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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卦象 ...

  •   闻逆川眼神古怪地望着那白发男子,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男子肤白唇红,还生了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可却偏偏满头银丝,与他那张稚嫩的脸庞,总有种说不出的突兀,可突兀之余,又美得不像凡人,让人一时猜不出年纪。

      两人的目光交错到一起,还是那白发男子先开的口:“你可是想找山上那位苗疆巫师戚云贺?”

      闻逆川没搭话。

      那白衣男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嘴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叹道:“不巧了,戚云贺当下不在山上。”

      此言一出,闻逆川原本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忙问道:“此话怎讲?”

      “今日三两好友邀他,他便下山去了,公子就算冒雨赶上山去,也当扑个空。”白衣男子说着,脸上的笑意却一点未减。

      闻言,闻逆川脸上浮出一丝遗憾,但也没有太明显,不过,还是被那白发男子精准捕捉到了。

      闻逆川仍不死心,多言一句:“你又怎样得知他不在山上?”

      然而,那白发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公子找戚云贺,是有何事?”

      话到嘴边,闻逆川却迟疑了。

      那白发男子见他如此,只得悠然解释了一句:“我乃戚云贺的弟子,师傅今日很早就下山了,公子怕是等到天黑,也遇不上了。”

      语气依旧淡然。

      闻逆川神色半信半疑,心里却凉了半截,做好了返程的打算。

      好不容易碰上谈煊和余氏都不在府上,却没料到戚云贺不在山上,当真是不巧了。

      可那白衣男子却盯了闻逆川许久,目光把人的轮廓描绘,最后,把人看得不自在时,才幽幽道一句:“公子,你神似我的一位故人。”

      这没来由的一句倒让闻逆川顿了片刻,没等反应过来,那白发男子又接了一句:“想必公子寻我师傅戚云贺,定是有事相问……若不介意,要不与我一说,你我能在此处碰到,你还请了我两口酒,说来也是缘分。”

      “我虽没有师傅那般神通广大,可同为苗疆人,对巫蛊之术也涉猎不少,公子此番,是想问巫,还是想问蛊呀?”那白发男子接着说道。

      这话一出,还真让闻逆川留住了心思,外行人只知道苗疆巫蛊,却总把两者混为一谈,实则巫术和蛊术是分开的两种术法。

      看来那白发男子是懂行的。

      没等闻逆川说话,那白发男子又轻掐指尖,自顾自地说道:“我猜,公子是想问的是巫术……公子当下,貌似被什么事所困,有些心急呀。”

      一语中的。

      闻逆川自打被谈煊从苗疆带回来后,每日虽没什么实质的事情在忙,可心却又急又躁,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再脱离王府。

      特别是前些时日,闻迁来过王府之后,他憋闷的思绪越发严重。

      再加上这些天养的蛊存活不下去,占卜的木牌子也没个定数,更令他烦躁。

      闻逆川见状,心中对那白发男子又多信了几分,才缓缓开口:“确有些麻烦事。”

      “公子,你我能在此处遇见,定是缘分使然,何不与我说说?”那白发男子循循善诱道。

      话都说到此处,闻逆川垂着眼,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可知道苗疆的占卜木牌?”

      “原来是占卜之术,”白发男子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怎样,是占卜不准,还是难以解读?”

      “都不是,”说道这,闻逆川就蹙眉,忍不住接着他的话道,“是出了一个实在荒唐的结果。”

      闻言,那白发男子支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你可有带牌过来,不妨摆出来让我瞧瞧?”

      说罢,便邀闻逆川到凉亭中的石桌边。

      白玥替闻逆川从包袱中掏出木牌子递过去,闻逆川接过牌子,二话不说,轻车熟路地在石桌上摆出方位和阵法。

      那白发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闻逆川每次起手摆放一张,他的目光就追随着移动一寸。

      一个完整的占卜阵里共有九张牌,闻逆川每天都算,那牌阵和方位早已烂熟于心。

      直到他摆完最后一张牌的位置然后看向白发男子的时候,发现对方竟也在看着自己。

      那白发男子迎上他目光之时,话语带着疑惑:“确定是这个阵法无误?”

      “确定,”闻逆川语气十分坚定,“此阵我算过许多回,回回如此,我记得牢固。”

      那白发男子又问:“公子是算事,还是算人?”

      “算人。”闻逆川回答道。

      而后,那白发男子再次垂眼扫过九牌阵法,他也是个老手了,一眼就读出了阵眼的意思——

      斯人已逝。

      此阵要算的人,已经死了。

      那白发男子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点了几下,又问:“公子你的手法,起牌,布阵都没有出错的地方……此阵所算的,可是一位已故之人?”

      闻逆川摇头置否,自嘲地笑了一声,回道:“此人健在,活得好好的。”

      听闻,那白发男子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眉眼间划过惊诧时脱口而出:“啊?”

      皇城内。

      谈煊来到安慈宫的前殿,第一眼就瞧见了正襟危坐的太后娘娘,再一眼,便与余颜对了个正着。

      余颜此时正乖巧地听着太后的训诫,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不过在谈煊踏入殿内的那一刻,交谈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都同时看向谈煊。

      余颜见到谈煊分毫不惊讶,许是早就知道太后邀请他过来。

      倒还是太后最先反应:“煊儿,哀家可算把你盼来了。”

      谈煊自幼跟在太后身旁,虽不是亲娘,但太后衣食礼学都未曾待薄他,如今再见,太后又喊他“煊儿”,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那样,谈煊心中悠然升起几分亲切。

      但礼数定不能违背,他单膝下跪,恭恭敬敬行礼:“臣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娘娘万福金安。”

      “煊儿,快起来。”太后急着让他起身。

      谈煊刚站起来,太后又马上招手他道跟前:“煊儿,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谈煊缓缓靠近,快到太后跟前的时候,发现太后早给他设了一个坐在余颜旁边的座位。

      他随即瞥了一眼余颜,余颜也往他那边望去。

      不过,谈煊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坐了下去。

      太后眼含着笑,冲他示意道:“煊儿,快尝尝安慈宫的八珍糕,我记着你小时候特别爱吃,总是整盘整盘要宫女们端过去……”

      谈煊垂眼看向矮桌,确实摆放了一盘精致的八珍糕,那模样、那气味、甚至连摆盘,都与他儿时的一模一样。

      “哀家总担心你吃坏了牙,限制着御膳房那边,你倒好,找来小房子给你偷摸着拿,那时可把我气的,连小房子一起罚了。”太后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谈煊小时候的事情,时不时瞄两眼房公公。

      房公公一听太后提到自己,便弯腰跟着陪笑。

      谈煊一边听着,忍不住拈起一块放到嘴边时,太后又忽然问了他一句:“对了,煊儿,你可还记得那时候哀家如何罚你吗?”

      谈煊正要吃东西的动作一顿,马上回忆,回答道:“娘娘罚我抄《孝经》。”

      听闻谈煊还记得过去的事,太后随即开怀大笑:“哈哈哈……你呀,就是记性好,学什么都快,还讨人喜欢,你从前调皮的时候,哀家总舍不得重罚你。”

      此话不假,太后待谈煊很温柔,每每谈煊思念生母的时候,太后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抚他。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全都是小时候的事,或是些琐事。

      谈煊一开始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他想,太后此番许是太久不见,找他叙叙旧罢了。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太后话锋一转,问起了他的“平南之战”:“煊儿,平南之战,你可有受伤?”

      “小伤,”谈煊回答得干脆,“不足挂齿。”

      太后神色转为心疼,几次欲言又止后,又问道:“小伤也莫要大意了,哀家虽在这安慈宫中安享晚年,可军中的消息也常有听闻,当中的劳累艰辛……哎,哀家一想起你这般小的年纪,就任务繁重,心里就难受。”

      这番话下来,听得谈煊都有些不忍,于是安抚道:“托太后娘娘的福,此次出征十分顺利,未曾受太多苦。”

      太后点点头,又道:“顺利就好,不过,此番可为我大盛几乎倾巢出动,连皇城禁军也征去了不少……说来,边境纷扰,这京中也不全太平,每每骚动出现,哀家心里总希望你能早日凯旋,谈将军带大军回京,心里才能安定下来。”

      这话弯弯绕绕的,谈煊也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又说京中不太平,又说希望早日凯旋,那不还是变着法子要他手中的“兵权”吗。

      谈煊立马行礼示意:“娘娘,臣此番回京,已把五万精兵增补到皇城护卫军当中,而原本出身护卫军的,也将尽数让他们归队,保护娘娘和圣上的安全。”

      这番话简直是挠到了太后心中的痒处,她也没想到谈煊竟然如此知趣,才冒个话,就轻而易举地交出了皇城护卫军。

      不过,她还是抓住了重点,问:“五万精兵是……?”

      “圣上方才召见臣时,臣已奉命将其编入皇城护卫军中。”谈煊回答。

      闻言,太后脸上的笑僵了僵,眼前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快,可很快又掩在了粉墨当中,说道:“煊儿此番真是辛苦了;颜儿父亲余国公是老成持重之人,办事历来周到细致,又有军旅资历,你们又有翁婿情谊,我看这五万精兵就交由他管辖吧,你意下如何?”

      余颜的父亲乃太后堂弟余国公。

      小皇帝只要来了五万精兵,谁来掌兵却未有交代,太后此举可谓釜底抽薪,只因谁是这五万精兵的统帅,这兵就听谁调遣。

      “臣无异议。”谈煊不假思索道,心里暗忖,过几日朝堂该“热闹”了。

      殿内沉默了半晌,谈就在煊手中那块八珍糕终于送进了口中时,又闻见太后幽幽的声音:“煊儿,如今你大胜归来,朝中可有想担任的职务。”

      谈煊回道:“回娘娘,方才圣上封了臣刑部侍郎。”

      “这点倒同哀家想到一块去了……”太后不假思索地接了一句,倒也不急,端起了矮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太后抿了一口茶,话也跟着带了出来:“哀家当然也要赏你。”

      说着,她视线挪到了谈煊身旁的余颜身上,脸上再次绽开笑意:“煊儿,你既什么都有了,那哀家只能操心点儿别的……”

      “先前圣上指婚闻家儿女,最后过门的是闻府的小女儿,做了你的侧室,如今正房位置空虚,哀家乐意做媒,煊儿,皇亲贵女,你可有青睐的?”太后徐徐问道。

      谈煊心中一顿,如今他蛊毒在身,怎么又给他塞人,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匆匆瞥了一眼余颜,此时她正笑得掩不下嘴,家父刚拿下五万精兵,而且方才太后那番话,不正中她下怀——

      谈煊从小在太后膝下长大,熟悉的女子除了她也没别人了,十几岁谈煊就出入军营,更认识不了几个女子。

      这局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可谈煊心里闪过一丝慌乱,立马对太后拱了拱手,推辞道:“谢太后娘娘牵挂,如今军队返京,需重新安顿、编排,要务繁杂,请太后多给儿臣些时间,让儿臣好好想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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