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秘密》西桔子

22、22还钱风波

　　勇哥食指和无名指夹着那根香烟举着手，拿钱的那人很自然地跪在他面前，勇哥把香烟灰抖在那人手里，又碾灭了香烟头，哑着嗓子说：“行了，钱收到，不过利息还差点，就交给他们吧。”

　　说完，勇哥站起来往仓库外走去，那人紧跟在勇哥身后，经过余华南身边的时候，把一张纸轻飘飘丢在地上。

　　余华南捡起地上的纸，确认了一下，那是他的欠条，毕竟字那么丑，也没人能伪造出来。确认无误后，余华南没有一丝犹豫，把欠条撕得粉碎，一半扬到空中，一般揣兜里，这样就不怕有人拿去粘好再来威胁他了。

　　做完这一切，余华南才注意到，原本还算明亮的地方，开始变得昏暗，地上的那条光刀越来越细，最后消失不见。余华南心不由得一紧，心中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转身朝身后看去，铁门在他眼前严严实实合上，一点缝隙都没有。刚才光顾着去撕欠条，兴奋过头，没注意到这场变故。

　　心一紧，他赶紧跑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余华南抠住门框用力拉，只是门从外面锁上了，无论怎么用力，都拉不开，哐哐捶了几下，“勇哥，勇哥，你开门，钱我都还了，是不是我哪里还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这下糟了，昏暗的环境、乱七八糟的货物，要是挂在这里，怕是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人发现。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在阴暗处响起，“你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仓库，防盗效果一流，外面锁上了，你里面基本不可能打得开。”

　　听到这个声音，余华南不再低声下气，猛踹大铁门，发出一阵哐哐的声音，大声喊道：“勇哥，本金和利息我都还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不能不讲规矩。”

　　勇哥慵懒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说那五万？那只是本金，你欠我的利息还没还，收你点利息不过分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不怕我报警么？”

　　“呵呵，你这是在威胁我？你要报警大可以报，主动权在你手里，正好那理发店的小子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余华南又踹了一脚，来之前他已经千小心万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栽了，忍不住啐了一口：“王八蛋。”

　　后面无论余华南怎么骂，外面都没回应，看来是走远了。余华南心知无望，在那几秒的时间里，他脑子里想了各种解决办法，犹豫之下，还是在对话框里复制好了那条信息，点了发送。

　　刚点完发送，从黑暗中走出来两个人，死死地把余华南按住，那人都牛高马大，一个人压在余华南身上，锁住他的四肢，拿出绳子捆了。另一个人拿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往他嘴里灌，灌进去他吐出来，后来那人直接捏住他的下颌，往他嘴巴里塞了一个药片，又灌了半瓶水下去，过来一分钟才把人放开。

　　余华南知道自己吃下去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咳嗽，剧烈的咳嗽引起生理性的反胃，不断吐出清口水，止不住开始流泪。

　　一个年轻的男声响在昏暗中响起，“大哥，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老板不是说了么，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又不能打，不这样，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嗯——，对了，我们可以把他鞋子脱了，挠他痒痒，电视里就是这么演的。”

　　‘啪’，一个大逼兜打在那人脑袋上，另一个人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不嫌弃他的脚臭？这玩意儿吃下去，也能让他心痒痒，这不比他脚痒痒好使，现在做事要动动脑子，我们不是在演电视，出去别说是准‘青龙帮’的人。”

　　被打的那人也不气恼，揉了揉脑袋，对着那人比了个大拇指，佩服地说道：“不愧是你，大哥就是大哥，就是聪明，以后要多指点一下小弟。不过，这玩意儿，你是哪里弄来的啊？”

　　那人又挨了一逼兜，“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你知不知道祸从口出。你小子不说话，你王大哥看你一眼，就知道准没好事，告诉你，你脑子里想的那玩意儿，是违禁品，沾不得，除非你想进局子，现在干活儿要有眼力见，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人。”

　　“可我们是准□□啊？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你见过□□嘴上嚷着自己是□□么？现在这年头，□□也必须要遵纪守法，要不然怎么没的都不知道，现在这世道可不是当初我们巅峰时期的世道了！”说到后面，他语气里满是对过去时光的追思和回忆。

　　那人用手捅了捅旁边的人，指着地上的余华南，“那这是？”

　　“过来。”那姓王的人对他勾了勾手指头，对他耳语道。

　　那人听了后，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佩服，“高，实在是高，王大哥能成为‘青龙帮’的准骨干，果然是名副其实。”

　　“出来混，大家都是挣钱，又不是港片里面拿着刀枪喊打喊杀，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多跟你大哥学学吧，这使我跟在老板身边好多年才总结出来的道理，以后大哥慢慢教你……”

　　他们说了什么，余华南越来越听不进去，他现在很难受，身体里像有火在烧，尤其是某些地方，偏偏他的手和脚都被捆着，无法缓解。

　　光线很昏暗，这昏暗极大减少了他心中的内疚之心，余华南嘴角泄出一丝羞耻的声音，快爆炸了，他艰难翻了个身，让身体和大地紧密贴合，借粗糙的摩擦缓解他的难受。

　　偏偏这是饮鸩止渴，解不了他的火，还无心往火上浇了一大瓢油。

　　那人把余华南翻了个面儿，听到他急切的喘息声，又伸手摸了一下余华南发烫的额头，“大哥，这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哎，能有什么事情，你大哥用药，有经验，这药可不便宜，老子自己都舍不得用。”

　　“大哥，没想到你跟嫂子也是……”

　　那男子抬手就是一个大逼兜敲到他脑袋上，“瞎想什么呢，你大哥绝对不是不行，这叫情趣，你多学着点，以后别丢人现眼。”

　　看他这么信誓旦旦，那人也不管地上的余华南了，捂着脑袋开始恭维起那男子，“哈哈，不愧是大哥，办事老到，哈哈，老大一定会夸我们……”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仓库的门被大力踹开。那个拍马屁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另一男子想阻挡，也被一脚踢开，这个过程太快，两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尤其是那个稍年轻的男子，被踹倒在地的时候，脸上还保持着谄媚恭维的笑。

　　原本昏暗幽深的仓库，也随着这几脚变得明亮，地被切成明暗两块。

　　一男子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突然变亮的光让他看不清楚来人的脸，把他们一脚踢翻的人，正逆着光站在门口。在见证了他的实力后，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被叫大哥的男子出声问道：“哎，大哥，你是哪个帮派的？我们‘青龙帮’的人，你也敢得罪？”

　　面对男子的问话，来人只吐出一个字“滚。”

　　年轻的男子拉住他的胳膊，往后缩了一下，“大哥，他好可怕，比老大的气场还强，怎么办？要不要上。”

　　“上锤子。”被喊作大哥的人对着那年轻人就是一逼兜，“好汉不吃眼前亏，走。”说完，拉着那年轻男子贴着墙根倒退几步，走到门口，一溜烟跑了。

　　“你来了啊。”余华南还是很难受，意识快被灼热烤得冒烟儿，在仓库门被踹开的那一刻，他紧绷的心终于放下来，像天神踩着光来了，还好，他来了。

　　陆青程解开余华南手上和脚上的捆绑，撩开他额头的头发，入手滚烫，把地上的人抱起来，轻声安抚道：“我来了。”

　　“我……好难受。”余华南浑身的热流都往一个地方涌去，一股又一股，全堵在那小小的出口，出不去，憋得他很难受。

　　余华南的脑袋靠在陆青程的肩膀上，两只胳膊紧紧搂着陆青程的脖子，他的肩膀冰冰凉凉，对于现在全身跟着火一样的余华南来说，就像行走沙漠一天的人终于看到绿洲，蹭来蹭去，想要获取更多的凉意。

　　陆青程换了个姿势抱，像抱小孩儿一样抱着怀里的人，腾出一只手快速打开车门，把余华南放在后座上，把他的手掰开，轻声安抚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说完，他关上车门，绕到前面，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坐进去，发动油门儿往家的方向开去，随着后座的哼哼声越来越大，车速也越来越块。

　　余华南整个人晕乎乎的，现在手脚都恢复自由，好不容易获得的凉意又离他而去，他心里一阵难受，身体里的热流找不到出口，急得他哭起来，小声啜泣着，扭动着、缩成一团。

　　委屈，怎么都欺负他，还钱也要被欺负，这个城市都没有好人么？不对，陆医生是好人。

　　他急切地拉掉碍事的阻挡，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但总出不来，急得他在荒原中找那个人的身影，世界在他周围打转，“陆医生，陆医生……”

　　他想找陆医生帮忙，陆医生一定可以帮他。

　　早就把车停在一个安静街道的陆青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发白，在听到余华南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手上青筋凸起，极力隐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后看，但反光的玻璃、急切的声音都在挠他，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使劲挠他。

　　余华南很委屈，怎么今天就出不来了，他越着急，手下的动作就越不得章法，眼角不争气地开始流泪，委屈地哀求道：“陆医生，你能帮帮我么？帮帮我……”

　　陆青程望着后视镜里面的人，尽管光线昏暗，也可以看到他脖子都染上了好看的的红色，耳朵更是红得要滴血一样，耳垂像一颗葡萄，整个人弓在后座的位置上，无助地扭来扭去。他哑着声音说：“自己解决，我没办法帮你，你会恨我。”

　　余华南现在的意识一分为二，一份顺从于自己原始的欲望，一份在想着，我怎么会恨陆医生呢，永远不会恨，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