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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用瞧,定不会认错。 ...

  •   二十年前的京兆城来了一位富户,举家搬迁到这里,说是九州来的,见京兆繁华便来此定居,从此春喜街便多了座阮府。

      永乐七年,阮晋过了知命之年喜得一子,在冬日里降生,脸小小的,又白又嫩,睡的香甜,两只眼睛闭的紧紧的,小嘴还时不时的动着。

      阮府后院里的虎刺梅开了,倒也不是稀罕事,那日落了雪,那梅开在白皑皑的雪中,着实醒目。

      府里上下都沉浸在喜得子的氛围里,萧妩桦虚弱的躺在床榻上慈祥地看着怀里的小娃,耳边是丫鬟的恭贺嬉笑声,襁褓里的小娃无意识的砸吧着嘴,这样的和谐美好,一夜的辛苦便是值了。

      院里传来动静原来是在外的阮晋回来了,丫鬟们又是新一轮的贺喜。

      阮晋迎着周遭的贺喜声快步走到床沿,刚才离得远瞧的不真,现在离的近了阮晋满脸的风霜和疲惫,但眉眼间却是止不住的高兴。

      头发上还沾有未融化的雪,定是回来就直奔萧妩桦这,连洗漱更衣都未曾来得及去做。

      萧妩桦看着面前猴急的阮晋轻笑一声打趣道:“跑的这快做甚,娃儿能跑了还是怎,满身的寒气别过给了娃”

      骑了一夜马的阮晋到府之后什么都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就来了夫人身边却被奚落了一番,还是在丫鬟们面前,不由得觉得挂不住面子,想硬起声回过几句,又看到阮夫人和怀中的小娃还是心里一软。

      罢了罢了,和自家夫人较什么劲,连连点头附和着:“夫人教训的是,我思念夫人,得知夫人诞下一子高兴的很!这不是急匆匆就回来了嘛,还未及去更衣暖身,快让为夫瞧瞧我儿”

      说着便要掀开被襟想瞧上一眼,却被萧妩桦一手拍开:“都说了有寒气别过给娃儿”

      虽是这么说着,萧妩桦还是掀开被襟让阮晋瞧上一眼,看到儿子的阮晋被打也不生气,更是大笑几声夸了几句阮夫人,便离开去更衣暖身。

      萧妩桦养了些时日便到了满周宴,富户家嘛,满周、满月都是个形式。

      萧妩桦早早的起来操持着自家娃的宴会,大概是刚生过孩子精力还没补好,虽然是四处巡视指导些却是累的气喘吁吁。

      阮晋轻轻的捏着萧妩桦的双肩替她舒缓压力,看着自家夫人为这个家忙里忙外更是心疼:“你还未出月子怎么不在屋里歇着,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我也在这不会出纰漏的”

      面对丈夫的体贴萧妩桦自是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虽是如此,但我还是不放心”

      阮晋低着头眉眼微皱,想了一会突然出声:“哎呀夫人!你听什么声,我儿在哭呢,定是在寻你,你这个为娘的就不要在此了”

      说着便推着她往房里走,萧妩桦大抵是不信却也真听见屋里的哭闹声,阮晋在身后朝她摆摆手:“去罢去罢,莫让我儿等急了”

      眼瞧着萧妩桦进房阮晋才招来仆人嘱咐着:“看好夫人,莫不许让她再忙”

      仆人连连点着头记着。

      正午,客人陆陆续续的来到阮府贺喜。

      阮晋在正院招呼着客人,后院的阮夫人被其他府的夫人围着道喜,奶娘抱着小娃在屋子里让各夫人瞧了瞧,有人说长的真俊,又有人说真是随了父母的容貌,长大后也定有出息。

      萧妩桦轻笑了一声看着襁褓下的小娃说着:“现在能瞧出甚,我只希望我儿平安长大,开心过完一生”

      各位夫人都迎合着说笑。

      突然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箫妹!箫妹在否?”

      萧妩桦连忙起身去迎,只见房中闯进一袭杏色长裙,外披白毛大氅,脖颈间围着一件红狐围脖,乌黑浓密的长长秀发披散在后,只在后脑盘了些头发,脑袋上戴的金银簪器随她的走动叮叮当当的响,女子的模样也是清一色的美人,目若秋水,笑靥如花。

      女子见到萧妩桦更是眉欢眼笑,与萧妩桦互相行了礼,便不客气的进了内阁坐着。

      萧妩桦对女子的到来也是高兴,随着女子坐下俩人开始叙话。

      有不少夫人在看到女子到来后便离开,倒不是该女子跋扈,相反,女子是出了名的好,只是性子直,行为潇洒,与萧妩桦最为交好,本就是来客套几句,既然来了更愿意说话的人自是不用留在这了。

      “泠姐姐怎的才来,是家中有事耽搁了吗?”

      阮夫人拉过王泠的手担心的问着。王泠听闻笑了一下连连摇头:“是我这不让人省心的小儿,本来没打算带他,他自个倒是让奶娘带他寻我,这才耽搁了会,妹妹不会怪姐姐来迟吧?”

      阮夫人听了这番话才放下心:“那便好”

      说完松开手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孩,眉眼清俊,皮肤白皙,腼腆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地面,伸出手将人拉到怀中:“京儿都这般大了,真是出落的越来越好了”

      怀里的小孩约才五六岁,自小就跟着王泠来阮府玩早已对萧妩桦熟悉。

      萧妩桦与王泠的关系甚好,萧妩桦算得上半个阿娘,路京靠在萧妩桦怀里享受着温热。

      王泠瞧自家儿子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笑的那般得意,是只有你箫阿娘对你好吗,我这个阿娘待你不好吗”

      路京才五六岁,听了这话着实被吓了一跳。

      萧妩桦假意啧怪道:“姐姐莫吓他,我们京儿还小呢”

      说完还和路京脸靠着脸亲昵着。

      王泠被眼前的情景逗出声,又寒暄了几句突然想起什么:“哎呀!再说下去天都黑了,快让姐姐瞧瞧妹妹的小娃”

      萧妩桦听闻也恍然大悟的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给王泠瞧上一眼。

      王泠瞧着细软小娃只觉心底发软越看越喜欢,当即就提出要做小娃的干阿娘,萧妩桦自是高兴的接受。

      路京也凑上向前去看个仔细,或许是自家娘亲喜欢自己瞧着也甚是喜欢,伸出手捏了捏小娃的脸颊不禁感叹真软啊。

      “阿娘莫不是想让孩儿要把阿娘的画赠送给阿娘?”

      正是高兴的王泠听到自家儿子一句话一时竟没想没明白什么意思,萧妩桦轻笑一声打趣道:“京儿这是说他待你不好吗,你还要寻其他儿”

      王泠听闻缓过神作势要揪路京的耳朵,路京吓得连忙躲到萧妩桦身后。

      王泠见状转过身继续逗弄摇篮里的小娃:“妹妹可曾赋名?”

      阮夫人摇摇头:“未曾,待宴会结束郎君自会赋予”

      待宴会结束已是黄昏之时,阮晋刚踏进屋内就长叹一口气:“夫人房里真是暖和,这一天真是把我累坏了”

      边说着边往内阁走去,与王泠互相行礼问候后就走到摇篮区逗弄小娃。

      萧妩桦见他与小娃融洽出声说道:“郎君,给儿赋名吧”

      阮晋听闻双手相锤似是想起来大事:“夫人说的及是,为夫已想好一名,唤作,玉,如何?”

      阮夫人还未出声身旁坐着的王泠早已按耐不住出声道:“玉?极好!与我干儿的气质极合”

      阮夫人也出声细细说着:“玉.....淡雅如玉,老爷赋的甚好”

      “此外,我儿更是面如冠玉,我也是希望我儿将来如玉一样无瑕,不受任何肮脏之沾染”

      永乐七年,阮晋夫妇喜得一子,因备受喜爱,赋予玉字,唤作阮玉。

      大抵是大富人家的公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晃便过了十六年,小时候的软包子现已变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春喜街一如往日热闹,小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行走的商人都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突然,一阵骑马声从街道边传来,他穿一身大红段衣衫,一头墨黑色的头发以银冠束起,红衣少年的脸如虎刺梅,娇小却明艳动人,皮肤白皙得如同冬日里的细雪,着实让人惊叹,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逸动,墨黑色的眼眸里藏着清澈和天真,眼角轻佻,仿若花色。

      约看不大的年纪身形瘦削却有力的驾着腿间那头骏马奔驰,少年郎的脸上笑意着实,意气风发。

      只见少年在路府停下,吁的一声将马停住,从马上下来将马递给仆人便快步走向府内,边走还出声喊道:“路兄!路兄何在!”

      少年穿梭在府内,有种府里主人的感觉,只是这幅场景有些相似....阮玉满周宴路府夫人也正是这样来寻的阮夫人。

      阮玉叫唤了几声始终没有人出来迎接,不由得心中疑惑。

      “可是玉儿来了?”

      身后传来一阵清冽幽冷之声,阮玉听闻惊喜的转过身。

      路京站在银杏树下,好似阳光都向着他,将他藏匿于光亮之中让阮玉瞧不清,阮玉眯着眼想瞧个仔细,树下之人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上好的丝绸,绣着冬梅花纹的外衫和他头上的青玉簪交相辉映。

      路京此时注视着阮玉,下颌微微抬起,一双眼里藏着许多笑意。

      阮玉朝着路京扑过去,路京被阮玉扑了个满怀也不恼,从容的接住阮玉,笑着拍拍怀里的阮玉脑袋:“怎的还这般孩性?未曾瞧就扑过来,若不是为兄又如何?”

      阮玉在路京怀里蹭蹭撒娇道:“不用瞧,我定不会认错路兄”

      路京面对阮玉的撒娇毫无抵抗,只是笑笑任由阮玉在他怀里到处蹭。

      阮玉蹭够了便从路京的怀里离开,路京的衣服早已被阮玉折腾的乱作一团,罪魁祸首还在暗暗发笑。

      路京理好了衣服又摸了摸阮玉的脑袋:“路上可冷?随我进屋罢”

      说罢便带着阮玉进屋。

      阮玉倒也不客气进了屋就坐到椅子靠下,路京吩咐下人做点糕点煮茶送到房里。

      阮玉拿过书台上散落的书卷无聊的翻看着,着实看不出个所以然闷闷开口:“我说路兄,泠阿娘又没逼着你上进,你怎得天天守着这些”

      阮玉将手里的手卷啪的一声扔在书台上。

      路京瞧着阮玉孩子般的举动不由得发笑,走上前去将阮玉扔掉的书卷重新整理好。
      “阿娘未曾逼我,是我自己想考取功名”

      阮玉撇撇嘴也不顾他,拽着路京的衣袖让他坐下。

      白净的小脸似是有什么有趣的,满脸笑颜:“昨日,怡春馆来了个新角儿,我去瞧了,好看的很,戏唱的也好,路兄可有意随我去看看?”

      阮玉多大也是舞象之年的少年,自是顽皮。

      路京清俊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阮玉微微发神。

      阮玉伸出五指在路京面前晃了晃路京才回过神,眼底的情绪变化不清。

      阮玉问他怎么了,路京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无事,玉儿想看那便去吧”

      得到答案的阮玉放下心来又继续转头去寻其他乐子,只是无人瞧见路京紧紧握着书卷的手指泛白。

      寻过乐的阮玉拜别了路京便驾马离去,路京驻足在府邸门前久久未曾回府。

      “公子,天色已晚,您为何还驻足在此”

      路京身边的仆人小七出声询问道。

      路京回过神摆摆手,抬步往府邸里走去。

      这十六年,俩人因阿娘关系极好的原因也是从小相伴到大,路京比阮玉年长五岁,如今也是弱冠之年二十有一

      阮玉的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路京都伴在左右。

      阮玉也甚是依赖路京,小时候的阮玉便是长的白嫩如豆腐般讨人欢喜,长大出落的更是无法形容,王泠之前打趣阮夫人若不是阮玉是个男娃,以后定是要给路京当新妇的,只可惜,阮玉,不是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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