看酸了，珩之还是那副样子。
　　“在等什么呢？”
　　心思被拆穿，阮玉尴尬的咂了咂嘴收回视线。
　　珩之又倒了杯，抿了一口才说道：“这段时日，我可是奉玉郎之命专心提酒量，等你回来切磋一番”
　　阮玉有些诧异，这才多久，酒量便变得这般好，他狐疑的打量着珩之，“你是不是提前吃了什么解酒的？”
　　珩之双手摊开，“任凭玉郎寻”
　　态度坦诚，倒让阮玉犯难了。
　　半晌，阮玉摆了摆手，不再去看他，继而看向院里的积雪，片片的，都开始融化了。
　　“要到上元节了吗”阮玉突然出声道。
　　珩之应了声，阮玉发着呆，有些发空，总觉未曾做些什么，年年却似日日的。
　　夜晚点点繁星，阮玉坐在院子里发着呆。
　　身后的阴暗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阮玉没注意到，角落碍手碍脚的走出一个人影。
　　最后在阮玉身后停下，手握成拳头伸到阮玉面前，阮玉一愣，把视线落到那只手上。
　　拳头慢慢张开，里面落下的是片片海棠。
　　阮玉有些愣神，待花落尽，他过了会才缓过来，但他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你又翻墙”
　　元恩钰嘿嘿一笑，坐到阮玉身边，盯着他望，“思念阿兄，我便来了”
　　阮玉瞧他这幅憨样，无奈得勾了勾嘴角，没再去说他
　　晚风轻拂，院内寂静。
　　“过几日阿兄和我一起去上元节吧”身边的元恩钰突然开口道。
　　阮玉诧异，“为何？”
　　元恩钰垂着头，一张脸隐匿在夜色下，声音淡淡的，“阿兄从未和我去过”
　　“京中上元节每年都一样，有何可看的”阮玉有些不解，没什么兴趣。
　　寂静了几秒，元恩钰才又开口，“往年没有阿兄是一样，今年若有阿兄，便与往年有不同之处”
　　阮玉听在耳里，看着元恩钰那副纠结样，妥协道：“好”
　　果然刚才还怏怏的元恩钰，转眼就高兴了起来，他风风火火的，很快又要翻墙离开，临走爬上墙沿上还回身朝着阮玉挥手，阮玉也回应着他，才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
　　……
　　俩人沿着闹哄哄的街道而行，周遭是熙熙囔囔的人群
　　元恩钰拉着阮玉到处转着，像第一次来这里般，对什么都好奇。
　　终于，阮玉走不动了。
　　“歇会歇会……”阮玉停了下来，弯腰喘着气。
　　元恩钰也停下来，回身走到阮玉身边，轻拍着后背，替他顺气，“那我们歇会，待会再去逛”
　　阮玉边喘气边心里对元恩钰没话说，精神也太足了，朝他摆了摆手，“你先自己逛会吧，我在这里等你”
　　元恩钰有些不肯，但看阮玉态度坚决，也只能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阮玉见他走了才松了口气，缓缓站直身，刚刚一直在被带着走，没有注意到周遭，现在停了下来，倒是发现风景和往年确有些不同。
　　阮玉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觉得自己也在这热闹的景色之中，有几个女子拎着锦盒说笑从阮玉面前经过
　　女子之中有个穿粉衣的女子，她面容姣好，神情羞涩，周围的女子围着她说话，女子低着头脸颊微微泛着红。
　　女子从阮玉面前走过，阮玉听见了，那女子是阿姉，
　　她要成亲了。
　　“阿兄你在哪，阿兄”
　　阮玉回了神，他从人群中剥离，元恩钰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他回了身。
　　元恩钰瞧见了他，一个劲的挥着手，快速的朝着阮玉跑来，他手里提着好些东西，都是各式各样的糕点。
　　“阿兄给，都是你爱吃的”元恩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阮玉。
　　阮玉刚要接过，元恩钰就收了回来，见阮玉不解又说道：“阿兄吃，我来提着”
　　阮玉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没有拒绝。
　　俩人又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阮玉一身轻松，元恩钰手上提了好多，却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阮玉越看越觉得他像府里的顺安，天天都有使不完的劲。
　　又放了天灯，阮玉先合起手闭眼许愿，再睁眼时，元恩钰直勾勾的盯着他。
　　“看我做甚？”阮玉不解的问道。
　　元恩钰出奇的没搭理他，回过头闭眼许愿，等睁眼时，阮玉问道：“许了什么？”
　　元恩钰偏过头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又做了个鬼脸，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话传到阮玉耳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旧景依在，那年的上元节，说这句话的人是他阮玉罢了。
　　阮玉也没再管他，视线落到桥边的河流，潺潺流水，都在流向远方。
　　“来年也可以和阿兄一起看吗”元恩钰问道。
　　阮玉的眼眸倒映着夜景，他淡淡道：“人在，景在”
　　“人在....景在.....”元恩钰细细念着，在脑中反复琢磨着，半晌他说道：“是阿兄在任何景都可以吗？”
　　阮玉点了点头，元恩钰笑了，一般般的说着人在景在，好似已经想到了很多处景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