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柠檬甜》失眠的大熊猫

11、第 11 章

　　十一点，两人准时收摊。
　　夜色如水，许溯息抬头，便见到圆月在暮色中晕染开的温柔。

　　林月深背着书包，感觉背上的重量轻了许多。

　　“我来看看，今晚我们挣了多少钱。”她看着手机上的数据，惊喜的说：“我们快9点的时候才到这里摆摊，居然有427元！”

　　许溯息也感叹到：“两个小时，我们居然挣了这么多钱，真希望以后每天都能挣这么多钱。”

　　林月深：“恐怕有点不太现实，今晚挣了400多，可能还是因为周六人的缘故，我前几天来摆摊都没有这么好的生意，有一晚只赚了200多。”

　　许溯息问：“那你明天还要来摆摊吗？”
　　林月深：“明天应该还要来的，走吧同桌，这么晚了，我们用挣的钱去吃点好吃的。”

　　许溯息内心犹豫着，都这么晚了，她恐怕得回家了。

　　“我不想吃，而且我现在……得回家了。”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回家要面临的是什么，陈柔丽和许松柏估计要暴跳如雷了吧。

　　但是没办法，总归是要回去的。

　　林月深：“没关系，你今晚完全可以先在我家住一晚的，就刚刚我们来的那个房子。你放心，我爸妈不在那里的。”

　　许溯息纠结，住一晚也只能是暂时逃避现实而已，明天回去一样要面对风暴。
　　“算了……我……”

　　林月深直接打断许溯息的话，说：“你忘记你妈说什么了啊？你今晚就硬气给她看，不然你回去肯定没什么好日子过。明天是周末，你之前不是说你周末都要在家里大扫除吗，你别做了，干脆明天的大扫除让你弟弟做吧。”

　　许溯息只有一点勇气，而且她的勇气总是会泄气，她的眼睛看着鞋尖，说：“其实我有点怕……我不敢。”

　　林月深：“你怕什么？你通过抗议的方式让你父母清楚你的诉求，不就一点小挑战？”

　　大道理许溯息都懂，可她不敢迈过这道坎，她今晚甩开了陈柔丽的手，跟着林月深义无反顾的走，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了。

　　“但是我感觉这点小挑战能掀起大风浪。”
　　她一旦反抗，说不定能被这点浪拍死，被她父母拍死。

　　林月深停下脚步，她眼睛直视许溯息，郑重的说：“你不要怕，不管要面对什么，你就去面对好了。”

　　许溯息只看了一秒林月深的眼睛，似乎就被烫到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鼓励过她。

　　林月深见状，坦白的说：“你看我，我就不怕，我就敢面对。我家之前也算是小富吧，但是上个月突然间破产了，一下欠了好多钱，我爸妈愁得仿佛一下就老了好几岁。我主动联系了六中那边的老师，他们承诺我转学就可以免学费，我一秒钟都没犹豫，就转学来了六中。”

　　许溯息被这话惊讶到了，问：“然后呢？”

　　破产……应该很艰难吧。
　　或许是一下从天堂跌入地狱。

　　林月深：“然后，然后就找一中退钱呗。”
　　许溯息点头，赞同的说：“对对对，这种情况还是要退钱的。”

　　不是，好像重点错了，不是退钱的问题，而是破产之后怎么办的问……那好像也还是钱的问题。

　　林月深走在许溯息前面，然后突然转身，和许溯息面对面，她潇洒的说：“人生嘛，不要被一两个困难打倒，你看我，做了点攻略就直接出来摆摊了，你想做什么，就不要犹豫，大胆去做。”

　　有风吹过。
　　林月深的头发吹动，掠起的碎发稍稍遮住了眼睛，但是眼底的坚定仿佛动人心弦的琥珀。

　　许溯息想，她的同桌真的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呐。
　　那她怎么能做一个胆小鬼。

　　她被狠狠的鼓励到，于是下定决心的说：“好！那我也大胆这一次。”

　　疾风骤起，暴雨倾倒，人生当前行。
　　***

　　两人在路边买了关东煮，然后回了林月深家里。

　　“哇，这个虾饺好好吃，好滑好嫩。”
　　“嗯嗯，我这个鱼丸也好吃，但是有点烫。”
　　“那你吹一下，来，我帮你吹，吹一下就不烫了……”

　　吃饱喝足后，已经11:57了。
　　林月深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新的一天马上开始，在夜色深处中开始。

　　“你困了没？”
　　许溯息摇头：“还没有，以往到这个点已经很困了，但是现在感觉精神饱满。”她双手摊开，背躺在沙发上，继续说：“可能是吃得有点撑的缘故。”

　　林月深点头：“行，那我先去洗澡了。我帮你把睡衣拿出来，那套睡衣之前买的，一直没穿过。”
　　许溯息：“好。”

　　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可是许溯息却觉得林月深走了之后她的世界很安静。

　　许溯息意识到，她突然变得有些依赖林月深。

　　她去了阳台吹吹风，这个点对面楼栋只有少数人家亮着灯。
　　她思考着，明天见到爸妈，第一句开口的话应该是什么。

　　或许她会遭到质问，甚至是棍棒教育，但是她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她活得像个保姆一样，许昇却像家里的小少爷。
　　都是一样亲生的，待遇怎么差这么多。

　　她抬头望着天空，天很黑，可是黑不代表没有希望。
　　毕竟还有月亮在。

　　许溯息回到沙发，林月深正好洗完澡出来说：“我洗完了，你可以去洗了。”
　　“好嘞。”

　　许溯息带着睡衣进了浴室，洗发水和沐浴露摆放在置物架上，甚至还有一次性毛巾。
　　她感觉到林月深的贴心。

　　或许是胃里还有没消化完的食物，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半分想睡的念头。
　　关了灯，她们开始彻夜长谈。

　　林月深：“我以前买衣服都不用考虑价格，但现在买东西却要把价格放在第一位置。”
　　许溯息：“那你会很不习惯吧？毕竟不同价位的衣服质量还是有所不同的。”

　　林月深：“没事啊，我穿以前的衣服就好了，反正都穿不完，顶多就现在不买新衣服了。”
　　许溯息：“……”是她考虑不周了。

　　林月深：“我这个人做事风风火火的，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我爸妈也都会支持我。”
　　许溯息：“那你摆地摊的事情他们知道吗？”

　　林月深叹了口气：“那当然是瞒着他们的呀！还有老涂那边，我原来编了个借口，说我爷爷身体撑不住了，在住院，我好说歹说才请了两个星期的晚自习假。”

　　许溯息小心翼翼的说：“这样不太好吧？”

　　林月深：“那有什么的，我还说我爷爷快上黄泉路了。”
　　许溯息吃了一惊：“这……这样说真的可以吗？”

　　林月深：“开玩笑的，我当然不会说这种话，当然我也没有咒我爷爷的意思，因为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许溯息：“好吧，你胆子真大。”
　　这种事情她都不敢想象，她没那个胆子编出这么大的慌去骗班主任。

　　林月深望着天花板，她开始回忆起很多东西。
　　“其实我也有被吓到的时候，当时有人来我家里要债，他们一群人都带着笑，可我觉得好可怕。”

　　许溯息有些担心，她紧张的问：“那没有动手吧？”
　　林月深：“没有，也没有发生什么，他们最后都走了。”

　　许溯息松了一口气，幸好是这样。

　　林月深：“我们现在睡的这个房子，之前我很少过来住，只有这几天为了方便放摆摊，才过来住的。当时我跟我爸爸说，把这栋房子卖了抵债，但他怎么却不肯，他说这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不能卖。”

　　许溯息听完，心里更多的是对林月深的心疼。
　　这样一定，很辛苦吧。

　　许溯息轻声的问：“那你会不会很累啊。”

　　林月深释怀的笑：“不会啊，溯息，虽然我现在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花钱大手大脚，但其实我只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而已。”

　　她侧身，面对着许溯息：“其实我觉得你更累，你有那样的父母，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妥协下去了。”

　　许溯息沉默，但是这次沉默并不是软弱，而是终于下定决心。

　　她感觉手心的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疼了，或许是在渐渐愈合。

　　“好，这一次我绝不再退让。”