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战神竹马》慕馆言

7、同学

　　江非纯慢条斯理地接电话。

　　其实也没迟多少，仅比平日里他一看到魏老板打过来的电话就立刻接听慢了一点。

　　但当电话接听的瞬间，光脑另一端的魏老板的语气都变了。

　　“小纯，你可算接电话了！”

　　那是某些忧虑终于被稍稍放下的轻松，也是转瞬就再提起强大压力的不安。

　　“这都过去一天了，小纯，你现在考虑得怎样了？铁老板那边说得很明确，只要你愿意，钱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江非纯反问：“是按照我拿到念造师资格证之后的价格给么？”

　　魏老板瞬间语噎。

　　江非纯还刻意挪动一下位置，让魏老板更好地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他轻轻地舔了舔唇，毫不掩饰自己眼里对金钱的渴望。

　　“魏老板，你也知道的，以我的实力，只要参加今年的念造师资格考试，我肯定能拿到证书，问题只是我拿到的是初级证书还是中级证书。如果是魏老板你的订单，只是做给学生补习用的副本，你只按照之前的价格给，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毕竟我和你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总得有点交情，您说是吗？”

　　魏老板紧张得笑容都快绷不住了。

　　“是、是，不过小纯……”

　　江非纯轻轻摆手。

　　他纤细修长的食指竖在唇边。

　　终究身体不好，显着病态，江非纯手上的白，虽然不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诡异苍白，但也呈现着一种缺乏生气冷色调，乍一看去，更像被人长期佩戴、得到人气滋养的白玉。

　　而他的唇，是淡色的暗红。

　　红与白的对比，柔和却夺目。

　　“嘘。”

　　江非纯的声音很轻，却真让魏老板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这一刻的江非纯，让魏老板觉得和平日里的乖巧柔弱少年判若两人。

　　“魏老板，我确实很缺钱。但你也要知道，我只是在高考之前缺钱。在那之后，我将会有更多的办法赚钱。所以，想让我接铁老板的订单，也不是不成，但我有要求。”

　　魏老板脸色变了又变。

　　他终于咬咬牙，问：“什么要求？你说。”

　　“我要铁老板提前给钱。可以不全给，但起码得给一部分定金。否则我宁可不做。我和阿珏现在都在学校里，就算我参加念造师资格考试得出门，我都会让我学校的老师陪着我一起去。我和阿珏都是状元苗子，不太过分的要求，学校不会拒绝的。”

　　魏老板嘴唇不住哆嗦。

　　江非纯这番话，堪称将他想反驳的所有点都堵住了。

　　铁恒确实不好对学校出手。

　　一来，学校位于富堂市中心，还离得市政府特别近，这地理位置就很敏感；二来，学校本身就招聘有许多强力保安，还有学校内任教的老师，也都是有名的强者。三来，学校是官方组织，如果在校内动手，就相当于和官方宣战。

　　铁恒要现在还想对江非纯动手，那犯下的事还真挺大，成功几率还挺低。

　　魏老板不断做着深呼吸，竭力平复着自己心情。

　　江非纯则重新挂上了乖巧纯真的笑容。

　　他很真诚地建议。

　　“魏老板，你真的可以和铁老板商量一下，提前给我定金。我最需要钱的时候，铁老板给我钱了，我以后难道还不会念着铁老板的好么？”

　　魏老板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终于长叹一声。

　　“我和他商量一下。有结果了我再和你说。小纯，你……”魏老板没说下去，只摇摇头，挂了电话。

　　江非纯也不在意魏老板想说什么。

　　他只悠然地看向闫明珏，还有自己另两名舍友。

　　“有什么想问的？你们都问呗。”

　　万荣武先欢呼一声，就要向江非纯扑过来。

　　但不等靠近江非纯，他眼前就多出一堵硬得像铁的肉墙。

　　已经用了“铁皮”技能的闫明珏冷着脸挡在万荣武扑过来的路上。

　　“说话就好好说！”

　　江非纯椅子不动屁股动，在椅子上转了90°，笑吟吟地拍拍手。

　　“阿珏说得对。阿武，你这样扑过来会吓到我的。不过谁让你是我舍友呢？你想问的问题，只要我能回答的，我还是会回答你的。”

　　他眉眼弯弯的样子，清澈又温暖。

　　万荣武连自己刚才被撞疼的额头都顾不着看，就急忙地问：“小纯，你真有信心这次考试考到中级啊？”

　　他问着，就先自己倒抽一口凉气。

　　“你要能拿到初级念造师资格证，并且综合评价在优秀档次，高考文化科成绩能在700分以上，你就可以保送第一军校的啊！咱们文化科满分一向是750分，你哪次模拟考没拿745以上！那你不就一定可以上第一军校了吗？！”

　　江非纯坦然点头。

　　“对啊。只要我从现在开始，到去考试，不要再出意外，我肯定能保送第一军校。”

　　万荣武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辛晨培已经在旁边震惊得只能一手扶着上床下桌的爬梯，另一手按着自己心口。

　　“小纯，你这样会让我们感受到世界巨大的参差的。”

　　江非纯的笑容略微落寞。

　　他的声音也变轻了。

　　“这世界的参差何曾小过？”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

　　辛晨培和万荣武的家庭条件比江非纯和闫明珏这样的孤儿好一些，但并没好太多。他俩以前也得想办法在假期打零工，替自己修炼攒钱买能量液之类的资源。

　　一直到了高三，学习压力加大，他俩得为高考更努力冲刺，才放弃了假期打工。也因此，他俩家里的经济压力都加大了不少，大家生活得都挺捉襟见肘。

　　对比之下，江非纯和闫明珏两人靠着打工赚钱，反而能攒下更多。只是两人也得考虑日后的花销，不敢尽情用钱，才显得经济紧张。

　　室内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辛晨培很快打趣起了闫明珏。

　　“阎哥，小纯基本保送第一军校了，那你呢？你也能考上吧？”

　　闫明珏郑重点头。

　　“我和小纯约好的。”

　　辛晨培哇哦一声，目光不住在闫明珏和江非纯之间移动。

　　不过闫明珏还挡在江非纯面前，江非纯只露出小半边身体，辛晨培怎么看都像只看闫明珏一人。

　　万荣武则想到什么，再叫起来。

　　“对了！你俩都准备靠第一军校，那何宇弘呢？他的成绩只在你俩之下，和我们都有很大差距的啊，那他能考到哪里？他的目标大学会是哪里？”

　　说起这个何宇弘，还是高三才新从繁桑星转学来的。

　　富堂中学所在的垃圾星是繁桑星区边陲极不显眼的一颗垃圾星，离得最近的主星是祈智星，离繁星星区区府星繁桑星距离更远，偏偏何宇弘转学来了这里。

　　也只有他来了后，富堂中学的学生才知道，平日负责维护学校副本的何胡安何老师也是繁桑星出身的，何胡安是何宇弘的远房叔叔。

　　富堂中学的师资力量实在不大行，何宇弘挂着名来富堂中学读书，但很少待在学校里，就连考试都不是每次都来，只有比较大型的、会和很多学校联合考的模拟考，他才肯定会回来考一次，再看看自己在大范围里的排名。

　　现在万荣武提起何宇弘，辛晨培就立刻想起这人。

　　他眼中闪过趣味。

　　“我们这周末放假前就参加了一次模拟考吧？虽然实战只是用战力测量机测了综合战力，和进副本实战会有区别，但文化科考试加上实战战力得出的排名，还是有些参考度的。现在应该在公布栏里公布成绩了？我们要不去看看？”

　　万荣武最先叫好。

　　江非纯摇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这排名对我来说没意义。”

　　闫明珏跟着道：“我也不去。”

　　万荣武一边拉着辛晨培出去一边嘿嘿笑。

　　“得！阎哥，你不用说后面那句，我懂！排名对你来说也没意义，对吧！”

　　战力是测试的瞬间就出结果的，闫明珏心中有数。

　　至于文化科成绩，闫明珏同样心中有数。

　　有江非纯独家整理的学习笔记，他的文化科成绩也没低过740。

　　所以真正影响他能否考入第一大学的，只有他实战科成绩这一因素。

　　星河联盟太大了。这就导致第一军校招人比例显得特别低。

　　闫明珏要和太多有着丰富资源的天才竞争。

　　等辛晨培和万荣武都离开了寝室，闫明珏快速转身，面对着江非纯。

　　他俯视着江非纯，那点墨般的眸子里似有火焰跃动。

　　自他喉间逸出的声音暗哑。微闷。

　　“小纯，这就是你说的回学校？”

　　江非纯欢快地扬了一下唇。

　　“对呀，你觉得怎样？”

　　闫明珏气恼地瞪了一眼他，最后闷呼呼地别过头去。

　　“你别问我！你要问，那我就说不怎样。”

　　江非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拉住闫明珏的手。

　　他的手凉，闫明珏的手热。

　　闫明珏长呼口气，反抓住了他的手，使劲搓揉起来。

　　“明明就穿得不算少，还这么凉。”

　　那语气，有点嫌弃，更多的却是无奈。

　　江非纯任他搓得自己手背皮肤微微泛红。

　　他打开了光脑光屏，让闫明珏也能看到。

　　“阿珏，你瞧瞧。”

　　其上显示的是他之前的匿名举报受理状况，鲜红的“已受理”三个字特别清晰。

　　闫明珏眉头一跳，没说话。

　　江非纯接连打开几个页面。

　　他之前还想着铁恒犯下的事够多，好几个部门都能处理，他如果只往一个部门投诉，各部门的行动速度可能没那么快，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处理完成。

　　如果同时向多个部门举报，哪怕其中一些部门的工作效率较慢，总有一些工作效率快的部门。

　　还有可能，这些部门都能意识到，铁恒这个人已成了这一带如何的毒瘤沉疴，再不剔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铁恒犯下更大的事……到那时候，可不是铁恒一个人，或者被铁恒伤害的那些人的付出代价。就连这些之前收到过举报，却没有及时处理的工作人员都会被责罚的。

　　但江非纯在这之前也没想过，自己提交的举报内容这么快变成“已受理”状态。

　　这还周日的，都没到工作日，竟然就被受理了？

　　闫明珏看过这些页面，也大概了解到江非纯的打算。

　　他皱眉。

　　“你确定没问题？这点钱不赚都没太大关系，但要连累到你……”

　　江非纯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

　　“没事的，我有分寸。”

　　闫明珏松开他，整个人往爬梯一靠，显出一分痞子气的懒漫。

　　“行吧。不过按我说……”

　　他身上杀机再度闪过。

　　但很快，他笑起来，那笑容如阳光灿烂。

　　“没什么了。今天晚上何老师说准备在光脑室举办一场擂台赛，让大家进副本检测一下实战水平。他问我要不要参加，我答应了。你呢？去凑个热闹么？”

　　“擂台赛啊？”江非纯食指轻点着下巴思索，“我都肯定没机会上场的，去不去也无所谓。不过用到光脑室，何老师也会在那边看着吧？正好，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他，那我也去好了。”

　　闫明珏点点头，不再多话。

　　江非纯则继续整理着自己搜集到的“智械危机”裂缝资料。

　　网上流传的信息，有真有假。

　　他之前尝试构造该副本失败，还是副本构成要素有底层逻辑冲突造成的失败，就证明他搜集到的信息中，肯定混入了假的。

　　有可能是进入过这裂缝的人本身记录的时候出了错，也可能是一些人根本没进入过该裂缝，就在网上随便吹牛。

　　江非纯将这些资料一一整理出来。

　　有部分信息是较为知名的裂缝小队、裂缝独行侠发布的，也有一些是较大的裂缝大厅发布的进入指南，这部门内容的正确度有保障。

　　江非纯将它们单独放一边。

　　另有一些真假不定的消息，他再挑选出来。

　　他今晚准备找何胡安老师问的，恰是这些内容。

　　智械危机裂缝的级别高，危险大，他肯定不能进去，他也不希望闫明珏进去，那在学校里，最可能掌握这些情况，又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数何胡安了。

　　去公布栏看新公布的月考成绩的辛晨培和万荣武回来了，兴冲冲地说起排名。

　　闫明珏还是毫无疑问的第一，战力值还比第二的何宇弘高出了几万。

　　星河联盟对S级以下的战力都有明确的战力值划分，要打到最低级的f级只需要一千战力，e级就要五千，d级两万，c级五万，b级十万，a级五十万，S级则要一百万以上。

　　到了S级，另有一套划分标准，战力值测试和级别的关系已没有那么大。

　　江非纯的战力值堪堪到了f级，还是垫底那种，闫明珏和何宇弘之间的差值都赶得上几十个他。

　　也因此，哪怕江非纯的文化科成绩拿到了748，当之无愧的全校最高，哪怕放在联考的一众学校中都是绝对的第一，他的综合排名依旧垫底。

　　辛晨培说起这些的语气还没什么，万荣武那就真是在替江非纯不值，只说学校公布排名的时候，只按照总排名来，都没考虑到江非纯这种特殊情况。

　　江非纯倒不在意。

　　都到现在了，谁还不知道他的情况特殊？

　　再说了，学校的排名算什么？

　　万荣武没壤两下，就忽地停了下来，操作起了手上的通讯器。

　　他没看两眼，就再叫起来。

　　“今晚学校擂台赛？阎哥你也会去？嘿！那今晚一定热闹了！我得赶紧做点准备！”

　　江非纯疑惑地看着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准备是啥意思。

　　但很快，他就懂了。

　　万荣武抓起一管营养液咕噜噜地喝完，就撵着辛晨培出门。

　　“快走快走！咱俩要先到光脑室认座位，去迟了没机会上场，只能在外面看投影的！”

　　辛晨培被他推得只来得及抓起一管营养液喝了，甚至都没全咽下去，就不得不往外走。

　　他俩这一出去，没过多久，魏老板的电话就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