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自爆后》煤山雀

3、今夕何年

　　底下人被摄住了心神，望着他的半边脸惊叹吸气。

　　有人呢喃出声：“他……”

　　真是个美得令人失语的男人。

　　修仙者没有丑的，无不貌美，至少清秀，绝不会太丑，特别是在灵气的加持下，总带了股仙气飘飘的气质。

　　威灵仙尊的容貌在修真界绝对是个中翘楚。
　　第一次见有人能在威灵仙尊面前毫不逊色，甚至隐隐超越。

　　“你是魔族。”宋引川飞到城门另一边，看着对面的人开口，他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不错，本座，乃魔族。”柳安转头施舍给宋引川一个眼神。

　　“有何指教。”

　　“来……取一物。”

　　宋引川忽地想到了蓬莱岛主刚刚拿出来的回光镜，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他要回光镜。

　　宋引川斟酌着语气道：“此物我有急用，请待我用完后再归还。”

　　柳安抬手，江雪手里的回光镜仿佛得到了召唤，镜身振动，倏地飞到了柳安手掌心。

　　“还给我！”江雪紧随其后要抢回镜子。

　　柳安随手一挥衣袖，江雪从半空中跌落，倒地后重伤，口吐鲜血。

　　宋节难以置信，江师妹起码是个金丹初期，他竟然轻轻一挥衣袖就把师妹打成重伤。

　　江淮阴当即出手：“竖子，尔敢伤我重孙。”

　　柳安并不把江淮阴放在眼里，出掌把他击回去。

　　江淮阴大为震撼，他作为元婴后期大能，竟然一招半式都使不出来。

　　这世间除了宋引川，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当他对手。

　　天下什么时候多了个化神的尊者，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家在猜测他到底意欲何为时，只见他把回光镜抛到半空，并取出一根黑色布条。

　　“那……好像闻师姐眼睛上绑的布条。”鱼不游小声道。

　　“闭嘴。”易水寒捂住鱼不游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柳安把布带掷向回光镜，铜镜立刻发出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

　　江淮阴先是一愣，紧接着高呼：“他在开启回光镜，快，进入此镜中，慢了就回不去了。”

　　他话音未落，柳安已消失在原地。

　　宋引川是第一个跟在那个魔族后面的人。

　　江雪挣扎着爬起来飞入盛大的光芒万丈里。

　　宋节和程徽对视一眼也一同决定回到过去。

　　回光镜照射出来的金光很快暗淡下来。

　　在最后一刻，鱼不游挣脱易水寒的钳制，和苏禾也一起进入了回光镜。

　　易水寒没能拉住鱼不游，深吸一口气摇摇头。

　　这下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只剩下江岛主和九玄天山几名弟子。

　　江岛主收起变回原样的回光镜，对几名弟子说：“你们都回去吧，我也要回蓬莱了。”
　　……
　　好痛！
　　闻莺在金光炸裂中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暗。
　　她正躺在床上。
　　还好是梦，吓死她了

　　十三岁的小闻莺以为那些都是梦里的片段，毕竟梦里的她十岁就去九玄天山拜师了，而现实是，她已经十三岁了还是云顶天宫的小霸王。

　　不过这个梦太讨厌了，害得她老是半夜惊醒。

　　虽然每次醒来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但是她把要杀自己的人的名字都记得牢牢的。

　　闻莺再次沉沉睡去时想着，明天早上醒来一定要找出那些臭不要脸的打一顿。

　　第二天早上，有人在闻莺耳边轻轻呼唤她。

　　闻莺不情不愿睁开眼，母亲正捏着张温热的湿巾坐在她床边，仙侍捧着一个铜盘立在一侧。

　　华灵尊者哄着女儿起床，温柔地为女儿擦脸，她将用过的帕子放回仙仆手中捧着的铜盘里。

　　闻莺语气愤恨说：“母亲，我昨晚又做恶梦了，他们都要杀我，好可怕，你快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华灵尊者给女儿梳头的动作一顿，表情微僵，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自从女儿十岁起做了一个噩梦后，她和她的道侣云顶天宫的宫主舜华仙君就歇了送女儿外出求学的心思。

　　如果是普通的噩梦倒是无所谓，可怕的是，女儿连在梦里要杀她的人是何门何派，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能一一道来，甚至怕自己忘记，每次都分门别类拿本子写下来。

　　她和舜华仙君一查，完了，名单上的名字确有其人，身份信息和女儿口中所描述的一字不差。

　　这下夫妻俩更不敢让女儿出门拜什么师了，还是宝贝女儿的小命要紧。

　　云顶天宫位于海外仙山，遗世而独立，甚少有外人。

　　岛内人口不多，除了世代相传的仙仆们，剩下的就是岛主的徒弟们。

　　华灵尊者表情恢复自然，抚着女儿发顶柔声细语道：“莺莺啊，我们仇家如此之多，一时间也没办法让他们立马受到教训，不如我们先精进修为，等你修得了元婴之境，我们再一一寻仇。”

　　“行吧。”闻莺撅着嘴不开心。

　　华灵尊者看女儿不高兴了，她想了想，说：“今日你舅舅带着他的小徒弟来了。”

　　闻莺激动得跳起来，拽着母亲的衣角问：“真的吗真的吗？在哪里？”

　　华灵尊者无奈道：“在主宫谈事。”

　　“那我要去找小胖墩。”闻莺说完蹿出门外。

　　“皮猴子。”华灵尊者语气宠溺在她身后笑骂了一句。

　　“小胖墩…小胖墩…”

　　主宫中，舜华仙君与妻弟南无尊者交谈，两个人听到声音，默契地相视一笑。

　　闻莺口中的小胖墩就是她舅舅南无尊者多年前在外界收的弟子赵成岭，赵成岭现在其实不胖，甚至还很瘦。

　　但是他八九岁时很胖，十一二岁后逐渐抽条才变得越来越瘦，现在已长成翩翩小少年。

　　南无尊者笑道：“闻莺那丫头片子每天都是活力满满的呢，看我家这个锯葫芦，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舜华仙君看了一眼南无尊者身侧乖乖站立的赵成岭，他笑着摇头：“莺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知礼教了，整日咋咋呼呼的，同男孩子们玩做一堆不说，还老喜欢以大欺小。”

　　正说着话，闻莺人已经从宫殿外冲了进来，她喊了一声父亲，再喊了一声舅舅，然后就把立于一侧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少年拖走了。

　　赵成岭早已眼神殷切看向宫殿外，一看到闻莺就喜上眉梢了，乖乖地任她牵走。

　　舜华仙君说：“看这两个小家伙，感情真好。”

　　南无尊者赞同：“是啊，要不把他们两凑一对算了，我们亲上加亲。”

　　舜华仙君笑容凝滞：“……你在说什么？”

　　南无尊者打哈哈：“别气别气，这不是看他们站在一起这么般配顺口一说嘛，你可以当真也可以不当真的嘛，小闻莺几年前还放过话说要娶我家小子呢哈哈哈哈哈。”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华灵尊者这时从门外含笑走进来，她走近后喊了南无尊者一声哥哥。

　　南无尊者询问妹妹：“如何，近来小家伙还有没有再做噩梦？”

　　“唉！”华灵尊者点头叹气。

　　舜华仙君听了表情凝重起来：“这同样的噩梦已经连做三年，梦中人也全都是活人，并且小莺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真人，真是闻所未闻。”

　　“会不会真的是预知梦。”华灵尊者说：“莺莺梦里那个叫苏禾的人已经在一年前拜入九重天山。”

　　“不无可能。”南无尊者拧着眉头说：“小外甥才刚满十三岁就已经结丹了，想想都吓死人，九玄天山如雷贯耳的威灵仙尊那样惊人的修炼速度当初也要弱冠之年才能结丹成功，我们莺莺如此天赋异禀，将来势必会引起各方忌惮，一旦行差踏错遭小人记恨，保不准真的会像她梦里那样与天下人为敌，我们且把它当做预知梦也未尝不可，莺莺结元婴摸到大道门坎之前，万万不能让她离开云顶天宫。”

　　“我和华灵也是这样想的，如果留在云顶天宫，有护岛大阵在，加上我们几个，外人是如何也进不来的。好在小莺自己对外界也不怎么向往，更不知道外界人的修炼速度，只以为自己天赋平平无奇。”舜华仙君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照小莺这个惊人的速度下去，可能不用十年就已经超越你我了。”

　　南无尊者很赞同：“我们这些老家伙，停在元婴大圆满这个瓶颈已经上百年了，或许今生都可能无望化神，如果莺莺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再好不过，也算了却我们的遗憾。”
　　……
　　另一边闻莺牵着赵成岭御空飞到云顶天宫后山脚下。

　　群山环绕中有一片地毯般毛茸茸的绿茵草地。

　　极目远眺，是白雪皑皑的山巅，低头近看，是水草丰美的草地，清澈见底的河流把草地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斑块。

　　蜿蜒曲折的潺潺流水上有几只水禽在水面移行，偶尔潜入水底叼起条小鱼儿或拾起只螺来。

　　草地上的牛羊马都是有灵智的，几头畜牲远远看见闻莺向这边飞来，纷纷甩蹄子跑到西边竹林去。

　　落地后，闻莺放开了赵成岭的手，干脆利落掏出两把桃木剑。

　　赵成岭耳朵红红盯着自己被她牵过的手愣神片刻。

　　闻莺自己拿一把，丢给他一把，并摆好姿势说：“开始吧。”

　　他接稳桃木剑低声害羞地应声：“好。”

　　赵成岭一个筑基初期对上闻莺这个金丹初期，可想而知被打得多惨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闻莺每每手痒痒要找人对招，谁见了她这个云顶天宫的小霸王都眼神闪躲避着走，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和长辈切磋不合适，云顶天宫同龄人里又打遍无敌手，这也是闻莺的心头之恨，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幸好赵成岭很耐揍，事后还不生气，再也不见那种，以至于她特别喜欢他。

　　这些年赵成岭能从小胖墩变成翩翩少年郎，闻莺功不可没。

　　第十次剑指赵成岭咽喉时，闻莺放下了剑：“无趣，你太弱了。”

　　赵成岭涨红了脸，不是羞愧，而是焦急：“莺莺，我回去后会勤加练习的。”

　　“算了，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比大多人好多了，起码能接上我的招，不像那些人没两下子就被我踢飞了，真没意思，我走了，你自己回去吧。”闻莺说完就御剑飞向远方的雪山。

　　赵成岭的脸一下子就阴了，筑基初期和金丹初期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握紧拳头，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如果他也能十几岁结丹，闻莺的目光一定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强烈地渴望得到力量。

　　“你渴望力量吗？你想像她一样变得更强大吗？”

　　脑海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谁？”赵成岭怒喝：“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